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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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也都是這幾年才在京城附近選,以前那都得在南京啊,羅嬪的口音都不像是北方人,完全是一口南方的語調,本人也是很靈巧的江南小美女。 金英又擦了擦額前的冷汗,“是,奴婢這就下去寫信?!?/br> “嗯?!被实坌α诵?,“讓劉思清挖地三尺,給我細細地查。十五天內,不把幕后主使找出來,他這個東廠提督太監也不用再當下去了?!陀赡銇懋?,你要是也查不出來,一樣,直接就回家養老去吧?!?/br> 金英也是伺候過幾任皇帝的老宦官了,昔年文皇帝發怒時,他也曾幾次伺候在側,文皇帝戎馬一生性如烈火,一旦動怒則大聲斥罵,用詞粗俗,聞者宛若身在軍中。昭皇帝性格柔順,即使大怒,也只會翻來覆去地說幾句‘太過分了’,不被逼急,是不會殺人的。而當今圣上,雖然和宦官也是嬉笑怒罵,看似一副紈绔模樣,但其實涵養溫厚極少動怒,不過一旦真正動了情緒,那就不是幾句好話能夠了結的了。雖然用詞文雅,但刁鉆處卻是勝過父祖,文皇帝殺過人脾氣也就下來了,而當今么,這火氣卻是綿綿密密,雖然看似柔和,但不燒遍罪魁禍首,也絕不會罷休。 一聽皇帝的語氣,金英便知道皇帝這一次是動了真怒了——敲登聞鼓,不但是把孫貴妃的面皮一把抹殺踩到了腳底下,實則也是觸犯了皇帝的逆鱗。不論誰使出這一招,可以肯定的是,他都是完全沒把皇帝的感受給考慮在內…… 想要以天下人,或者說是京城人的悠悠眾口,來綁架皇帝在立后這件事上的選擇權。確實是不錯的想法,不過人的情緒總是千變萬化,連金英都沒想過,前段時間鬧得那樣不堪都沒動真火,在幾個女人之間來回周旋,被來回揉搓甚至顯得有幾分窩囊的皇帝,這會兒居然一下就給悶燒起來了。 “奴婢敢為劉思清擔保,”他忙跪了下來,大聲地保證,“他定能用心破案——只是,南京、北京距離畢竟迢遠……” “那就二十天?!被实鄢榱顺樽旖?,笑了,“二十天后,讓他給朕兩個讓人滿意的答案。若做不到,他也不必活了!” 沒等金英回話,他拿起白布擦了擦手,又道,“還有,太子玉牒,一直都沒能報上宗人府,此事也不好再耽擱了。此次回去,你傳我的話將此事辦妥,玉牒上,生母便寫孫氏名字?!?/br> 即使真是太子的生母家人又如何,惹火了皇帝,生母也讓你變假母。金英心中,不免暗嘆:羅嬪本來大有希望在玉牒上記名的,可惜了小徐娘娘,不惜和貴妃決裂,為羅嬪掙來的一線機遇,如今因為皇帝一怒,又成了泡影。 至于這擊鼓鳴冤的是不是羅氏真正的家人,此事背后又有沒有羅氏的意志,這些理,和皇帝是說不得的?;实墼敢夂湍阒v理,這理才有用,皇帝若不愿意,理是什么? 金英自然不會和皇帝講理,他垂下頭恭謹地答應了下來,“奴婢遵命?!?/br> 皇帝笑看了金英一眼,忽然又改了主意,他笑了笑,“你也不必急著回去了,讓幾個人抬你慢慢走吧。傳信的事自有人做,你就等著按時回去查看一下劉思清的進度……這幾日趕路,累得臉上紋路都深了幾分。再這么快馬回去,我怕金英你撐不住?!?/br> 身受皇恩,金英感動得淚流滿面,嗚咽道,“皇爺何出此言,奴婢為皇爺,就肝腦涂地都是榮幸,奔波幾日又算得了什么?!?/br> 皇帝不免哈哈一笑,手上用力又拍了金英肩膀幾下,方才道,“你下去吧,一會兒自然有手諭、令牌給你。好生歇一日,明日再上路好了?!?/br> 言罷,又勉勵了幾句,金英嗚咽著連磕了幾個響頭,膝行都要退出屋子了,皇帝又道,“你回來?!?