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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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靜慈仙師還是胡皇后的時候,何惠妃對她一向是有幾分刻薄的,現在,她撇了撇嘴,似乎是出于慣性,還想說幾句刻薄話,但話到嘴邊就化成了一聲嘆息?!八懔?,她現在什么都沒有了,也難免要謹慎些!” 徐循也不免嘆了口氣——皇后被廢前后,她自己也不太平,鬧著去了南內,回來以后,靜慈仙師又伺候在太后身邊,徐循現在最怕去清寧宮了,一直想要和靜慈仙師主動坐下來聊聊,都沒什么機會。 雖說也不知道聊什么,但總覺得是有話要說,起碼,也該表達一下自己的支持?!劣谑鞘裁粗С?,那又說不明白了。 “對了,”何仙仙到底還是難忍本色,憋了一會神神秘秘又問,“你不是在她被廢之前就去南內了嗎?她……什么時候把東西送來的,前幾天?” “是,”徐循也覺有些古怪,但還是說道,“很奇怪吧,她退位的時候我不是還在南內嗎,可當時騰清坤寧宮時,她就和宦官們說了,說那些是給我留的念想兒。等我出南內后沒幾天——好像就是封皇莊妃的消息傳出來后不久,這批‘念想兒’就進我宮里來了?!?/br> 好像是很正常的人事流程,可要細想起來也挺有味的。要是徐循回來不復寵,不得皇莊妃的位置,是不是這批念想兒就會一直失蹤下去,拖到靜慈仙師請了太后出面來過問,才再現世?等到現世的時候,能‘損耗’上多少?這些事,琢磨起來都挺無味的,何仙仙半笑半嘆,“有本事,畢竟還是個皇后呢,現在民間都快把她捧成圣母娘娘了。圣母娘娘的財都敢發,真是油鍋里的錢都要撈?!?/br> 徐循現在沒了柳知恩,對外界消息就很有點被動,王瑾那些宦官知道的畢竟也都是宮里的小道消息,誰也不會沒事就和自己的菜戶叨咕著外頭的民生瑣事不是?也就是柳知恩在的時候,知道徐循愛聽這些民生瑣事,老說給徐循聽。聞見何仙仙這樣講,忙追問,“可是呢?你聽誰說的呀?現在外頭都傳什么呢?!?/br> “都是聽我娘上回進來時候說的?!焙蜗上刹恢獮楹?,忽然冷笑了一下,“老人家過了半輩子的小日子,忽然發達起來,真是沒法說,進宮以后嚷著要去拜仙師,說仙師是從天上下來的神女兒,所以當不住皇后。得了仙師賜給的一滴甘露,能平添幾輩子的福氣……” 徐循搗著嘴,小心翼翼地問,“那——那拜了沒???” “我給拿命拉扯著……這才給拉住了沒去?!焙蜗上蓻]好氣,“你要笑就笑吧,憋著干嘛?!?/br> 徐循是真的被逗笑了,嘻的一聲,到底也不敢太過分,捂著嘴很低調地樂了一會,才放下手道,“雖說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說起來就覺得樂?!隳锷匣厥鞘裁磿r候進來的?” “我生日嘛,皇妃生日親人入賀……還說什么一年能見好多次,都是看當家人的心情了,現在當家的是太后,哪有心思管這個,皇后那時候說得多好,換個人也不認賬了,一年也就是生日能進來看一次?!焙蜗上烧f到這個又有點不滿意了,“進來坐一個時辰,說幾句話就走了?!?/br> “這還算是好的啦,”徐循說,“當婕妤、才人的時候,還能見得著家里人的面嗎?” 她有點遺憾:今年生日是在南內過的,家里人要進來得等年尾了。 “這得看和誰比啊,和底下人比是挺不錯的了,可要是往上比呢?”何仙仙說,“你那時候是還沒出來,就二月里,大哥陪著老人家游西苑,皇后、貴妃都在邊上扶著,大哥在另一邊,我們后面跟著……兩個時辰啊,老人家就硬是沒和貴妃說一句話。貴妃又怎么樣?被甩了臉子還不是只能忍著,這后宮女人,得做到太后這樣才算是沒白活呢,我瞧著,比做皇后可要有勁多了?!?