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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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丁呢?”狄禹祥揉了揉額頭。 “被支出去了?!弊o衛小聲地答。 軍帳里的兩個將軍都盯著護衛,這守門的兩個人,不是早打過招呼了的?怎么就出來壞他們大人的好事了? “我先走一步?!钡矣硐樵偬ь^,一臉微笑,由護衛扶了他出去。 不久,狄丁才被人走了回來,見到狄禹祥,路上知道了自己被人故意支走,是有人想塞大人女人的狄丁道,“我記著了,下次不會了?!?/br> 狄禹祥微笑,回去路上讓狄丁去買幾個賣身女,改天用他的名義送到今天給他送女人的家中去。 狄丁查清楚始作俑者后,去蕭玉珠那支錢買人,蕭玉珠聽了來龍去脈,不由失笑。 不出兩天,連陶夫人張夫人都知道狄禹祥給他帳下兩帳送小妾的事了,兩人相攜來了狄府。 一落府,陶夫人就拍著胸脯后怕道,“還好我家將軍沒趟這渾水,若不然,狄大人也給我家送兩個,我還趕不得,我能把自己氣死?!?/br> “秦北女人兇悍,”張夫人剝著花生含了一顆,笑著與蕭玉珠道,“我聽說那個游擊將軍家的更是個母老虎,這兩天在家天天跟游擊將軍打架,臉都打了,我家大人找游擊將軍有事要談,找到門上去才找到人,才知臉被打傷了,見不得人呢?!?/br> “呀?”蕭玉珠驚訝,這還能是夫人打丈夫??? “這里不比京中和南方規矩多,嚴寒之地嘛,女人要頂個男人使,家里家外都要忙和著,要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家人都要餓死了……”張夫人說到這朝陶夫人笑道,“像我們陶夫人這種對陶將軍死心塌地,他說一她絕不說二的,難得?!?/br> 陶夫人訕笑了兩聲,羞道,“當年我也打過架,不過我沒出息,我跟小妾打,不敢跟將軍打?!?/br> 張夫人一聽,嘖了一聲,“果然是個沒出息的?!?/br> “這還真能打?”蕭玉珠問。 “能?!碧辗蛉它c了頭,“尤其是那小將領小校尉,都是窮人家里出來的,當小兵時兜里能有幾個錢?一家老少,好多都是靠家里婆娘支撐著渡過了年月,他們出息了,就要學那些富人家里添小妾的名堂,她們豈能不怒?脾氣壞的,打完小妾不解恨,就打男人?!?/br> 蕭玉珠突然覺出了這秦北女人的幾分可愛起來。 陶夫人當下像突然回過了意地道,“那改明兒誰還有給我家送人的,我就讓我家大人多送幾個回去,挑那最漂亮最兇悍的送,噎死那些給我添堵的?!?/br> 張夫人笑了起來,差點被嘴里嚼著的花生哽住。 陶夫人還有些懊惱地道,“當年我怎么沒想出這么個招來?” “因著你手頭的那幾個錢,買不了幾個漂亮女人?!睆埛蛉私掖┧?。 陶夫人一聽,竟老實道,“當年手中確實沒幾個錢,家里婆婆當家呢,唉,好日子還是她不在了之后才有的……” 說到這,想起以前那些苦熬的日子,難免有些傷心,道,“不是我說死者的不是,我婆婆在的那幾年管得太緊了,我嫁進來好幾年,她當著我們家將軍的面就給我賞,回頭將軍一走,她摔東摔西的不高興,我只得還回去,到后頭我連娘家給我的那點零碎也嚼完了,回家偷偷摸摸跟我娘借銀買針線的難受我還現在還記得,我原本也沒這么愛使銀子,就是當年憋得狠了,現在收不住手,不花痛快了心里就難受?!?/br> “唉?!笔捰裰檩p嘆了口氣。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睆埛蛉藫u了搖頭,朝陶夫人道,“你有個惡婆婆,以后莫要做了那惡婆婆就是?!?/br> “豈會?”陶夫人一聽,白了她一眼,“我哪是那種小氣的人,我媳婦嫁進來,我經常帶她使銀子花,才沒一個人享獨食?!?