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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寂川拿了瓶礦泉水,擰開了遞給她。她喝了口,不似以往的甘甜,竟有絲苦。 那個任苒黯然地望著茶幾,你真的要去留學了? 他順著她的視線,神情了然,淡淡地否認了,誰告訴你的,沒那回事。 她愣住,掩不住的驚喜,真的? 許寂川坐到她身旁,默默地將書收好,我學德語是因為我媽在德國,已經好多年了。我即便不去留學,也總要去看她的。 任苒著實有些意外。她認識的許寂川,從來只會耐心地給她講題,家事卻是只字不提的。 那你爸呢,也在德國?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爸媽在我十歲那年離婚了,后來我就再沒見過他,現在這里是我一個人住。 他那平靜的口吻,甚至沒有一絲埋怨,像是在講述著旁人的故事。 倒是任苒,胸臆間隱隱作痛,怪不得總覺得這個家缺了些什么,夏日炎炎中也冷清至此。 他應是亟需那份溫暖的,不然為何她總能感覺到他的寂寥,又為何他總是慢悠悠地走在放學路上,不似他人般著急著回家? 思及此,心窒得無法言語??伤姥哉Z最是蒼白,許寂川他需要的并不是同情抑或是安慰,卻是一份陪伴。對她而言那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在他那卻成了奢求。 她壓抑下那份沉重,故作輕松地,許寂川,看不出來 什么?他挑眉。 你居然是個做家務的小能手。 世間形形色色的人那么多,有好些每天都在相逢而不相識,卻總有一個,只因了最初的那一眼,便將他的喜怒哀樂都放在了心上。 任苒總怕許寂川寂寞,竟一周內做完了數學的暑期作業,將錯題一一挑了出來。她想去陪他,卻又有些忸怩,這下不就師出有名了。 她背著書包,腳步輕快。卻見他家的小區門口的樹蔭下站著幾個男生,頗為面熟,其中一個將泳鏡拿在手上,看樣子像是在等人。 她忙將自己藏了起來,果然許寂川走了出來,一身清涼的衣裝。有人勾住他的肩,幾個人說說笑笑地走了。她竟沒半絲失落,反而有些欣慰,她只是不想看他寂寞而已。 暑假到了尾聲,又有關于他的消息傳來。許寂川代表學校參加了市里青少年游泳比賽,幾種泳姿都是前三,自由泳還是冠軍。 任苒著實是高興的,聽聞他在水下的矯健英姿,引得場內陣陣喝彩。 唯一的那點不爽,大概是許多人津津樂道他那穿衣顯瘦脫衣有rou的身材,而她竟然錯過了。 可不管怎樣,在她的生命中曾有那么一個人,萍水相逢便已傾心,卻不想竟是人中佼佼。經年后回想起,仍是淺淺的自豪。 第16章 青梅竹馬 任苒將一摞報名表理好了交給殷城。又是一個秋季,學校多了些生澀而新奇的面孔,也終于有人開始叫她學姐。殷校草眾望所歸地榮升吉他社社長,慕名前來的女生們愈加趨之若鶩。 這不報名的人實在太多,有人頭正疼著呢。任苒故意清了清嗓子,嗯哼,社長大人,麻煩您高抬貴眼,看看小人可以嗎? 殷城這才注意到已在那站了許久的她,失笑道,任苒,怎么連你也拿我開涮了? 任苒繼續戲謔著,既然您日理萬機,咱們長話短說可好? 殷城沒好氣地,別拐彎抹角的。 她終于斂了笑,神情中卻多了幾分歉然,其實,我是來請辭的。 果然殷城臉色微變,理由? 理由么?當然是為了阿凝。 阿凝正是愛動愛鬧卻懵懂無知的時候,身邊總也少不了人守著。父母要忙活店里的事兒,也要照顧阿凝,雖然沒有說什么,可這兩年來他們臉上多出來的那些皺紋,又怎能讓她視若無睹。 家中的情況她多少是知道的,搬來省城后雖然做了老本行賣糧油,可畢竟是外來人,生意哪里有老家好做呢。況且這里的店租房租都貴著,她和阿凝都正是處在最花錢的階段,明擺著一家人是在吃老本。 她看著任媽日漸瘦弱的身軀,心中酸澀,媽,不然我去找個家教做,賺來的錢給阿凝請個保姆。 任媽一把抱過阿凝,我可不舍得把我們阿凝給別人帶,你有那個功夫不如多回家陪她。她本來就是單親,要是你又老不在 任媽嘆口氣,有些事不愿再觸及。 可這些卻是沒法說給殷城聽了。任苒只好又端起那副嬉笑的面孔,我一直很少參與社團活動,吉他也就學得那樣。承蒙您一整年的庇護,我才沒被趕出社??涩F在您老是社長了,我也不好再叫你為難了。 說的倒是沒錯,可殷城嘴上不說,心中卻知她是有幾分天賦的,不像那只姓程的花瓶,不然怎能保她那么久。 你少來。他終于有了點社長的架子,欲言又止,如果是因為加欽,沒有必要。 卻不想一向好脾氣的任苒此時微蘊了惱怒,殷城,你怎能這樣想。不管有沒有加欽那回事,我跟你也是朋友吧,我何苦為了他連你這個朋友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