/br> 想和太后比,也得看生沒生兒子啊,徐循有點不以為然,岔開話題問道,“是了,說起來,你聽說了沒,這一次大哥不在,太后的千秋該怎么cao辦???” 皇帝出去得早,四月太后的生日是趕不上的,因是小生日,可大辦可小辦也可不辦,現在的永安宮還在恢復期,徐循的五感都有點不靈敏,這種事還不大清楚,得要朝何仙仙打聽消息。 “辦啊,”何仙仙說,“又不是皇后了,皇帝不在就不辦……大哥不在,太后還有那么多兒子呢,肯定給辦的,就不知道那天藩王們進來不進來了?!?/br> 藩王和后妃不應相見,所以勢必不能和皇帝一樣,帶領后妃給太后祝壽了。這小生日該怎么cao辦,肯定還得要六局一司和二十四衙門琢磨,徐循咂了咂嘴,“喲,那……可不又是一場龍虎斗了——我能不能告病不去???” “你試試看?”何仙仙就沖徐循齜著牙笑,她伸出手擰了擰徐循的鼻尖,“剛受封皇莊妃,能囂張你就囂張吧,等新人進了宮,誰知道怎么回事呢。沒準哪天啊,你去不去都沒人在意了?!?/br> 徐循若有所思,“說起來,選秀的事怎么cao辦得這么快,好像我進去之前都沒聲音,出來以后就都選上了?!?/br> “一拍即合唄?!焙蜗上稍诹忠凰究赡苡凶约旱南碓?,“這里女官剛上了內折子——我猜是清寧宮那邊示意的,第二天乾清宮就批出來照辦了……我看啊,是大哥也覺得宮里缺人了……聽說,好像除了選秀以外,還派人又去朝鮮索要了?!?/br> 徐循想想也是,現在宮里皇帝喜歡臨幸的女人可能不會超過三個,對一個帝王來說是有點不像話。她笑道,“那我還巴不得呢,早點來新人把我給推走吧——我現在囂張什么啊,我是坐在針墊子上了。誰來替我,我拜誰一輩子!” 何仙仙終于也被她真逗笑了,“那你拜我吧,我和你換——” 兩個人說說閑話,永安宮那種閑適的氛圍感覺就好像又回來點了,徐循也是說不出的舒服——她和何仙仙說的也不是什么國家大事,家長里短瑣瑣碎碎的,還可以說是有點八卦,但就是這種八卦和瑣碎,讓她感受到了永安宮勝過南內的地方。 等何仙仙走了,一直在旁侍立的孫嬤嬤過來給徐循倒了杯茶,悄聲細語,“也就是到了您說您坐針墊子那句話,惠妃娘娘心里才是真高興了?!?/br> 徐循也是有點感覺,但沒孫嬤嬤這么肯定?!霸趺?,我不信我去南內那三個月,她也能和大哥鬧別扭——” “惠妃娘娘比您大,今年也快三十了?!币f六局一司的關系,誰沒有啊,孫嬤嬤一開口,就是理論上只能由尚寢局彤史記錄的侍寢冊內容,“過去半年,惠妃娘娘就侍寢了一次,還是在年前秋天的時候了,往那以后就一直旱著,只怕,日后也……” 就像是春去秋來,四季遞嬗一樣。妃嬪到了年紀,漸漸地也就該失寵了?;蒎突实鄣那榉忠簿褪悄敲椿厥铝?,到了年紀,皇帝想不起來了,也就這樣了。日后再得寵的可能……以惠妃的性子來說也是微乎其微。雖說有個妃位,有個女兒傍身,但往后那三四十年就得按著這個門前冷落車馬稀的節奏過下去,這邊同一批進宮的徐循,也就生了個女兒,還混上個皇字了,太后、廢后、貴妃,沒一個不是爭著對她好……兩人就是感情再好,惠妃心里,只怕也難免有點不是滋味。孫嬤嬤這話,是浸透了世情。 徐循怔了怔,卻搖頭道,“我看仙仙不是這樣的人……她不高興,可能不是因為這個?!?/br> 那是因為哪個?孫嬤嬤不敢反問,但表情卻是浸透了這種疑惑。徐循也不搭理這個話茬,而是和孫嬤嬤商量,“聽了何jiejie的話,才覺得對民間的事知道得少了……我們無所謂,可點點以后終究是要出宮的,也不能不通世事吧。我想著,還是找個隔三差五能出宮去的小宦官,時而來說說外頭的事,好壞真假的,也權當聽個樂呵勁兒了?!?/br> 新鮮事誰不愛聽啊,后宮里女人無聊,都八卦,孫嬤嬤對這個無傷大雅的提議舉雙手贊成。不過幾日,就有個十二三歲的機靈小宦官進了永安宮內殿服侍,專管給徐娘娘說些新鮮故事。 