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田七只好領旨回了自己房間??粗种械囊路罪?,她其實也有點激動,都多少年沒穿裙子了,再次面對這些,簡直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裙子可以穿,胸卻要一直束著,脂粉就算了,如意好像不太喜歡,頭發……她會的發型不多,且又不夠熟練,于是只輕易地挽了個螺髻,用小小的和頭發同色的夾子固定,再在發間簪一朵淡粉色的薔薇花。至于其他飾物,田七從鏡匣里翻了翻,找出一串銀鈴戴在腕子上。她喜歡鈴鐺,叮叮當當的讓人聽著心情能跟著輕快起來。 戴完鈴鐺,田七又在腰上別了個香包,香包是湘妃色的,掛在鴨黃色的裙間,使得衣服的顏色不那么單調刻板。她又在鏡匣里找了找,找出一對耳墜子。銀絲絞在紅寶石上,寶石被打磨成水滴形,鮮艷透亮,田七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放回去。她很喜歡這墜子,但她沒有耳洞。女人,無論是官宦之家的女眷還是平頭百姓,并不是所有人都穿耳洞的,有人怕疼,有人覺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有毀,就不會穿。田七不穿耳洞的原因是她娘希望她來生做個男人,雖然她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必然聯系。 不過也幸好她沒有耳洞,不致使人懷疑她是女人。 打扮完之后,田七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鏡子太小,并不能照出她的全身,但她終于為自己再次穿上裙子而禁不住雀躍,提著裙子左看右看,確認一切都好,于是款款出門。 一穿上裙子,她不自覺地又找回做女孩兒的感覺,腳步邁得輕緩,步幅變小,一下也不踢到裙子。走出去十幾步,她驚覺這樣不對,太像個娘們兒了。 于是她故意加大了步幅,踢著裙子來到書房。 書房中的太監卻告訴她,皇上和殿下剛出門去了,留下話說讓她去外頭找他們。 紀衡正帶著兒子在外面散步?,F在快到傍晚時分,太陽已經西斜,卻又還不到掌燈時候,室內的光線不如外面好,他就帶著如意站在了乾清宮前的月臺上。 如意邁著小短腿在月臺上溜達,走得不快,紀衡耐心地跟在他身后,基本上是他邁出兩三步,紀衡在邁一步。 爺倆也不走遠,因為他們在等田七。 日頭將墜,卻又不甘心就此謝幕,正綻放著一天之中最后的異彩光芒。天空之上霞光萬道,云層有如層層疊疊的錦繡堆,被織染上流艷詭麗的色彩,整個世界沐浴在赤金色的霞光之中。 廣闊的青石磚地面像是鋪了一層透明的金色宮紗,漢白玉欄桿的投影被拉長,似是一架架巨大的籬笆。如意小不點的身形也被放大,投在地面上,成了一個孔武有力的姑娘。 姑娘的心情著實不錯,正單腳在地面上蹦跶著玩兒。 紀衡抬頭回望,恢弘闊大的乾清宮安靜地矗立著,重檐廡殿頂之上的脊獸迎著夕陽,沉默不語。 朱紅色的巨柱之間,緩緩走出來一個女子。 女子螺發黃裙,削細肩膀,楊柳纖腰挺得筆直,此刻正輕輕提著裙子,腳步輕快地向他們走來。微風掠過,她的衣帶輕揚,行走間伴隨著清脆的鈴音,悅目又悅耳。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裝束,站在美得驚心動魄的天光之下,竟也絲毫不見遜色。 她行走在艷麗的夕陽之下,走得近一些時,朝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粲然一笑。美目流轉,眸中似是盛了細碎的星光。 一瞬間,天光反倒失了顏色。 紀衡只覺心臟不可抑止地狂跳,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喉嚨里似是堵了什么東西,壓抑不住,發吐不出,激動、悸動、悵然若失,卻又讓他不知所措。 如意沒有那么多復雜的心情,他看到田七,張開手飛快地向她奔去。 