/br> 金英那個無奈啊,只好又磨著膝蓋膝行回去,皇帝沉吟了一會,方才低聲道,“告訴劉思清……多查查胡家!” 來了!終于來了! 金英絲毫不曾訝異,只在心中狂叫,面上卻是一片肅然,他沉默著點了點頭,見皇帝沒有別的吩咐,方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彎腰退出了屋子——膝蓋太痛,實在是磨不動了。 應酬性淚水干得是快一些,剛才在屋里還是淚珠亂滾,不一會兒,面上就只留了淚痕。金英一邊走一邊低著頭沉思,尋思了半日,方才有幾分感慨地搖了搖頭,低低地嘆了口氣。 “命啊……” 老太監低沉而蒼老的感慨,仿佛帶了絕大的重量,直落入地,在地上滾了一滾,便被邊塞的大風,刮入了黃沙之中。 # 連遠在邊塞的皇帝都收到了羅家人的消息,后宮同長安右門不過是一兩里的路程,有什么消息傳不出來?徐循的永安宮是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王瑾、小宦官忠兒,還有素來和趙嬤嬤親善的尚寢局女史,都是給永安宮帶來了不同版本的故事。 但和別人家的熱鬧比起來,幾位嬤嬤更關注的那還是文華殿案上的那張奏折——王瑾這一陣子在司禮監坐鎮,忙得是分。身無術,他知道底細,自忖不是大事,也就沒有指派徒弟給永安宮送信,而是在‘夫妻’相聚的時候,把于廷益的那封奏折,告訴給了自己的菜戶。 “這于大人和您連面都沒有見過……”大家當然都對于廷益死咬不放的做法十分憤慨,“再說,開青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幾年前啊?!毙煅瓌偘l現的時候哭得不成樣子,這會兒倒是淡定得很?!爱吘共惑w面,也怨不得別人說。倒是這橫行鄉里、建筑違制的事,我是未曾聽說,若是真的,也要感謝于大人為我點出了族人不服管教的事實么?!?/br> “話雖如此?!卞X嬤嬤憂心的是另外一點,“但于大人好端端的,怎么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上折子?只怕……是朝中有人誠心要和您做對?!?/br> “做對就做對吧?!毙煅廊徊粸樗鶆?,“他愛做就做好了,難道還能做到永安宮來把我給殺了?” 言罷一揮手,“此事不必多問、多cao心,自管自過活便是。大哥心里自有分寸在,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們自己該做的做到位了,別人怎么為難,那是他們的事?!?/br> 當主子的這么有底氣,做下人的也就不好說什么了——不過,做下人的多為主子考慮、緊張,也是題中應有之義。錢嬤嬤見皇莊妃神色淡然,也就跟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并不再憂心朝中那虛無縹緲的對手,而是說道,“娘娘一向勤于約束族人,這個奴婢們心里都是有數的。如今既然有了這一封折子,是否該令人回南京查看一番?” 她立刻就想到了在南京司禮監的柳知恩,“說起來,那——” 話剛出口,趙嬤嬤便是臉色微微一變,沖錢嬤嬤使了個眼色,錢嬤嬤打了個磕巴,但話已出口,只好順著往下道,“那柳知恩不就在南京司禮監嗎……” 皇莊妃娘娘擺了擺手,“一切等大哥回來再說吧,不然,豈不是陷王瑾于被動了?再說……” 她忽然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柳知恩為永安宮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們這里再行要求,未免不知好歹?!?