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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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一點點委屈,立刻就不見了蹤影,袁嬪笑開了,“女兒可沒想歪,一句話沒說呢,您就看出來了?” “你們這些小丫頭,有什么事兒能瞞得過我?!被薁斝α?,語氣和以往一般,讓袁嬪也分不清真假——說是真么,皇爺真就這么神了?可要說是假,每回皇爺看她的時候,她都覺得皇爺能一眼看進她的心底,仔細想想,像皇爺這樣的,根本也就不是一般人了,什么事做不到?沒準還真能一眼就把她心里的想法給看出來了?!皠偛胚M來看見我,害怕了吧?” 袁嬪只能乖乖地點頭了,她還能說什么?人家把她一眼都看透了。 “沒什么好怕的?!被薁敯矒岬嘏牧伺乃募绨颉皇呛鸵酝煌?,這只手還沒有滑向更**一點兒的地方,“我又不會吃人……也不是生你的氣,怕什么?” “女兒也說不清……”袁嬪偎在皇爺懷里,她覺得自己快要醉了,她呢喃輕語,“就覺得您板著臉的時候,太怕人了,多看一眼都嚇得發抖。還好,您這一笑,也一樣好暖人心……” 皇爺不免微微一笑,他的拇指親昵地揉搓著袁嬪的耳垂,揉得她都快化了開來,只能用力地咬著嘴唇,才能忍住那喉嚨深處的嚶嚀之聲,她幾乎聽不清皇爺的問話,模糊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皇爺正在問她。 “綠兒,朕待你好不好?” “好……好?!彼銖姷卣f,眼眸兒已經漾成了一池春水,“您待女兒太好了……” 這說的是真心話,她未能想過在皇爺身上,還能得到這樣的……這樣的呵護,有時她都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修了什么大福,才能到皇爺身邊服侍,才能侍奉這樣一個明理厚道的皇后,才能遇上這樣親切和氣的貴妃娘娘,茶館里那些‘貍貓換太子’、‘呂后削人彘’的故事,曾給她帶來了極深的恐懼,袁嬪沒想到自己進入的竟然是這么一個天堂般的去處,更有福分的是,在姐妹之中,竟是她最得皇爺的寵愛…… 她不知該怎么形容自己內心深處的慶幸和喜悅,只盼著自己的話語和表情,能將這份感激的萬一給傳達出來,她相信皇爺能看得明白的,畢竟,皇爺是如此的明見萬里,他還有什么看不明白? “想不想一輩子服侍我?”皇爺在她耳邊問著。 袁嬪心底頓時用上了一股強烈的喜悅——皇爺想要她一輩子在身側服侍! 她漲紅了臉,努力地抬起眼,用盡一切勇氣,盡量不躲閃那雙深邃的眼睛,斷斷續續地訴說著自己的心情,“只、只要您不嫌棄奴奴,奴奴自然是巴不得一輩子都隨侍在您身邊的?!?/br> “那死了以后呢?死后也侍奉我嗎?”皇爺似乎也受到感動,他唇邊漾起了微微的笑,“在天愿為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你愿和我同生共死嗎,綠兒?” 依靠在皇爺堅實的臂膀上,嗅著他滿是男性的氣息,感受著他沉穩威嚴的風范,袁嬪發自肺腑,只愿這一刻能永永遠遠地持續下去,若是這天神般的皇爺去了,自己活著又會有什么意思?她毫不勉強地點了點頭,“奴愿意,奴要追隨您到天涯海角,天上地下……” 說著,她不禁害羞了起來,把臉埋藏進了皇爺的脖頸中間,她有幾分著急了:皇爺怎么還不…… 皇爺也很珍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他側過頭,在她耳邊輕輕地問,“綠兒,你聽說過殉葬嗎?” 殉葬? 這兩個字,就像是一把利劍,劃破了所有情與欲的迷霧,就像是一杯冷水兜頭澆下來,她雖然醒了,但卻還沒回過神來。 “???”她本能地,迷糊地發出了一個疑問的音節。 “兇禮不述,嬤嬤們也許沒有教過你……國朝有制度,夫主去世,妃嬪從死?!被薁數穆曇暨€是那樣淡然穩重,他輕輕地說,“我雖沒見過,但據cao辦過的人說來,我去世后,快則三五天,慢則十余日,在哭靈以后,正式下葬之前,殉葬妃嬪齊聚景陽宮,領酒席送行,隨后便于景陽宮中自經。生死相隨,我去了以后,你們也要追隨于地下?!贿^,且可放心,殉葬以后,你們的家人,國朝也會照看妥當,按例是封世襲錦衣衛百戶,不會讓家人流離失所沒個結果的?!?