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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施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一下子沖入胸膛,非常暢快。這一把鹽撒得好,熬過來,她竟然不疼了! 路其實就這么一條,她只有咬牙走下去就是了。她要驕傲地從阮廷堅和賀慧怡面前走過,她的確輸得精光,所以更加不能在他們面前踉踉蹌蹌!這結局她早就料到,只是中間的甜蜜有點兒意外,那僅只是意外而已,和他分道揚鑣才是注定的結果。 另一個意外……梅施飛快地皺眉,又飛快的展開,關于阮廷堅的傷口已經潰爛得可以徹底剜掉,孩子這個似乎還不行。她整理好圍巾,圍巾上的涼氣蜇了她一下,慢慢又被她的體溫驅散。梅施笑笑,她從來不是個沉迷過往的人,要斷就斷干凈,她不會像賀慧怡,偷偷生個孩子自己帶。要么就和孩子的爸爸在一起,要么就干脆別生,看著孩子而遺忘孩子的父親,這么高難的事情她肯定做不到。 回家的時候已經黃昏,廳里沒有開燈,僅余的夕陽讓整間房子顯得十分惆悵。梅施看見mama還坐在沙發里,呆呆地看著電話。她走過去,拉起mama的手,剛從外邊回來,冰涼的溫度讓趙舒元輕微地顫了顫?!皨?,吃點兒東西吧。爸的事,只能聽天由命,你這樣發惱是沒用的?!?/br> 趙舒元抬起頭,或許是女兒說話的口氣太過鎮定,讓她有一絲驚訝。當她看見女兒嚴重堅決又冷靜的神色,心里驟然摯痛,這孩子遭遇到她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可現在當母親的疲憊得無暇顧及到她。對施施來說,她失去的只是愛情,可她——失去了家業,生活和丈夫。趙舒元反握住女兒的手,此刻的心情竟然是感激,至少在這么痛苦時候,女兒沒有哭鬧,沒有增加她的負擔,反而來安慰她。 梅施把mama攙到飯廳,畢阿姨早盡心盡力地擺上一桌清淡的菜色?!皨?,你先吃,我打個電話給小逸,再晚他就該上飛機了?!泵肥┱伊藗€借口返回客廳,她一口飯也吃不下,光是看見都覺得難受。 電話打到梅逸的住處,是伏瑤接的,她說梅逸已經登機了,給家里打電話總是打不通。 梅施嗯了一聲,大概是mama四處帶電話的時候吧,“小逸大概什么時候到?” 伏瑤說了時間,靜默了一秒,她擔心地問:“施施姐,你……沒事吧?”梅施的平靜在這個時候顯得極為反常。 “我很好?!泵肥┖喍痰卣f?!皰炝税?,還有事?!彼F在非常不愿意談起自己。 她叫來司機,安排好明天接梅逸的事,囑咐他給梅逸的車子加油,并檢查一下啊有沒有問題。再吩咐保姆仔細打掃梅逸的房間,準備梅逸喜歡吃的菜。 趙舒元勉強吃了幾口,回客廳的時候正聽見梅施張羅,她走過去拉住女兒的胳膊,“施施……”這時候,她倒寧愿嚎啕大哭,看見女兒這樣,她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 梅施的電話響起,她看了一眼才接起來,是簡思打來的。因為梅施說去給奚曉買內衣,然后就杳無音信,她擔心了。 “我沒事,曉曉好嗎?”梅施笑了笑,也許是心不自覺地軟下來,突然覺得極端疲憊,站都站不住了似的。簡思把手機放在奚曉嘴邊,梅施聽見她稚嫩的咿呀聲,“明天早上我還有點兒時間,去看曉曉吧?!彼环浅O肽莻€已經會笑的小嬰兒。 掛斷電話,梅施抱歉地看著mama,“明天……” 趙舒元連忙點頭,“去吧,讓老張送你去,你別開車了?!睆拿肥┑难劬?,她已經看見了疲憊的極限,從小到大,這個孩子沒有這么倔強過?!笆┦?,今天下午……發生了什么事嗎?”女兒是從外出回來開始表現出這種狀態的,趙舒元猜測,她可能去見了阮廷堅。 “沒有?!泵肥姄沃α诵?,“只是想開了?!?/br> 趙舒元眉頭緊皺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現在梅家每個人背負的痛苦都太重了,經不起細問。 梅施在空調前吹散了身上的冷氣才去嬰兒床邊抱起奚曉,她也說不清為什么在這個時候特別想看可愛的嬰孩。奚曉在她的臂彎里呀呀地笑,梅施用手指輕戳了戳她的嫩臉,這么喜歡奚曉……除了她可愛,還因為她只有母親在身邊吧。即使經濟條件這樣好,奚曉還是讓人在這一點上心生憐憫。梅施親了親奚曉的臉蛋,陶醉地聞她身上的奶香,作為母親,她不能自己的孩子被人憐憫! 她把奚曉放回嬰兒床,注視了很久,她是無法給孩子提供這么好的生活條件了。國元衰落后,整個梅家會過什么樣的日子是她目前還不敢想的,如果非常艱苦,難道她要自己的孩子接受阮廷堅給的撫養費嗎? 她又抱起奚曉重重地親,如果她的孩子能生下來,一定也這么可愛,可是……她不能要。為了孩子好,她也不能要! “施施,出了什么事嗎?”簡思皺眉看著她,若有所思。 “沒?!泵肥┡Φ匦α诵?,“只是家里有點兒事,最近不能總來看曉曉了,特別舍不得?!?/br> “哦?!焙喫键c點頭,顯出釋慮的表情。 “我走了?!泵肥┮Я讼伦齑?,又看了看奚曉,輕輕把她放回嬰兒床。 經過了這次的教訓,她太知道貪心的惡果,對孩子的不舍也是貪心,她醒悟了。 梅施很不舒服地醒來,覺得頭痛欲裂,嗓子火燒火燎。擰開了臺燈,掙扎著把加濕器開成大擋。門外的走廊上傳來輕微的響聲,是保姆在拖地板,梅施瞥了眼時鐘,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窗外還是一片黑沉。擔心下雪會影響梅逸的飛機降落,她走到窗邊撩起窗紗,玻璃上蒙著厚重的霧氣,用手擦的時候冰涼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