也就是幾日以后,惠妃把莠子送進了公主所?!龥]向任何人解釋,但徐循卻是隱約明白了那一日惠妃心情不好的原因。 # 雖然不想去太后生日,但裝病當然是不能的了,開玩笑,太后生日,徐循這個深受恩寵的新科皇莊妃不出現,還對得起老人家嗎?不是病得快死了,都得出來坐著,還得把點點給抱來——在太后身邊養了幾個月,老人家雖然沒發話,可也得抱來給看一眼,才是禮數。 出永安宮的時候她是很不情愿的,到了清寧宮那塊倒是又好多了?!笤谇霸菏鼙娪H王的禮,女人們反正都聚在后院,點點看到兩個太妃并文廟貴妃,興奮得下了地就撲過去,登時是三千寵愛在一身。一邊阿黃、莠子和圓圓幾個小姐妹,來清寧宮給太后問好的時候,也漸漸和點點熟稔了起來,此時都是從養娘手中掙扎了出來,奔到一起去混玩成一圈兒。 太后生日這樣喜事,沒有人是踩點到的,徐循來得算早的了,孫貴妃還要比她更早。此時笑瞇瞇望著幾個小女孩子嬉戲,一副慈愛滿足的表情,徐循在她身邊看了一圈,倒是沒看到羅嬪,也沒見到太子。不過,太子還小,不來也是說得過去的。 其實,小吳美人也沒來,不過徐循卻未留意到此點——她紅啊。 曹寶林、焦昭儀還算是天天能請安,能傍上皇莊妃的粗腿兒,別的嬪妾可沒什么見到徐循的機會,見到皇莊妃來了當然紛紛問好行禮,倒顯得她風頭比孫貴妃還盛了幾分。而徐循雖然不會因此得意,但人家笑臉相迎,歸根到底也沒怎么害過你,當然也要笑臉回去了。這一通招呼,臉都快笑僵了,好容易抽身出來,左右一看,總算是發覺自己心里那點不對勁是所為何來了。 靜慈仙師……沒出來啊。 雖說是修行人,但長安宮還在蓋,她就住清寧宮呢,太后的好日子,連文廟貴妃都出來了,她還不現身,可見是真不想來…… 孫嬤嬤還說何惠妃失意,說她日子難過,比起靜慈仙師來,這宮里還有誰有資格說失意? 正這樣想著時,太后從前院回來了——畢竟是生日,雖沉重,也穿了全套的朝服,看著格外威嚴。眾人頓時都迎了上去,歡聲笑語中,各自和太后磕頭祝壽不提。 畢竟皇帝不在,今日還是減了場面,免去了外命婦入賀的步驟,娘家人也就來了太后的娘家人,再有的外人,也就是幾個藩王妃罷了。都算得上是一家人,沒什么好拘禮的??牧祟^,太后回去換衣服的時候,大家都紛紛依次入席,就等著吃酒賞宮樂、看雜耍,吃完飯一起去看戲……反正宮里的娛樂基本也就是這么幾種了。 不過,鼓聲還沒響呢,這就先來了一場好戲——孫貴妃堅持要皇莊妃坐首席。 “meimei新得晉封,自然該上座!”孫貴妃很真誠。 “不不不,jiejie快別說笑了,你不坐這首位,誰敢坐?”徐循寧可死都絕不會坐到首席去的。 現在宮中無主,其實誰坐上首都是有理的,徐循占皇字,貴妃有太子有金寶。如果是分坐左右兩側也罷了,剛好對坐,問題是太后左側坐的是文廟貴妃、彭城侯夫人什么的,明顯是給外戚留的位置,而且那邊很和諧地就讓文廟貴妃上座了,張太夫人次座。越發顯得徐循和孫貴妃的推讓有點虛情假意的,但偏偏兩個人都演得很真誠,手拉著手,和親生姐妹花似的,一個笑靨如花,一個還是笑靨如花。 “meimei才是說笑呢,”孫貴妃的笑別提多真摯了,一看就是從心底發出來的,徐循覺得自己能從她的笑里看出一行字:小樣,我看你現在怎么辦?!案呋实叟f例,郭寧妃是攝六宮事才給上的皇寧妃尊號……” 不是不想當皇后嗎?不想當就不能上座,不過不上座說不定就會惹惱太后——徐循也好奇,太后這是在憋大招整治自己呢,還是壓根就不相信她的‘我不當皇后’宣言,還在一頭熱地預備捧她——孫貴妃的意思很明白了,你坐上座,那就是把自己的臉打回去了,不坐,太后一會出來,只怕就從幻覺里走出來,就發覺徐循‘不識抬舉’的真面目了,反正坐不坐你都別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