/br> 袁嬪眨著眼,她還是沒能反應過來,又或者說,她,她不愿—— 這——她——這怎么—— “到了那一日,你愿以身相殉,追隨我至地下嗎?”皇爺問她,他的表情是如此莫測,以至于她根本無法窺探他的心情,她只知道他在問,“愿意嗎?” 這…… 袁嬪僵硬的心智,緩緩地轉動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溺水的魚,剛才還如魚得水,可不知怎么,忽然間,她喘不上氣了,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嗆死,巨大的恐懼猶如潮水,已經將她完全淹沒。 她不知自己‘暈’了多久,若非角落里一名宦官偶然間拂動了一下衣袖,這木然的狀態也許還要繼續延續下去,但現在,袁嬪猛然間又回到了現實里,她死死地抓住最后一點理智,就像是抓住一根稻草。 ——這個問題,不能有第二個答案! “我……”她一時錯口,用了個不該的自稱,才出口便知道失態,慌忙改了,“奴……奴愿意!” 她屏著氣,做出最誠懇的樣子,抬頭望向了皇爺…… 然而,望到的卻只是一片了然的冷嘲,皇爺的神態,靜如止水,他的雙瞳就像是一面鏡子,袁嬪甚至可以從瞳仁里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的心慌意亂與言不由衷…… 她想要為自己分辨,但腦子卻不聽使喚,張開口卻也是啞然無語,甚至連低頭都做不到,就只是這樣木然地直視著皇爺。 兩人相對,都是怔然無語,屋子里靜得就像最濃的深夜,連一枚星星都沒有的那種。 “再唱首曲子來聽吧?!被薁斅厮砷_了她,她想要挽留,想要抓住,可卻又無法挪動哪怕一根手指?!熬统瓘堭B浩的《北邙山懷古》好了?!?/br> 袁嬪雖然粗通文墨,但畢竟識字時間尚短,所讀不豐。她只依稀記得《潼關懷古》,這《北邙山懷古》又是什么,卻是完全茫然了。 皇爺似乎也看穿了她的表情,他笑了一下,“王振,你和她說吧?!?/br> 角落里剛拂動過衣袖的中年宦官便走上前來,沖袁嬪深深一禮,他輕咳了一聲,為袁嬪解說道,“貴人,這是元張養浩所作,《山坡羊》的調子。奴婢念一遍給您聽,您可記著了——” “悲風成陣,荒煙埋恨,碑銘殘缺應難認?!彼饧毜墓喩つ钪?,“知他是漢朝君,晉朝臣?” 這冷峻悲涼的調子,即使由一名宦官念出,都刺得人壓根坐不住——起碼,袁嬪就坐不住,她強忍著大哭一場的沖動,慢慢地跪了下來,想要分辨什么,卻又苦無可以分辨之處,方才的柔情蜜意,全化作胸中梗塞憋屈,難受得讓她喘不上氣,只是那混亂的思緒,卻令她不知是為了什么而難受,一時間胸悶氣短,已經是禁不住輕輕地抽噎了起來。 皇帝沒有說話,等王振念完了,方才笑道,“唱啊,怎么不唱?我記得你記性不錯,也曾唱過幾支《山坡羊》的?!?/br> 山坡羊的調子,古今如一,只要知道詞,沒有不會唱的道理,袁嬪抽噎了幾聲,將喉間塊壘咽下,用盡了全部力氣,凝聚出細細一點聲音,她跪在地上,荒腔走板地唱了起來。 “把風云慶會消磨盡,都做北邙山下塵。便是君,也喚不應,便是臣,也喚不應……” 皇帝高踞上位,冷眼看她,眸光幽微,不知思緒為何。 # 乾清宮里,小袁嬪凄風苦雨,坤寧宮中,孫皇后卻說得上是春風得意——她已有很久都沒有這樣好心情了,連帶著太子都有福利,栓兒今天還沒到晚飯呢,已經吃了好幾塊蜜糕,全是皇后掰著一點點遞過去的。把這孩子喜得直往皇后懷里撲,姆姆之聲,不絕于耳。 “皇爺問這話,是什么意思呢?”倒是周嬤嬤有點掛懷,“娘娘,您也不先想想,這就開口了,萬一,萬一皇爺當真了呢……” “我就怕他不當真??!”皇后擦了擦手,沖侍女擺了擺手,“好了,不能再給了,把他抱下去玩會兒吧,不然,一會兒晚飯積了食可就不好了?!?/br> 等人都退下去了,她才漾著笑意給周嬤嬤分析,“說是要殉葬,誰活得過誰還難說呢,真是到了那時候……你傻呀,他眼一閉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沒往下說,而是神采奕奕地又道,“再說了,他也就是問問罷了,哪有現在就說起殉葬的事,是嫌自己活得不夠短,還想再加把勁兒?這就是白嘴說的,真到了那幾十年后,是怎么回事可真還不一定呢!” 周嬤嬤稍微釋懷,卻還是對皇后的反應有些不解,“那您也……”不用這么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