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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繹始料未及,不?想他連這都要?爭個先后。 兩?人腦后繃著的?弦幾乎同時斷了。魏繹輸了先行,勝負欲起,勢必要?將這把火燒得更旺才能盡興,且由不?得那人撲滅。 他們是命里注定的?死敵,無時無刻不?在試探,親近,以及較量。這一刻更是淋漓盡致。 可林荊璞再賣力,他似乎在這場較量中注定會敗。那人是魏繹。 春風一吹,這把火足足燒了個徹夜未歇,魏繹最后如?愿占了上風,看盡了這夜最美的?梅花。 …… 魏繹今日還是要?上早朝的?,睡得少卻仍是神清氣爽,還比百官早到了。 林荊璞昨夜是趴著睡著的?,他一時醒不?過來,也無宮人進來叫醒他。直到御醫過來要?例行問診換藥,他才不?得已被人喚醒了。 “往后還是得顧著點?身子,這傷口重新裂開,便是不?大好愈合的?,腿上難免就不?好看了?!庇t嘆了一口氣,謹記著魏繹吩咐的?“莫要?留疤”,心想再這樣折騰下?去?,到時怎能不?留疤。 林荊璞咬牙忍著腿上的?痛,耳根微紅,頷首恭敬道:“知道了,有勞御醫?!?/br> 郭賽遣人送走了御醫,望著林荊璞的?傷,眼?眶都濕了,憂心得很:“主子,要?不?還是搬回偏殿住去?吧?您如?今得靜養,這正殿真真是住不?得的??!?/br> “只此一次?!绷智G璞輕笑著許諾,又正經問道:“先前讓曹將軍查的?事如?何了,可有回信了?” 郭賽忙止住傷感,交出一封信,呈給了林荊璞:“北境一帶偏遠,故而這消息隔了兩?月才到鄴京?!?/br> 林荊璞頷首,看過之后,嘴角不?由輕快。 “主子,信上寫?了什么?” “燕鴻才壁虎斷尾,丟了安保慶這一臂,若此事再有勢力能對抗邵明龍的?天策和逐鹿,那便是直接砍斷了燕鴻的?一條腿?!?/br> 林荊璞優雅燒著信,說:“郭賽,把昨晚的?棋子重新拿出來洗洗,我們又得布盤新棋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微博@蕭寒城殿下,感謝支持~ 第32章 癸卯 他們亟需這種荒誕的溫存,來撫平這高位之上的寂寥。 刑部尚書?帶頭謀逆,刑部為了避嫌,馬場一案全權交由了兵部負責。 魏虎就被押在兵部的牢獄里。 這片牢房平日不大用,角落白骨堆積都未清掃,地里全是摻著黑血的泥垢。 魏繹的金履穩步踏了進?去,只臟了鞋底,龍袍不染一塵。 魏虎正酣睡著,眼費力撐開一條縫,見到那抹黃明色,忙從?草榻上滾了下來,慌亂地去抱住他的腿,激動萬分?:“好兄弟,好兄弟!你是來救我的!” 魏繹勾起一抹笑,將?鞋底的泥都在他胸口緩緩刮蹭了個?干凈。 魏虎此刻恨不得能去舔他的鞋。 待到那泥都蹭完了,魏繹便?一腳踹開了他。 魏虎仰在地上,捂著胸大口呵了兩口粗氣,他又立刻爬過來:“好兄弟,我著實是冤枉的!你是皇上,隨便?說句話?就能救我出去!這地兒、這地兒簡直比薊州馬棚還不如,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你若是不好跟外頭那群人交代,只管把我送回薊州去——” 魏繹腳上踹得更狠,眼神卻從?未往下:“你好兄弟是安保慶。馬場與那些黃驃馬可都是他給你置辦的,值不少銀錢。地契與轉手銀票上都是你的手印,還有那頭熊,也是你養的吧?!?/br> 魏虎又不懈地粘了上來,門牙啐了一口血:“安保慶算是哪門子兄弟,他早就鐵了心要害我!我同你才?是一脈血親?!?/br> “血親?”魏繹冷冷笑了,“如今這世道都是人吃人,人踩人,能活著便?不錯了,你我兄弟哪還顧及這些不打緊的情分??!?/br> 魏虎念起小時的事,喉間發干,拼了命地咽口水,“我那日是沖昏了頭,只是想教訓教訓宮里的那個?余孽……好弟弟,這皇位你安穩坐著,往后我定安分?守己,連宮門都不踏進?半步!” 魏繹蹲下了身,龍袍終于沾了地,他露出狠色:“林荊璞自有朕應付,你們?一個?個?要到朕的床上來搶人,是把朕置于何地?” 魏虎瞪著眼睛還欲辯解,魏繹便?一把抓了他的頭發,一把摁入了泥堆里:“莫說朕不顧著兄弟情分?,朕可是常常惦記起小時的情誼,夢里常常能想起馬兒,然后便?徹夜徹夜地睡不著覺。朕七年前坐在了皇位上,群狼環伺,岌岌可危,便?沒功夫管你們?,可你們?偏偏要自己送上門來!” 魏虎吃了滿口的污泥,要吐出來,魏繹便?又赤手抓了一把喂他:“往日之事,朕都可以不計較。但朕是天子,便?是要掌控天底下的殺伐之權!誰亡,誰死,皆由朕說了算,這便?是天子!” 魏虎已?被悶得快出不了氣,這幾日兵部沒人給他動刑,可眼下卻活活要被魏繹弄死。 魏繹在最后關頭,給他留了一口氣。 他自知自己這天子還沒做到那份上,魏虎還要留著案底,等獄判之后再交由兵部處置。得先做明君,才?好做暴君。 魏虎去了死地一遭回來,“哇”的一聲,這會兒將?泥和血都吐了出來,他胸中一團郁結,也不再卑微求饒,便?齜目沖他吼道:“你……你要殺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