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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錚頗覺好笑,蜷起中指在他腦門彈了一下,“想什么呢,這樣出神?” 青右捂著額頭齜牙咧嘴抱怨,“不能這樣,會變傻的?!?/br> 這還是碧云告訴他,否則青右還不知道會有這種害處——偏偏穆錚總喜歡對他做這樣的動作表示親密,讓人想氣又沒法氣。 穆錚笑吟吟的道:“你已經夠傻了?!?/br> 小妖怪不滿的鼓起腮頰,明明是條貪吃蛇,看起來倒好像他曾經的食物:一只瞪眼鼓腮的小倉鼠。 他嘟囔道:“不傻也不會來找你了?!?/br> 穆錚的臉沉下來,這叫什么話?他就那么不可取嗎? 不過聯想到兩人份屬異類,要小妖怪掏心掏肺的信任他的確不是件容易事,仍需徐徐圖之。穆錚設身處地的想想,也就不怎么生氣了,只揉了揉青右的頭,嚴肅的說道:“這樣傷人的話,以后不要再說了?!?/br> 小妖怪吐了吐舌頭,十分不以為然——他自覺說的是實話。 但見穆錚面色沉郁,青右到底有些怯懼,停了一會兒,便將小白的事說給他聽,企圖轉移話題。 穆錚卻誤會了他的意思,“要我將那人追回來嗎?” 青右忙搖搖頭,抓著他的衣襟道:“別,讓他走吧?!?/br> 既然小白一心追求大道,青右也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否則連朋友也做不成了。他倒是盼著小白真能做成點成就來,算是彌補他未能實現的愿心也好。 穆錚知曉他心中難過,但是也無從安慰,他并非笨嘴拙腮之人,只是青右——面對這單純無比偏又慧黠機巧的生靈,便有再多善意的謊言也難于出口,總覺得一眼就能被人看透似的。 他只得保持體貼的沉默。 青右倒很會自我排遣,他想了想說道,“小白那樣聰明,一定不會有事的?!?/br> 他倒不怕小白餓著肚子,以前兩人一齊到野外覓食,小白往往收獲頗豐,還有多的分贈與他,如今宮里進益,尋常的危險也難不著他。再不濟,以小白的機靈,躲起來就是了,反正他們這種十天半月也餓不死。 感情這種事向來難以投射,穆錚擔憂的也只是青右會因此失落而已,正要著意安慰幾句,誰知青右反拉起他的手,低低說道:“沒事,我還有你呢?!?/br> 很尋常的一句話,穆錚卻覺得心中一暖,他亦反捉起青右的手背,噙笑道:“是,咱們可不會分開了?!?/br> 青右推己及人,胡思亂想起另一位重要人物來,“小白這一走,不知周家六郎該怎么著?!?/br> 他總覺得小白對周六并非全然無情,這一負氣離去,只怕那一位怕是要傷心了。 穆錚很不厚道的輕笑起來,“那是他自作自受,誰叫他不速下決心的?!?/br> 他就頂看不慣周寅那副墨跡勁兒,若是喜歡,何必理會旁人怎么想,任由家里跟北城兵馬司纏夾不清,惹出許多誤會來。 青右心道他才是誤會了,小白才不會簡單的為情所傷,真要說,也是小白先作的——不是他勸周六成親,怎么能尋到北城兵馬司頭上?總歸是比爛賬,是以他對周六并沒有多少怨懟,當然也并沒有多少同情:人總是偏私的。 然而兩人都錯估了這位周公子的決心,才過了三日,穆錚就打聽到周寅離家出走的消息,據說是在深夜里靜悄悄的翻墻離去了,那門房睡得和死豬一般,自然無從察覺。周家老兩口聽后既驚且怒,一面趕緊著人將孽子緝回,一面備了厚禮去北城兵馬司家致歉,只說六公子得了急病,那位小姐的婚事自然不必談了——誰知道什么時候能將人追回,豈不白白浪費了大好青春。 不管怎樣,城里看來得鬧上一陣了,青右撫著微微突起的肚子,心中著實喟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小白一面,他總得看看自己的小侄兒,送點賀禮吧——雖然青右也拿不準這孩子什么時候能落地。 這幾日他睡得不算太好,夜里常常輾轉,食欲也不及之前良好,連嘴角都起了燎泡。那位顧大夫說是天氣炎熱上火的緣故,雖不打緊,穆錚卻著實急切,拼著不管家中流言,硬在這別院歇了半月。 連青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倒不是覺得自己有欠于穆家,只是碧云那種笑吟吟又別有意蘊的神態著實令他感到羞恥:便是真夫妻也沒這般如膠似漆的,何況兩個大男人。 于是青右便抽空向他道:“我好多了,你回去吧?!?/br> 穆錚眸中星光璀璨,一只手卻促狹的從他兜里伸過來,落入褲中,“你就這么舍得我走?” 在他幾根手指的擺弄下,青右沒一會兒就氣喘連連起來,臉頰也飛紅了。他雖然身子不便,但也并非處在無欲無求的狀態,穆錚這么替他降火,他當然求之不得——只不好明說出口罷了。 當然在這之后,穆錚也免不了要借他的手一用,兩人算是有借有還,各取所需。 這一日穆錚有事回家,青右自個兒把他從街市買的一匣子泥人擺出來,套上盔甲,殺氣騰騰的命他們搏斗。 自得其樂了一回,他覺得有些乏了,便從抽屜里隨便取出個酸杏吃著——許是因為胃口不好的緣故,他最近格外喜歡這些酸果子。 誰知才剛起身,青右便覺一陣天旋地轉,眨眼便倒在了地上。 再度醒來,青右驚駭的發現自己縮小了數倍不止,身形削長,原來又變回了原形,一條青綠色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