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節
她簡直像個惡魔!瘋子! 方茂年又氣又怕,簡直渾身發抖,臉上白得沒有血色,左右看看,猛地抓起桌上的杯子,朝她砸了過去:“滾!你滾!” 韶音輕笑著,轉身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 她下午還要跟客戶談生意呢。 * 方茂年躺在床上,越想越渾身發冷。 他覺得,除非她死了,否則他是別想好了。她都敢明目張膽地把他的腿打斷,真是瘋了! 他下意識就想告她,讓她坐牢。 但是又想,這樣就瞞不住了,他媽會知道這件事。 他媽那么疼他,一定會想殺了她。瘋女人又不是不還手的人,指定會跟他媽打起來,會傷到他媽。 而且就算她進監獄了,也不可能在里面蹲一輩子。等她出來,他們還是夫妻,按她說的,如果她去借貸,他們全家就算跑路了,也還是會被她連累。 如果離婚呢?起訴離婚,快的話幾個月,慢的話幾年。就算情況好,幾個月就離了婚,而她也如他所愿的凈身出戶了,可她會放過他嗎? 方茂年想到昏暗室內她美艷似鬼的樣子,只覺得瘋女人如附骨之疽,會糾纏他們家不放。 他絕望得不得了,甚至想道,不如把家產花光算了!一分錢也沒有!她覬覦個屁!沒得覬覦,就會放過他了。 但他又想,不對,不對,那她會打他。 他這會兒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渾渾噩噩的,給信得過的朋友打電話,商量此事。 “不會吧?”朋友詫異道,“沈萱這么狠的嗎?看不出來??!” 方茂年簡直想哭:“是真的!” 看看他的腿,難道還能是假的嗎?! 朋友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轉了轉,給他出主意:“你拍果照!威脅她!女人都怕這個!” 方茂年絕望:“你以為我沒試過?” 他早就試過了好嗎?失敗了! “那,把你爸媽送走,讓他們去旅游,你再拍她?”朋友出主意道。 上次失敗,是因為她的威脅。那如果她威脅的事不在了,豈不就沒問題了? “那她不怕怎么辦?”想到什么,方茂年攥著被子說道。 朋友驚訝:“不會吧?” 方茂年滿眼絕望:“你不知道,你不懂她,她可能真的不怕?!?/br> 那女人是瘋子,她不怕這個,搞不好拉著他同歸于盡,她可是干出過“煤氣泄漏”的事。 朋友見他這也否定,那也否定,攤了攤手:“那沒辦法了,你祈禱她倒霉,意外去世吧?!?/br> 方茂年的眼里閃了閃。 服裝廠經營起來后,韶音需要常常出去跑,拓展生意和銷路。這一天,灰灰提醒她:“方茂年找人把你的剎車弄壞了,你最好修一修?!?/br> “嗯?!鄙匾舭衍囬_進了檢修點。 一整天,方茂年在醫院里都精神緊繃,激動得不得了。 她會死吧? 重傷也行! 不能殺人,可是如果她“意外去世”,可就怪不著他了! 他心里咚咚咚,跳得急促,一直在祈禱,飯都沒吃下去。 他等啊等,沒等到“家屬收尸”的電話,不知道是期待多一些還是什么多一些。 直到傍晚,手機響了。 他猛地一抬手,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定睛一看,居然是瘋女人打來了。 咽了咽唾沫,他按了接聽:“喂,你好?!?/br> “你好什么呀,是我啊老公?!彪娫捓飩鱽砼诵σ饕鞯穆曇?。 方茂年心里一沉,說不出的失望涌上。 “老公啊,你知道今天發生什么事了嗎?” “什么?” “我今天去給車做保養,師傅發現剎車壞了,給我修好了。哎喲,幸好我去保養了,不然麻煩大了,說不定就要出事!” “嗯?!狈矫晔氐?。 “開車真是太危險了。幸好咱爸媽不開車,只是騎著電瓶車——哎呀!老公,有人開著電瓶車闖紅燈!好危險!差點就被一輛大貨車蹭到!那人真是膽子大!老公,你說咱爸媽不會闖紅燈吧?” 方茂年腦子里嗡的一聲,氣得聲音都變了:“沈萱!你敢!” “瞧你說的,什么敢不敢的。不說了,我點的外賣到了?!睊炝穗娫?。 方茂年腦子里仍然嗡嗡的,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恐懼漸漸涌上,他發覺身體開始變冷,整個人忍不住發抖。 