田七笑呵呵地接住如意,將他抱了起來。如意其實有些重,田七細胳膊細腿的,雖然抱得動如意,卻不能堅持太久,所以于如意來說,田七的擁抱并不能常得。 于是如意更加開心,湊過去笑嘻嘻地貼著田七的臉蛋,與她摩挲,田七笑著回應,抱著他一邊說話,一邊走到紀衡面前。 耳力極好的紀衡這回什么都沒聽到。一大一小,服飾相同的“女人”和“小姑娘”,像是一雙漂亮的母女,有說有笑。這畫面實在溫暖而美好,紀衡看得心都要化開,恍恍惚惚,那對小美人兒已經近在眼前。 田七放下如意,叫了聲“皇上”。 紀衡終于回過神來,他沒有理會田七,只低頭牽了如意的手。父子倆在斜照之中緩步而行,皇上面色平靜,像是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發生。 田七走在他們身后。如意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回頭要來牽田七的手。田七見皇上并未反對,也跟著如意停下等她,于是走上前牽起了如意的另一只手。 三人便并肩行走,像是一家三口。 “田七,好看?!比缫庹f道。小孩子的感覺很直觀,說話也實誠。說你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 “殿下謬贊,您喜歡就好?!碧锲叩皖^故意踢著裙子,怕被人皇上發現不妥進而懷疑,又欲蓋彌彰地說道,“不過這樣打扮起來娘們唧唧的,奴才有些不適應?!?/br> 紀衡卻插嘴道,“你本來就娘們唧唧的?!?/br> 田七見皇上這么不給面子,只好訕訕道,“奴才可不是女人?!?/br> 這一句話卻是正好戳中紀衡心事,他看著田七的側臉,心想,要是個女人該多好。 田七要是個女人,該多好。 這種想法一旦出現就再也不可收拾,紀衡接下來滿腦子都是這句話,想一想,側頭看一眼田七,這想法就會更加重幾分,簡直讓他快要走火入魔了。 到后來還是田七把這兩位給勸回去的。 紀衡總覺得,有些事情似乎要脫離掌控了。他心緒煩躁,不愿意去深想,不愿意去多想,甚至已經不愿意去費心思給自己找理由。他刻意回避著某一類事情,刻意遺忘某些疑惑。他本能地認為,一旦他把某扇大門打開,那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 第二天,紀衡黑著眼圈去上朝。下了朝,在養心殿又看到田七,紀衡現在已經有些不想面對他,于是傳來盛安懷,讓他給田七安排個別的差事。 盛安懷素來會體察圣意,但是這次,他沒想對。田七越來越得皇上信任,最近幾天又沒出什么異常,盛安懷自然而然地以為皇上所謂給田七換個差事,就是換一個更得皇上信任的事情干,比如……守夜。 晚上值夜的差使雖低調,并不如白天上值那樣得風光有面子,卻絕對是皇上的心腹之人才有資格做的。尤其是皇上的臥房附近,皇上睡去之后沒什么防備,人身安全是重中之重,只有絕對的可靠之人才能接近。 盛安懷也看出來了,皇上挺滿意田七,所以他就想賣田七一個面子,于是把他安排在皇上的臥房外值夜。 紀衡臨睡前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都這時候了,又不想大張旗鼓地要求換人,好顯示自己不正常,于是只得作罷。 突然要值夜,田七很不習慣,本來作息都是固定的,準點睡覺,今晚可不能夠睡了。她坐在臥房外,張口打了個哈欠,心內盤算著皇上為什么會突然給她調職。這職位雖然沒有先前的位置好撈油水,但總歸能說明皇上對她無比信任,想來是不會虧待她的。 周圍寂靜無聲,田七的睡意更濃。她不敢睡,也不敢擅自離開,只好一遍遍地用“睡著了就會被砍頭”“睡了就被人發現是女人了”之類的威脅來嚇唬自己,每一想到這些念頭,后頸就總感覺涼颼颼的,心中懼怕得很,睡意也就被沖淡幾分。 不過老用這種想法嚇唬自己,也是一種巨大的精神折磨就是了。 夜深露重,有人想睡不能睡,有人能睡睡不著。 紀衡躺在床上,支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半點睡意也無。 