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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訴他不必把過去受的苦讓對方知道,心里卻有另一股力量驅使著他,讓他恨不得抱著祁僮把這些年受的傷挨的痛一件件全告訴他。 上完藥醫官給赫榛重新纏上了紗布,將病號的衣服放下去后,這人也沒動一動,只是死死地抱著祁僮不肯露臉。 祁僮見他們想開口詢問,不動聲色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先出去。 老醫官到底是鬼生經歷豐富,瞬間明白了祁僮的意思,揪著兩個一頭霧水的年輕助手快步出了門,還貼心地合上了門板,給小倆口留出了充分的隱私空間。 祁僮垂眼看了懷里的人一會兒,俯下身極盡溫柔地吻了吻赫榛的發頂。 “我在?!彼麄攘藗阮^,又親了一口赫榛露出一小片的側臉,“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br> 我會做你可以完全托付性命,遇到傷病是可以依賴的人,只要你在,我就不會逃走。 * 后來有一天,醫館里來了位赫榛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他正靠坐在病床上,捧著祁僮到冥界藏書閣借來的古書看得認真,突然病房的門把手動了動。 他飛快瞄了一眼墻上的時鐘,到喝藥的點了,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被祁僮半哄半騙灌下一大碗藥,他不止一次向醫官提出把藥汁濃縮成藥丸,但都被醫官以效果沒有液體好為由拒絕了。以至于每天只要一到這個點,他就開始心驚膽戰。 門已經開了一條縫,赫榛把書一放,卷過被子躺了下去,翻了個身背對著病房門,投入地裝起了睡。 瓷碗與桌面相碰的脆響傳進他耳朵,祁僮估計要準備他的灌藥大業了。 天天被喂著清湯白粥和灌著濃苦的藥汁,赫榛覺得祁僮的臉都挽救不了他為此慢慢下跌的幸福感,決定今天裝睡到最后一刻,祁僮總不會嘴對嘴給他喂。 有人用手指骨節蹭了蹭他的臉頰,赫榛閉著眼一動不動。 半晌,一道輕笑聲響了起來,緊接著他聽到了無比熟悉的嗓音:“我家小赫榛都學會裝睡了?” 赫榛瞬間被嚇清醒了,忘了自己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全,一個激動就想要轉身坐起來。 “小心?!彼麆傆檬种鈸纹鸢脒吷碜?,祁僮的聲音就在他耳后響了起來,“別起那么急,扯到傷口沒?” 那雙手扶著他坐起來,他還沉浸在剛才的驚嚇中,愣愣地看著祁僮撩起他的衣擺檢查傷口,發現沒有滲出血后才松了一口氣。 而床邊,天后正坐在椅子上一臉心疼地看著他。 赫榛一眼就看到了她微隆的小腹,不由緊張道:“mama,你怎么過來了?” “我不過來你們是不是就打算把這件事蓋過去不告訴我了?”天后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天帝什么都不讓聽,哪里都不讓我去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傻乎乎的?受這么重的傷也不告訴mama?” 赫榛搖了搖頭,“我沒事的,而且都快好了?!?/br> 天后想到自己還是前天去月下衣局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云岫在和不夜侯打電話,才知道赫榛受了傷。 只聽云岫形容一下傷情她都要嚇死了,心里又急又氣,調頭回去把天帝質問了一頓,才知道自家丈夫在養子住院第一天就知道了,不僅瞞著她,自己還一次都沒去探望過,當即氣得單方面和對方大吵了一架。 現在看到蒼白的赫榛她不由更加心疼,也舍不得再指責他,只好端過桌上的藥碗,舀起一口準備親自喂。 赫榛連忙伸出手,“我自己來?!?/br> 天后躲開了他的手,“你坐好?!?/br> 想到她還懷著孕,赫榛瞬間不敢動了,乖乖地靠在床上一口一口喝著遞過來的藥湯。 祁僮見天后這種喂法能把這小神仙苦死,這藥沒什么氣味,入口之后卻極苦,每次他都是把藥先放涼一些,等到了適合入口的溫度才哄著赫榛一口氣全部喝掉。 他正想上前阻止,赫榛卻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他心下了然,只好又坐了回去。 天后也只是心疼他,如果挑明了反倒讓人家尷尬,祁僮看赫榛每喝一口鼻子和眉頭都要皺一皺,又可憐又有點好笑。 等天后終于喂完一碗,祁僮從兜里掏出一顆糖,摘了糖紙后塞進了赫榛嘴里,“還是更聽mama的話啊,獎你一顆糖?!?/br> 說完他朝天后笑了笑,“第一次那么乖,之前每次都要勸十幾二十分鐘才肯喝?!?/br> 天后聽了頓時眉開眼笑,孩子只對她特殊,讓她感覺到了身為母親的自豪。 “mama,過段時間我們回去看你就行,怎么還親自來了?”赫榛看著天后的小腹,實在想不通天帝怎么會同意讓懷孕的妻子獨自來冥界。 “你啊,就不用擔心我了?!碧旌竺艘幌滤哪X袋,“我把天帝揪來當了司機?!?/br> 赫榛臉色一僵。 天后:“醫官說你現在可以試著每天到外面走動走動,所以待會兒我們兩家人一起在玄冥宮吃頓飯?!?/br> 赫榛渾身充滿了抗拒,何況他還只能喝粥。 天后又想到什么開心的事情,笑容止都止不住,“剛才我問了醫官,說現在你是在恢復期,天界靈氣充沛,更適合你養傷?!?/br> 她說著聲音軟了下來,近乎哀求道:“待會吃過飯,跟mama回去住幾天,好不好?” 赫榛并不想回天界,他也舍不得祁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