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但無論如何,再難他一定會坐穩這個位子,不僅僅是因為他要給他爸做出個樣子來,更因為他是凌犀,從小到大只要他想,就沒有什么做不到,這樣的自信不是源自他優人一等的出身,而是那份與生俱來的狼性。 無止境的去尋覓獵物,毫不留情的撕咬每一個障眼的路障,不要命的穿過狂風暴雨,逆境中,粗暴的對待每一個難關,決不服輸。 凌犀閉著眼睛,疲憊的聲音卻依然有著掩藏不住的威懾,“王達,去把剛才會議上擬定任命的那些人的詳細檔案都整理出來一份給我……誒,對了,還有那個陳歐,獵頭那邊怎么說?” 提起這個像驢皮一樣扯不碎的陳歐,助理小王就頭疼不已,“董事長,待職的ceo這么多,咱別沖他使勁兒了,換人吧?!?/br> “要么你能干的話,你來?”凌犀口氣不善,嗆的王達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說話都開始結巴了,“董事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就放那個閑屁,我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得了?!?/br> “真的不是我說,這個陳歐真的是太艮了,真的跟業界的口碑是一樣的,牛脾氣外加老頑固,雷打不動似的,咱們開出的條件已經比他現在的小公司好太多了,結果那個獵頭給他寄了一封又一封的email,全都石沉大海了,現在就連獵頭公司都send給我們好幾個業內知名的ceo的檔案了,董事長,你要不要現在看看?” 凌犀閉著眼睛,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椅把,“你懂個屁!給我訂一張明早飛上海的機票,我去會會他?!?/br> “知……知道了?!?/br> 顯然新老板的暴脾氣,助理小王還是不太適應,灰嗆嗆的加緊離開了辦公室后,都沒敢再瞄那個即便閉著眼卻還讓人覺得凌厲過頭的男人。 對于陳歐這個人,凌犀是志在必得,他不是正常人,他看人的眼光本來就特別,也許陳歐在這個臭屁氣在這滿地海龜,處處華爾街精英的華人企管市場里沒有什么一席之地,但他偏偏相中的就是他那臭屁氣,一個能給一個半死不活的殘余國企為奴為婢十年硬是給原本飄搖的殼子公司拖上市,單就這份韌勁兒和忠誠就是他要的東西,因為他有得不是萬里寂靜的大草原,他不需要日行千里的赤兔馬。 他現在是開荒,他要的不過是頭忠誠的牛。 躺靠在一圈而一圈而旋轉的老板椅上上的凌犀,凌犀自顧想著明兒要怎么去對付這個陳歐,這時候,卻被一股煙絲香氣打斷了思路,抬起眸子,只見皇甫燁倚在他的辦公桌前,遞過來一根兒點好的煙。 “我說哥們兒,我要是不說話,你是不是就準備把我當那葫蘆娃的老六了?” 接過煙叼在嘴上,凌犀顯得頗不以為然,“不然呢?看不見我忙著呢么?” “是,你忙,你一天可忙了,你比金三胖子都忙?!?/br> “滾犢子,少他媽埋汰我,別拿那傻逼跟我照量?!?/br> 皇甫燁冷笑了一聲兒,雙手插兜,語氣不善,不知褒貶,“別瞧不起棒子了,至少人家瞅著比你精神,我說哥們兒,你多長時間沒照鏡子了?你瞅瞅你,胡子拉查也不刮,眼鏡摳摟的跟個毒販似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就是一頭穿西服打領帶的驢,哼哼的就知道拉你那磨盤?!?/br> “別他媽給我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不折騰,他陳歐還能自己給我飛過來怎么的?” 見凌犀像八百輩子沒抽過煙似的,三五口就把那一個小桿兒抽到過濾嘴兒了,那眼珠子紅的就像剛上完戰場殺人殺紅了眼似的,才一個月不到,這小子把自己造的像是個打圣戰的雇傭軍似的,隨時提槍上陣,尿尿兒的功夫都得高度緊張,這哪是正常人的活法兒??? 凌犀這種忙法兒,皇甫燁真的有點兒看不下去了。 “去他媽的狗屁陳歐,他一個陳歐還成仙丹了不成,你明知道整件事情他跟根本就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招兒,明明就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捻息了煙蒂,凌犀顯得有些不耐煩,“別放屁了好么?閉嘴吧你,你說的那破b招兒,我想都沒想過?!?/br> 那個所謂的辦法不過就是跟冷暖離婚去平息空xue來風的謠言罷了,就算不只一個人勸過他,他也全當狗屁。 他凌犀再挫也他媽沒墮落到用女人去解決問題,至于他跟冷暖之間…… 就算在一起是彼此折磨,他也從沒想過要放手。 “我說凌犀,一個女人罷了,沒了一個還有另一個,不是我說你,發生了這種事兒,你當你倆還真能都跟沒事兒人似的郎情妾意?別告訴我你倆現在還跟以前一樣兒有說有笑的?別傻了,這根本不現實,聽哥們兒一句勸,早散也是散,晚散也是散,莫不如趁現在就斷了,你也不用再被這幫胡攪攪死咬這個殘屁不放了?!?/br> 凌犀的辦公室很大,大的也藏不住什么動靜兒,而沒有意外的,剛推門兒進來的冷暖非常完整的收錄了這句話。 桌子底下鉚勁兒踹了話多的皇甫燁一腳,凌犀看著臉色過于蒼白的女人。 “你怎么過來了?” 冷暖似是有些精神恍惚,停頓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哦,本來想找你一起吃飯來著,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沒接,就過來看看?!?/br> 拿過電話解鎖看了一眼那未接來電x4,怕她不信似的,凌犀揚手比劃比劃,“剛才開會來著,電話沒帶?!?/br> 冷暖笑笑,“嗯,我知道?!?/br> 抬手看了眼表,凌犀道,“那你等我一會兒,我手上還有點兒活,我整完了咱倆就走?!?/br> “我不急,你先做事?!闭f罷,冷暖找了沙發坐下,從書架上抽了兩本雜志出來翻看,至于雜志上畫的是誰,寫的是什么她通通不知道,心里有事兒,過眼而已。 王達不一會就把那些人事檔案都拿了過來,凌犀認真的翻著,偶爾會瞥一眼過于安靜的女人后,眉頭緊皺。 氣氛就一直這么膠著著,說不出來的壓抑就像是被一張龐大的蜘蛛網網絡著,劍拔弩張,讓人完全透不過氣來。 好半晌,直到去衛生間的柴青回來之后,凌犀才抬頭兒跟她禮貌而疏離的點了點頭兒后沖著那個拿張濕巾一直擦鞋的皇甫燁毫不留情的道,“還不滾?我可沒打算供你飯?!?/br> “你真仗義?!被矢顜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這么幾個字兒來,而凌犀根本像是根本沒看見一般,在再度埋首工作之前,輕飄飄的甩了一句。 “不送?!?/br> 行,你就自己在這兒開水燙死豬,什么時候燙死你什么時候算! 從來現實主義至上的皇甫燁受不了這樣沒有判斷的凌犀,氣兒也不太順的甩門就走,柴青踩著高根鞋一陣兒小碎步,好一段距離才跟上。 “柴青,等一下!”剛要上電梯柴青就被叫住,回頭一看,是冷暖。 “你掉了東西在沙發上?!卑咽掷锏男」拮舆f到柴青手里后,冷暖笑道,“忘了說,恭喜你?!?/br> 握著手上的‘媽咪酸梅’,柴青僵住了片刻后,極不自然的笑了笑。 “謝謝?!?/br> 跟柴青告別后,冷暖還在想,就算她掩飾的很好,但她看得出來,柴青似乎并不歡迎這個孩子,也對,她和皇甫燁之間的貌合神離是那么的顯而易見,不瞎的人似乎都看得出來。想來命運還真的是可笑,小丫頭那么想嫁皇甫燁,那么想給他生孩子,結果落得終生無子的下場,而恰恰滑稽的是,柴青對皇甫燁根本沒有興趣,結果卻那么荒誕的不得不孕育兩個人的孩子。 果然,命,從來都不是人選的,每一個人不管怎么對抗命運,說來說去,不過都只是局中人罷了。 想到自己身上,冷暖不禁黯然,她呢? …… 凌犀似乎做事做的有些忘乎所以,等他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因為早就過了吃飯的時間,兩個人早已經是饑腸轆轆了,所以也沒怎么浪費時間,就只就近找了家24小時營業的火鍋店。 從來就餓不得的凌犀,似乎都餓紅眼了,菜牌都沒怎么翻,就大爺選妾似的點了一堆,那過長的單子,讓年輕的女服務生都有點兒目瞪口呆。 “先生,如果您是二位用餐,我建議您這些就差不多了?!狈丈眯牡慕ㄗh道,卻不想這氣度不凡的男客人根本不買她帳。 “我吃你吃?”不是好眼神的瞥了一眼,凌犀氣兒有些不順。 他他媽最近聽得最多的就是建議,這個也跟他指手,那個也跟他畫腳的,吃個飯還不讓他消停怎么著? “鍋底我要個菌湯的,給她來個紅油湯底,記得加麻加辣,走菜吧?!彼α瞬伺平o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服務生,凌犀隨手點了一根兒煙歪脖抽了起來。 “等會兒,把辣的那份兒也換成菌湯的?!币恢睕]吱聲的冷暖補充道。 等服務生走了之后,凌犀抽了一口煙兒吐了出來,瞇著眼睛道,“不是就愛吃辣的么,怎么又不吃了,瞅我欺負人家不順眼,跟我別勁兒呢是吧?” 這話說的,冷暖都不知道怎么笑好了,他那氣兒不順就跟全國人民發的脾氣她也不是不知道,她跟他使什么勁兒啊,搖搖頭,冷暖扯了一個頗為無力的笑道。 “沒有,最近胃不舒服,都好一陣兒不吃辣了?!?