他有一種不正常的興奮,神經像是被什么東西勾著挑著,要把他的意識拉出去游蕩一下。 田七就在外面。 這個意識讓紀衡心跳更重。他側了個身,故意背對著床外,閉上眼睛。 但是閉上眼睛之后,反而能看到田七。纖而不弱的身軀,國色天香的臉蛋,傾國傾城的笑容,明媚的眼睛,櫻紅的唇……無一處不好。 紀衡突然伸手探進自己褲內。 ……停下,不能這樣。 ……他就在外面。 ……這算什么? ……他就在外面。 這念頭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紀衡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緊閉雙眼,眉頭微皺,氣息漸漸粗重。田七就在外面,然而紀衡卻覺得他似乎在注視著他,這想法讓紀衡興奮到發狂,他仿佛看到田七走進來,爬到他的床上,親吻他,磨蹭他…… “田七……”紀衡不自覺地哼出聲。 外面的田七立即警覺,“皇上,您叫我?” 里面沒有反應,田七只好又坐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又聽到他叫“田七”。田七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于是輕輕拍了拍門,說道,“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里邊的紀衡一邊行動著,一邊脫口說道,“田七,進來?!?/br> 田七推門走進去,她看到床帳微微抖動,聽到里面人粗重的喘息,于是關懷道,“皇上,您不舒服嗎?” “舒服……” 田七總覺得這個回答有些奇怪,她壓下疑惑,又問道,“那皇上您想要什么?” 想要你。 紀衡咬牙,把這話咽回去,他說道,“站著別動,也別說話?!?/br> 田七只好照做。 兩人只隔著一層床帳。夏天的床帳布料單薄,燭光被田七阻隔,照進帳內時,投射出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輪廓。 人形的輪廓有一部分壓在紀衡身上,他覺得這影子宛如有了生命,纏著他的身體,挑得他j□j澎湃。 紀衡躲在這方寸之間,行那自瀆之事,想到田七就在帳外看他,他全身血脈噴張,激烈地在欲海之中顛倒沉浮。 終于傾瀉了身體。 紀衡抽出手來,看著指間的白濁,他長長地出了口氣。釋放之后的歡悅和輕松之中,又透著一點淡淡的無奈。 終于無法自欺欺人了么。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應該會有加更,八點刷一下~ 大家都吃什么味兒的湯圓呀,超市里買不到豆沙餡湯圓,不星湖╮(╯▽╰)╭ 感謝投霸王票的孩紙 kalia扔了一個地雷 山月扔了一個地雷 韃靼馬蹄扔了一個地雷 iamhilda扔了一個地雷 偉大的咩咩扔了一個地雷 浮動扔了一個地雷 云綠扔了一個地雷 夜貓z扔了一個地雷 吃豆包的紅包扔了一個地雷 汻厸扔了一個地雷 竹葉青扔了一個地雷 sybp007扔了一個地雷 aaa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大家! 第35章 誰才是變態 活了二十三年,紀衡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對一個太監起那種不該有的欲念。 拜少年時的陰影所賜,他其實并不喜歡這個群體。當然,他的生活需要這群奴才來照料,盡管他的一應生活起居,甚至一些私密的東西都交在太監們手里,但他總是無法完全信任他們,與他們之間總是有著一種薄而堅韌、怎么也捅不破的隔閡。 田七與他們有什么不一樣? 好像也沒什么不同。認真說來,田七并不是紀衡最中意的奴才類型。紀衡眼中的理想型奴才,應該是盛安懷那樣,有眼色,腦子清楚,會辦事,同時又安分守己,從不越雷池一步。 而田七呢?三天兩頭闖禍,惹是生非,把人氣得牙癢癢,卻又總有辦法安然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