/br> 這有什么不知好歹的,柳知恩在南京司禮監,雖也是個好地方,但那是養老的地兒,說是遷都、遷都,說了三年也沒見有動靜,擺明了是不想回遷。他今年三十歲多一點,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候,會甘于在南京司禮監養老?皇莊妃有事打發他,那是他的福分,效忠也是他的本分…… 錢嬤嬤有絲不解,但當然也沒有頂嘴,一行人遂結束這個話題,開始八卦最近很紅火的‘羅氏喊冤’事件。 說來,其實事實也是分外簡單,王瑾那邊給出的消息是最為平鋪直敘,應該也是最為靠近真相的——反正就是一家四口人,一對老夫婦,一對年輕夫婦,過來敲了登聞鼓??诜Q自己是宮女羅氏的父母兄嫂,羅氏入宮多年,一直在孫貴妃娘娘身邊服侍,甚至還為娘娘生了如今的皇太子??闪_氏本人,在皇太子落地以后,只給家里送來一些金銀,又說明了原委,便是再沒了音信,一家人現在最想見到的就是女兒,也希望能讓皇太子明白自己的出身。 然后,他們就被接到錦衣衛的衛所里去看管居住了。錦衣衛指揮使也不敢輕舉妄動,聽說是邀請司禮監、東廠甚至是都察院都派人進駐,不是說讓他們和羅氏一家人接觸,而是害怕這家人在錦衣衛的看管下出了什么事,皇帝要問起來,錦衣衛說不清。 “聽說,是襄王下令,讓錦衣衛容留這家人的?!睂O嬤嬤一邊繡花一邊說道,“要不然,錦衣衛衙門也不會接這個燙手的炭團兒?!?/br> “我說呢……”徐循這才稍微釋疑,“這都察院怎么和錦衣衛攪到一塊去了……確定這羅氏一家人,真是羅嬪的親人嗎?” “這就不知道了?!壁w嬤嬤也有一些信息,“反正羅嬪一直都不在人前露臉的,現在出了這事,更是不露面了。就是要問也沒人問去,不過,按常理來說,孫娘娘那邊,如果都肯放羅貴人回家送金銀了,一般也會派個人去把羅貴人的家人接走照料吧。甚至說,在羅貴人還懷著孩子的時候,就該這么做了?!?/br> 連幾個嬤嬤的家人現在都在徐家的照應中呢,孫貴妃不至于這點智商沒有,徐循嗯了一聲,見都是親信,便笑道,“我看,此事怕和清寧宮脫不得關系?!?/br> 幾個嬤嬤心里,怕也不是沒有疑過太后,倒是錢嬤嬤還有點別的想法?!扒鍖帉m現在住著兩位主子了,不知娘娘說的是哪一位?” “這我也不清楚了?!毙煅瓝u了搖頭?!耙欢ㄒf……我會說是胡jiejie,這一招雖然狠,但也因為太狠,不像是太后娘娘的手筆?!?/br> “是狠呢,一夜之間,坊間戲班全唱上《貍貓換太子》了?!壁w嬤嬤提供消息,“據說連茶館說書的都說起了這個故事,就差指名道姓了。襄王也不發話管管……孫貴妃已經幾天都沒出宮門了?!?/br> 這一招是有點無賴,但也因為它直截了當地抓住了人性弱點,所以也特別管用。不管皇帝的反應如何,孫貴妃的名聲已經完全臭掉了,這和徐循那奏折引發的反響根本都不是一個級數的?!旒业哪屈c破爛事,到目前可能也就是在經手過的官僚圈子里流傳一番,還沒成為大街小巷中的八卦。而孫貴妃的這件事,看來不但是要成為京城性丑聞,再過上幾個月以后,全國都會流傳著各種版本的jian妃奪子記。 如果是太后做的話,那太后也有點太瘋狂了……隨著這謠言一并被踩到地上的,還有天家的體面。太后就是再氣孫貴妃,也應該做不到這個程度吧? 徐循把自己代入成孫貴妃想想,也有點為她糟心:偏偏皇帝又不在家,太后若是介入其中興風作浪一番,指不定她還真是沒有活下去的臉面了…… “昨日小那子去傳膳的時候,”花兒道,“遇見了清寧宮過去和御膳房算賬領鮮菜的內侍小林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