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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一向對元恪有絕對的信心,他表示,C大就挺好。 元恪沒有打擊元月的自信,反正她覺得,自己考不上C大,就憑自己的語文和英語水平。 元月不知道元恪的內心活動,他開始認真地給元恪分析她的理綜和數學只要別犯像什么抄錯數這樣的低級錯誤,語文和英語都考115分,她就能踩線進C大。 元月覺得,自己這么一分析,元恪肯定超有信心了。 但元恪還是感覺,語文和英語都考大于等于115分的分數,對她來說很難。 她原先給自己定的目標是希望高考語文能考100分,英語能考110分,結果元月硬生生給她多凹出二十分來。 元恪覺得頭大。 關于專業的問題,其實中國有那么十幾所大學,設立了特殊教育學院,但C市沒有這樣的大學,而且元月覺得這么多年都把元恪強行扔進普通學校,最后上大學再去特殊教育學院,好像順序不太對,他還是覺得元恪應該選個普通專業,進個普通學院。 元恪之前的目標是,離開C市,去外地上一所有特殊教育學院的學校。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要慎重考慮。 像她一樣情況的學生,參加普通高考的有,但很少;選了普通專業的也有,那就更少了。元月總給她從報紙上剪一些新聞下來,比如times;times;省哪個學校有個聾啞學生通過自己的努力上了times;times;大學。 元恪翻出那些剪報來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床頭貼的海倫凱勒上。 她覺得,海倫凱勒固然很厲害,但一定很累吧。 就像她現在的感覺,累。 二模過后,元恪的英語聽力免試申請遞到了教育局,附著她的殘疾證明。 殘疾證明這種東西,每次拿出來元恪都會覺得別扭。 夏明光注意到元恪情緒不是很高。 【夏明光】:剛剛上語文課,紅紅表揚你了。 【夏明光】:她夸你語文作文有進步。 元恪知道他在忽悠她,她作文確實進步了,但進步了兩分還不足以到王愛紅表揚的程度。 她越過講臺,朝夏明光笑了笑。 【元硌】:小明老師,你能不能幫我呀。 【元硌】:我要是語文能考到115分,根據我哥哥的分析,我說不定能和你去一個學校。 元恪這幾天一直惦記著自己的殘疾證明。 原件被交到教育局去了。 馬上就要高考體檢了,殘疾證明還用得到。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壓力有點大,元恪總覺得很煩躁,想起體檢,想起殘疾證明,那種煩躁的感覺更強烈了。 體檢當天,鄭凜還特開心地幫夏明光回憶了一下曾經被扎了八針的經歷,最后還幸災樂禍地安慰了一句:你放心,明哥!高考體檢跟學校體檢不一樣,請的都是正經護士。 夏明光眼皮跳了跳。 元恪跟在程鳶身后,測聽力的時候,她把元月給她準備的復印件拿出來了。 負責測聽力的大夫看了一眼復印件,在元恪的體檢表上寫了一行字,然后喊了句下一個。 最后一項是抽血。 夏明光悄咪咪地站在元恪身后,瞄她的體檢表。 鄭凜瞧見了,怪叫了一聲。臥槽,明哥,你偷瞄我們老大三圍!要點臉! 然后被夏明光拍了一巴掌。 鄭凜覺得是他做賊心虛。 做賊的夏明光,也確實心虛。 三圍一個數也沒瞄到,他倒是瞄到了一行字 左耳聽力完全喪失,右耳聽力幾乎為零。 幾乎為零 也就是說她的右耳,還是有很微弱的聽力的。 對于自己的這個發現,夏明光感覺精神一震。 體檢結束,元恪把殘疾證明的復印件疊好,夾在書包里,然后收拾了一下心情,準備該干嘛干嘛。 中午吃飯前,吳怡給了元恪一張明信片。 這個時代已經沒什么人寫信或者寄明信片了,這樣有古意的交流方式幾乎絕跡。也就中學生想往文藝青年的目標靠攏,偶爾想起來朋友之間相互寫張明信片什么的。每個班負責收信的是語文課代表,臨近高考,吳怡也沒收到十四班誰的信。這張明信片是今天早晨傳達室的保安大爺給她的。 元恪正奇怪,誰會給她寫這個,結果入眼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以前跟你說過吧,所有人的生命都很寶貴,所以我決定離開這里,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明信片書寫內容有限,陶荻沒寫幾句話,大意就是,她已經走了。 陶荻在明信片的右下角畫了一個小兔子。 她說,這是當年在幼兒福利院,欠一個叫王星野的小朋友的一只兔子。 最后,她說,高考順利。 看完以后,元恪咬了咬下唇。 她打開了微信界面。 【元硌】:夏明光,咱們能不能去個沒人的地方。 【元硌】:你能不能讓我抱抱或者你抱抱我也行。 車棚里,兩人保持著那天在雪地里的姿勢。 元恪最近很煩躁,不僅是因為中午收到了那張明信片。最近的好多事都讓她覺得很煩,那張明信片只是她情緒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