滿手心的冷汗,粘膩濕滑。 他重新將電話打過去,聲音空洞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兩百萬,不能更多了?!?/br> 她要離婚,他最多給她兩百萬。 “不需要?!鄙匾酎c的鍋包rou,夾起一塊橙黃焦脆,裹了亮晶晶湯汁的鍋包rou,送入口中,焦酥香濃的口感在味蕾化開,她滿足地瞇起眼睛,讓灰灰拿走一半吃,含混地對方茂年說道:“我一毛錢都不要你的。方茂年,只要你死了,你的錢都是我的?!?/br> 放屁!他爸媽也能拿一半! 但這會兒不是跟她爭執的時候,他滿心無力,恐懼與憤怒將他折磨得筋疲力竭,閉著眼睛,疲憊地問:“你究竟想干什么?” “嘻嘻,我舍不得你死的?!鄙匾舸嗌匦ζ饋?,“我還沒打你打夠呢?!?/br> 電話掛斷。 方茂年已經快瘋了。 他覺得,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殺了她,跟她同歸于盡。 當晚,他做了噩夢。 夢見自己回到家,被老婆打。 她扇他耳光,踹他肚子,在他蜷縮在地上時狠狠踢他,任憑他求饒也不罷休。 有些熟悉,方茂年心想,他曾經就是這么打沈萱的。 記憶忽然變得清晰起來,他開始意識到,他曾經對沈萱做的,都在夢里被同樣對待了。 不對,他沒有按著沈萱的頭,讓她喝馬桶里的水。 “不,不,我沒有——咕咚咕咚!” 他被拴上鏈子,住在客廳里臨時搭建的狗窩里,她給他吃shi。 這個夢很長,長到方茂年絕望,在夢里幾次自殺。但是每次自殺醒來,還是在夢里。 以至于他真的清醒后,還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而夢境清晰得仿佛真實發生過,一幕幕,一幀幀,清晰地摻雜在他的記憶中,令他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 “啊——”他抱著頭大叫起來。 晚上,他又做了同樣的夢。 夢里仍然被虐待,但是虐待的花樣有些不同,他記得清清楚楚,她給他吃的shi不一樣了,上次是干的,這次是稀的。 接連幾次,方茂年的精神都瀕臨崩潰,而韶音偏偏在這時給他打電話:“好吃嗎?” 方茂年一下子吐了! 膽汁都要嘔出來! “你對我做了什么?!”他顫抖著聲音怒吼。 韶音輕描淡寫地說:“能有什么?小玩意?!?/br> 現實時間進展太慢了,她不想真的浪費兩年在他身上,于是做了點小手腳。 她要早點跟他離婚,還要拿到他的錢,擴大生意,賺更多的錢,做更有意義的事。 方茂年吐得不行,什么都吃不下,但他的腿還斷著,需要大量營養來恢復傷情。他吃不下,只能給他打營養針。 “媽?!彼^望又無助,忍不住給自己媽打電話,想獲得一點溫暖。 老太太跟他閑話了幾句,聲音里透著疲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睡覺睡不好,老做夢?!?/br> 方茂年聽到這句,后背上的汗毛一層層豎起來了,驚恐得瞳仁都放大了,忍不住握緊手機,聲音不受控制地尖銳起來:“媽!你夢到什么了!” “哎喲,你別叫,叫得我腦仁疼?!崩咸г?,“我也不記得了,反正不是什么好夢,醒來就不痛快?!?/br> 方茂年的眼淚“唰”地流下來。 痛哭流涕。 他忍不住捶自己的腿,狠狠地捶! 如果不是這條腿,他現在就跟她同歸于盡! “我答應你了?!彼螂娫掃^去。 僅有的一絲理智告訴他,破財保平安。 他現在斷腿住院,自己做不了,如果找別人做,一是留把柄在別人手上,二是干這種事也需要破財,沒有足夠多的錢,別人也不干的。 只是心里恨上了,把韶音恨之入骨!逼得他這樣,他早晚弄死她!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驀地打了個寒戰。 他倒是想,但是剎車那次都沒弄死她,她就那么好的運氣,還有拍果照那次,他明明給她吃了安眠成分,她居然沒睡著,還有他和他媽做的夢…… 一股陰冷的氣息包裹住他,令他嚇得再也不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