/br> “你聽聽,這就是秦北女人說話的勁……”張夫人朝蕭玉珠笑道,“有時候,我都猜不出她們腦子里塞的究竟是什么東西?!?/br> 蕭玉珠好笑不已。 長南也知道了這件事,通曉了不少人情世故的長南這日父親帶他們出去后,他用落了東西要回去尋之名折返了回來,進了他母親的房,很認真地問他道,“娘,如果爹真有了姨娘,你會怎辦?” 看到去而復返的長南,蕭玉珠本有些驚訝,聽他這話就知道他是專門回來,挑他爹和弟弟們不在的時候來關心她的,她笑了起來,“怎么問起這個?” “你說說,我想聽?!?/br> “怎辦呀?”蕭玉珠給,還真認真地想了想,道,“就跟以前一樣啊?!?/br> “一樣?” “嗯?!?/br> “怎么個一樣法?” “就是他還是你爹,我還是你娘,我們還是一家人,不會有什么變化?!?/br> “是嗎?” “難不成有假?”蕭玉珠笑著眨了眨眼。 回頭長南走后,蕭玉珠坐要凳子上好久不語,過后她笑了起來。 其實怎么可能不會有變化。 家里多了個人,日子是不會變的,該她伺候的,該她掌管的,這些都不會變,變的可能是她的心罷。 就由之前她跟她嫂嫂所說過的人一樣,日子無論變成什么樣,她總會挑最好的那日子過。 而且家中若是多了個人,枕邊人就有了另一個女人陪著睡了,月虧則盈,水滿則溢,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太擠了,這日子就會過得不平衡,為著家和,為著大家好,她這個當主母的,就最好騰出一點位置來讓大家都呆得舒舒服服的。 到時候,她就還會是個好妻子,但從此郎君歸郎君,不會再是她心中的良君。 她現在萬分喜愛他,無庸置疑,往后他要是變了,日子變了,那她為了大家好,只能跟著變。 她到底還是與她的娘不同,她娘是真正的江南女子,癡情良善,而她一直都還是那個在蕭府中審時度勢,讓自己活得踏實平穩的蕭玉珠。 說到底,他若無情她便休,她頂多傷心一晚,隔天起床,她就會重新去過另一段生活。 她從不在明知無用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她自小就知道,當一個東西不再完全屬于她的時候,只有別過頭不再去想才是正途。 就像她曾經被堂妹搶去的那塊玉石,她一見就那么愛得緊,但還是被老太君又借機賞給meimei了,她無法再得到,其中好幾年里,想起這事她想得最多的是meimei搶了原本該是她的東西,而那塊她原本愛的玉石是什么樣子的,她都記不起來了,連meimei搶她那股子不快,沒幾年她都不記得了。 所以大郎要是收了妾,他們夫妻不復以前恩愛,其實蕭玉珠也沒什么遺憾的,反倒因為恰恰好嫁的是他,憑白得了這么些年的恩愛。 她還是會有愛的東西,新的心頭寶,取代他原本在她心上的位置,日子就跟回到當初初嫁時,還未見他時想的一樣,她會成為一個人的好妻子,生前好好掌家,盡其能力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過得好,死后好好入這個人的祖墳,受后人的供奉。 蕭玉珠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她輕撫著小腹,低頭看著肚子笑道,“若是個女子也好,到時也不知會不會像我?” 人世真一遭,還是看開些好,當然有那傾國傾城的人成為誰的不朽,但大多的,都是指著日子安逸點,在這人世少受點苦。 ** 等到了軍營,弟弟們被護衛帶著走在了前面,長南等在原地,狄禹祥見長南看他,知兒子有話要說,就讓狄丁他們先走,等他們走了一段,他才長南走在他們最后面。 “爹……” “嗯?!?/br> “我剛回去問娘話了?!?/br> “嗯?!?/br> “問啥話你不想知道?” “想,說罷?!钡矣硐樾χ嗣鹤拥念^發。 兒子大了,脾氣雖不像了他們夫妻,但腦子沒差了去。 “我問娘說,你要是有了姨娘,她會怎辦?!遍L南看向父親,“你知道她怎么答的嗎?” 狄禹祥停了步子,想了想道,“說隨我?” “沒有說這個話,”長南琢磨了一下,道,“不過也差不多罷,她說就跟以前一樣,不會有什么變化?!?/br> 狄禹祥站著就不想動了,看向兒子的眼睛慢慢犀利了起來,“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長南聳聳肩,“我先前也想不明白,剛想了一路,有點像想明白了……” 狄禹祥看著他。 “我看娘的意思是,她以前日子有多好過,她以后日子也會有多好過,你當你的爹,她當她的娘,你有了新的美人伺候,她還省了時間伺候你,以后還多了時間陪我們,少了你這么個這么老還要她親手伺候的,日子豈不是要好得多了?”長南說到這有點自喜起來,“我以前還挺怕你納妾讓娘日子不好過,不過現在一想也沒事,我也不防著了,爹,你愛咋整就咋整啊?!?/br> 說了一口秦北腔的長南甩了一句秦北話,也不管他錯愣在地的親爹,飛也似的跑走了。 ☆、第201章 狄禹祥愣在原地想,為何別人家里的老爺上上下下尊著敬著,換到他身上,妻子沒所謂,孩子不稀罕? 轉念一想,好丈夫,好父親豈不就是這樣?遂謹以此念頭聊以一慰,寬解了自己。 他路還長著,不想失去她和孩子,確實得小心防著。 被人送人送到眼皮子底下的事,是不能再發生了。 她是不會說什么,只會冷眼看著他的決定,好與不好,她會承擔她的那一部份,而該他的,她不會再插手。 長生他們還小,尚且不能確定他們是怎么想提,但長南他是知道的,他現在話是這么說,但他要是真納了妾,長南一長大,就會帶著她走,依長南的性子他不會讓他的母親忍受一點的不快,另外,暗中還有人在蟄伏,就等他一失手,就想取而代之。 那人的隱忍,狄禹祥已切身見識過,萬不敢有一丁點的小覷。 ** 十一月,秦北風雪漫天,出門已是一件受罪之事,易國這邊的小范圍突襲一直在持續,冰國只守不攻,易國也沒有用盡全力圍攻,只是專挑冰國重要的駐守地時不時sao擾一翻。 入冬后,天氣太冷,于冰國也好,于易國也罷,都不是開戰的好時候,等到二月開春過后,萬物蘇醒,天氣復蘇之時,才是那好時機。 到了十一月中旬,天氣又冷了下來,秦北的雪一天下得比一天大,冰國那邊的探子回來報,冰國雪災只比秦北這邊嚴重,就是冰國現在的京城陽州,已有不少房子被雪壓垮。 秦北這邊,張大人早把從如家米行得的幾百來噸糧食運到了秦北儲藏了起來,五萬易軍一年以內,暫是不用愁沒糧吃。 天氣太冷之后,狄禹祥也很少出府衙了,只每日下午,跟各方官員將領在前衙會個面,談會話,其余的事情,則由主薄胡大人負責處理。 府衙燒有地龍,不出門的話,呆在屋子里也不冷,一入十一月,蕭玉珠就沒怎么出過門過,不過這次帶到秦北來的都是老家人,即便當家主母沒出面,做事也井井有條,跟過去沒什么兩樣。 等十二月份,府中就準備起年貨來,軍中那邊狄禹祥吩咐殺五百條牛羊讓士兵過年,京城那邊,文樂帝賞的幾百壇燒刀子已在半路上了。 之前軍都府府尹狄大人帶士兵們打了場勝仗,皇帝又仁厚,還特意賞了美酒,許多人都覺得這個年要比去年好過多了。 就連狄禹祥也忍不住覺得,自己這開頭開得很順。 但好景不長,十二月中旬,京中來了舅兄的密報,信上說軒孝王在南海的海上消失了,他必須去南海一趟,他們嫂子已經進了宮中與皇后呆在一起,讓狄禹祥密切關注京中的情況,有什么不對,必須代他主持大局。 “還能出什么事?”蕭玉珠聽他說了這事后,不由問。 大皇子他們被軟禁了,剩下的不是不成氣候,就是太子這邊的,皇上能耐那么大,又偏心太子,京中還能有什么危險? “應該是指內jian之事,我們跟冰國明年必定要大打,在開春前方,京中怕是會有影響局勢的事發生?!钡矣硐榻忉?。 “不是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