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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榛一臉扭曲地看著他發的第二句,“你認真的?” 祁僮笑著收起了手機,順著那一串腳印繼續往前,“雖然很不優雅,但絕對實用,不過唐成和王泠母女倆今晚只要不出自己房門就不會有事,還不到用上童子尿這絕招的時候?!?/br> 赫榛沒來得及發表對這一絕招的嫌棄,他們前方突然閃過一抹微弱的亮光,“前面那是……燈籠?那邊有房子嗎?” “不對?!逼钯装櫫税櫭?,“我今天來的時候特別注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那里應該是一片田才對,不可能有房子?!?/br> 那抹光在他們說話間又忽閃了一下,探靈符探出的腳印從王泠家門開開始就變得密集,甚至有些雜亂,手電光順著那串印記照去,看路徑那小孩竟然是直直地跑向了那抹詭異燈火的地方。 兩人二話不說跟著腳印走了過去,到了祁僮說是田地的地方,那一片竟然籠著半人高的黑色煙霧,完全看不清腳下是田還是路。他們試探著抬腿邁了過去,居然踩上了實地,一瞬間那團黑霧仿佛感覺到了有人入侵,如一陣風帶過,飄渺的煙霧盤旋而上,鋪天蓋地向他們卷來。 眼前再度恢復清晰時,祁僮發現他們正站在一塊長著雜草的石頭前,身后的霧氣繚繞在一道撕裂空間的缺口旁,他猜測這個應該是入口。剛才在黑霧籠上來的時候,他反應極快地扣住了赫榛的手,兩人這才沒有被分開。 “這是什么地方?”祁僮用手電照著那塊大石頭轉了一圈,除了飄在上方的一團鬼火,石頭上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有。他回頭看了一眼赫榛,對方正握著手電盯著前方,眼神里一閃而過一抹難以置信的色彩。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只見前面一片荒地上起伏著幾處小山坡,山坡和平地參差不齊地或豎著或橫著一些枯木,鬼火在樹枝后方忽明忽暗,細看之下還有不少低矮殘缺的石頭插在土地中,那形狀祁僮越看越眼熟,“等等,那些石頭是墳墓嗎?” “萬年冢?!?/br> 身邊的人喃喃了一句,祁僮一下沒聽清,忙問道:“什么?” 赫榛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說道:“這地方叫萬年冢,墳冢萬千,鬼魂無數,四處都是飄搖不滅的鬼火,和莫名響起的鬼哭。如果不小心身陷其中,要么硬著頭皮找出口,要么穩住心神找冢心,大聲呼救只會引來厲鬼嘶吼的回音?!?/br> “你怎么那么清楚?冢心又是什么?” “這里說到底也是一個陣,萬年冢是漩渦狀,冢心,或者說陣心,通常是最平靜的地方,就像臺風,臺風眼所在地方往往無風無雨?!焙臻徽f道,十分自然地忽略了祁僮第一個問題。 然而祁僮并不打算放過他,“所以你為什么這么清楚?” 赫榛似乎是愣了一瞬,但很短暫,讓祁僮幾乎以為是錯覺,只聽他說:“我很久之前聽說的,有個半大的小孩做了一件讓他父親大發雷霆的事,被丟進了冢里,給冢里的孤魂野鬼追著咬了一路,誤打誤撞闖進了冢心,才撿回一條命?!?/br> “這是把天給捅穿了嗎?得做錯多大的事啊,居然喪心病狂到把親兒子丟進冢里?” 赫榛自顧自往右手邊走去,還輕飄飄瞥了他一眼,“我哪知道?!?/br> “你往哪去?”祁僮見他要往右,連忙叫住他,小孩的腳印到了冢里就再也探不到,但是他們面前有一處明顯被人走過的地方,“這里往前,好像是一條路?!?/br> “不,這些都是障眼法,再過幾分鐘這些‘路’就會變個方向?!焙臻粨u了搖頭,“還記得我說的嗎,萬年冢是漩渦狀,我們要順著他的形狀層層向內,才能找到冢心。誤闖進來的人很容易被這些莫名出現的‘路’迷惑,最后徹底迷失在冢里?!?/br> “你就這么確定那小孩在冢心?” “他這么小,連續好幾天跑出來玩,身上又看不出明顯的傷,應該是已經摸熟了冢的線路?!?/br> 他們繞著那一片墳冢的最外圍走了一大圈,走到兩棵大槐樹的樹枝交織成的洞門模樣的地方,赫榛毫不猶豫地帶著祁僮鉆了進去。他們這么兜兜轉轉地繞著圈子,每進入里層一圈,四周的環境都會出現明顯的變化,荒郊野嶺到低矮灌木叢,再到遺棄村落,越往里景物似乎越“繁華”,等他們找到最里面一圈時,入眼的已經是一座破敗詭異的小鎮,鬼火將他們的影子投在青石板路上,影子的邊緣毛絨絨的像結著一層冰渣,隔空都覺著冷。 說是小鎮,其實并不大,繞了一小會兒赫榛就停下了,看著前方說道:“那個就是了?!?/br> 祁僮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所謂的冢心居然只是一個還沒有他臥室大的破亭子,四面連墻都沒有,他有些難以置信,“我以為按照這冢的規律,冢心再怎么說也應該是別墅級別?這破亭子能住人嗎?” “如果進了冢心的人有這能力的話,是可以搭建一個相對安全舒適的住處,但那孩子才多大?有這么個亭子能避開那些日夜恐嚇他的孤魂野鬼已經算是幸運的了?!?/br> 他們往前走了走,發現亭子上方的蘇式彩華暗淡成了模糊的一團,雀替也已經殘破不堪,一個小小的孩子蜷縮在美人靠上,冢里的溫度并不高,一路走來祁僮都覺得身上有些冷,可那小孩卻只穿著一件掉色的短袖圓領衫,和一條洗得發白的吊帶牛仔短褲,一雙鞋子也是灰撲撲的,看上去可憐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