/br> 其實,這是再平實不過的一句話了,然而此時此刻之于二人之間,卻像是一記驚雷,像是提醒他們,究竟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在一起了? 這段時間,他們就像是兩個陌生的房客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除了喘著一樣的氣兒,其它的幾乎對彼此一無所知。 凌犀的視線在冷暖的臉上凝滯了好一陣子,看不出來他在想什么,許久之后,又安靜的端著冷暖的蘸料碗,粗手粗腳的往自己的碗里撥著蒜沫和泰椒圈。 “胃不得勁兒就別吃這些了?!绷柘穆曇艉茌p,看著冷暖的眼神兒也染上了些許柔和。 “嗯……” “找個時間去小生那做個胃鏡兒去吧,你這破胃有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看看妥當?!?/br> “不用了,沒那么嚴重,怪麻煩的?!?/br> “得了,我算看出來了,等著你自己去看病,太陽得從咱家出來,我明天有事兒去趟上海,我兩三天以后就能回來,等回來我帶你去?!绷晳T了冷暖這勤快別人懶自己得樣兒,凌犀咧嘴一笑。 “對了,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我帶回來給你?!?/br> 冷暖低著頭沉默,用輕的像蚊子般的聲音嘟囔著。 “不用了,我不缺什么?!?/br> 不得不說,冷暖心里是感動的,凌犀這樣的男人固然體貼,但卻很少親手做如現在這般細微末節的小事兒,如果是從前,她興許會感動到哽咽,然而現在凌犀越是這般溫柔,冷暖就覺得心里越涼。 因為,如果他在乎她,他就一定在做事之前把她考慮在內,那就說明,譚四這件事上,真的像練姐說的那般,已經是手下留情的結果了。 換句話說,也許真的沒得商量了。 一頓飯,冷暖幾乎都沒怎么吱聲。 低頭吃著凌犀不時夾過來的東西,整頓飯吃的有些精神渙散,等桌上被東西擺的滿滿的時候,一直低頭吃東西的冷暖才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抬頭道。 “凌犀……” 兩人之間盡是火鍋滾滾的湯散的熱氣,其實從凌犀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冷暖的眼神,然而…… “你別說話,聽我說……” 似是根本就知道她想要說什么,凌犀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放下手里的筷子,從懷里掏出一根煙兒,沉默的點上,再抬頭那像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已經多了更深層的東西。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么,我也知道你今天一定會來找我,其實下午練練姐從我這走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一準兒得去找你,沒錯,我是準備動譚四,這事兒既然我做了,我也就沒打算瞞著你,其實很多事兒你我心里都明白,這事兒他譚四根本就撇不清,我說心里話,我真的弄死他都不解恨,但我也想過,他畢竟是你爸,所以我凌犀不傷他這個人,但我想你應該明白,我必須給我爸一個交待?!?/br> 抽了一口煙兒,又談了談煙灰,凌犀又補充道。 “無論發生什么事兒,我希望你跟我,就只是你跟我,你明白么?冷暖?” 像是把番話像是咒語般灌鉛到冷暖的眼底一般,凌犀死死的盯著一直低頭的冷暖。 然而原以為的那些本來會有的反應都沒有,片刻,冷暖只是抬頭笑了笑。 “吃吧,煮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br> …… ------題外話------ 咳咳……那個……坑王更了…… 嗨……[某人我就打個招呼,偷偷溜走。] ☆、127 楊貴妃她二姨的送子觀音 時間過的很快,一晃兒,譚四已經被帶走七天了。 沒有意外,凌犀還是對他動了手。 喬滴滴問冷暖:“姐,你怨么?” 怨,她怨這不講理的天,也怨這不著邊兒的命,但她,不怨凌犀。 也許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更理解現在的凌犀了,在她知道凌國仁對付他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之后,有時候只要想想他很有可能是殺害她媽的兇手,她就恨不得把他從墳地里拽出來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