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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郡的事,魏繹沒跟林荊璞商量過,如今聽他提起,不覺有?些心虛,又故作?輕松道:“南殷讓上千學子染病,誤了鄴京科考,還有?人?因此無辜喪命,他們該自食其果?!?/br> “柳佑手段陰狠,且膽子夠大,這堆爛攤子踢給他處置,是理?所應當的?!绷智G璞說:“可你沒有?跟百姓坦白實情,將錯就錯,把下毒之?事當成疫病,是有?別的私心吧?” 三十年的涼州鼠疫足足蔓延了三年,死者不計其數,整個涼州猶如人?間煉獄。當年,便有?人?批判是大殷朝廷無能?,致使這場疫病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可同樣是鼠疫,魏繹只用?了半個月,便控制住了城中蔓延的速度,讓死傷之?數降到最低——這無疑是讓天下臣民于他的朝廷刮目相看?的好機會。 啟朝沒有?百年基業,維系朝廷的梟臣又已死去,以魏繹眼前的處境,他要讓朝臣齊心抵御外敵,光靠帝王心計還遠不夠,他必須要做出一些實績,得到天下百姓的擁戴。 光復科舉的本意也是如此。 恰恰是因為柳佑下毒陷害,反而有?了一個比科舉更為切實的機會擺在眼前,魏繹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迎刃而解! 心思全被林荊璞看?穿了,魏繹眉間隱有?愧色:“你覺得朕這樣做不對?!?/br> “是不大對,”林荊璞說:“可我想過了,我若是你,大抵也會如此做?!?/br> 魏繹一愣,又聽林荊璞道:“只要能?讓世?間恢復安定,真相與清白有?時不值一提。史書底下埋得多是鮮為人?知的白骨,而那些站在書上的英雄,又有?誰是一塵不染的。他們的好與壞、善與惡,往往是世?人?的一廂情愿罷了?!?/br> “可朕未經與你商量,擅自妄動了你殷朝僅存的基業,”魏繹望向他,“你難道不惱嗎?” “照這么?說,他們逼死了亞父,我更該惱?!绷智G璞喉間發笑,將心思都?藏在了斑駁的樹影里,抬頭?說:“你救的是百姓,懲的是始作?俑者,又有?什么?錯。我左右不過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將毒下到林珙一人?身上的?” 魏繹沉了一口氣,若有?所思,沒有?急著答話。 他伸出手,輕輕揉搓起林荊璞的發,又瞥見了他脖子上的紅腫小包,便回過神來,忙從腰間拿出一盒清涼膏,用?指尖蘸了,來回抹在那一處打圈。 他力道正好,恰如其分地緩解了林荊璞的燃眉之?急,頸上陣陣清涼,倒襯得脖頸之?下的位置燥熱起來。 魏繹將話鋒轉開,語氣益發柔和:“樹下蚊蟲多,你皮rou嫩,最招這些東西,怎么?不進屋去?!?/br> 林荊璞輕笑一聲:“晚些再回。屋里悶熱,我耐不住,這兒至少有?風?!?/br> “你住得不舒服,不早些告訴朕。朕明早便讓人?運一車冰上來?!?/br> 林荊璞:“山路不好走?,這幾日進出運送草藥與物資的車輛,便已經不夠了,再要運冰上山就是白白添堵。寺里都?是清修的出家人?,高僧們講的是清心靜氣,若只因我住到這便壞了規矩,說不過去。何況,你都?對外稱這是場疫病,救治疫病如同前線打仗,是得講究‘軍紀’的,主帥今日因私欲得了冰塊,其他官員過兩日難免會將酒rou帶上來,風氣便不好帶了?!?/br> 魏繹頷首,又往抹了清涼膏的地方吹了吹,指尖一頓:“可還癢么??” 林荊璞身子不由顫了一下,舉起扇沿,若有?若無地輕劃魏繹脖頸相同的位置,鼻尖倒抽一口氣:“本來也沒這么?癢?!?/br> 魏繹心中一動,用?手勾住了他的下巴,笑著逼問:“告訴朕實話,你是癢還是寂寞?” 林荊璞沒留情面,調侃道:“魏繹,你是只毒蚊子?!?/br> 天全暗了,這附近沒有?燈盞,其他人?都?在屋里忙碌著。 清風徐來,寺廟鐘樓在這樣沉寂的黑夜中愈發肅穆,反而讓有?心造次的歹徒起了綺思,幾番撩撥之?下,連知書達理?的人?也不禁露出本性,想玩弄一場風花雪月。 兩人?盡情吻著。 汗液相融,胸膛相抵,林荊璞毫無防備的從藤椅上翻了下來,跌入了魏繹有?力的臂彎里。 草叢也是香軟無比的,花壇下的窸窣聲不會讓人?留意到。 林荊璞沒有?推卻,只要沒有?腳步聲靠近,他就可以無所忌憚地享受。 可魏繹似乎就是想讓人?聽到這兒的動靜,大掌緊緊貼合林荊璞肩胛骨,將粗重的愛語惡狠狠地灌入他的耳中:“阿璞,我命沒了?!?/br> 第103章 幼帝 “他需要一個契機,與他的母親宣戰?!?/br> 承恩寺的?這一排廂房,本是給?外來和尚誦經坐禪時住的?,這幾日才臨時騰給?了官員住。 床榻不夠寬敞,睡兩個人便擠了。 曹問青至后半夜才到。 林荊璞體面地藏起耳后未消的?輕浮,放下?帷幔,和衣起身去給?曹問青沏茶。 曹問青知道這屋里還有別的?人,刻意沒往那邊看,雙手接過茶水,只說正事:“二?爺,老臣仔細搜查了近段時日出入過四方館的?人,雖人多手雜,所?幸還是查到了點?頭緒。允州裴凡,不知二?爺可否聽說過這個人?” “裴凡?”林荊璞眉間微動:“聽過這個名字,但不清楚為人生?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