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的炭火早就熄了，好在凈房里的泉水是四時常溫的。如今在燈下燭火里看去，越發云遮霧罩，如仙境一般充滿了朦朧美。

    穆錚替他除下衣衫，皺眉道：“你是自己下去，還是要我踢你下去？”

    真兇。

    青右撇了撇嘴，起初那種恐懼感倒是減輕了不少。穆錚倘若真要責罰他，一開始就不許他進門了，何必特意還帶他來沐浴。

    候小妖怪擦洗身子，穆錚方拎著衣裳蹲在池邊，兩眼直勾勾的看著他道：“那會兒你為什么私自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青右將大半身子浸在池水中，只將小小的頭顱浮于水面，一旦穆錚想來敲他的腦袋，他便立刻鉆下去。

    謹慎的保持一段距離，青右方怯怯說道：“我不是有心的……”

    穆錚事先也沒和他說要去醫館啊，況且什么病不能在家里治，青右滿腦子都是些刮骨療毒、開膛剖腹的恐怖想象——話本子里就有這些流傳甚廣的邪惡故事，青右再一聯想自己，不難以為穆錚是和那姓顧的串通好的，要把他肚子剖開，把孩子拿出來呢，那他就不能活了。

    聽完小妖怪這些荒謬的想頭，穆錚的目光不由落在他平坦的小肚子上，好容易沒笑出聲來，忍住愉悅道：“那你方才還說你知錯了，你知道什么錯？”

    浴巾從纖窄的肩頭滑落到腰際，青右也顧不上理會，只小心翼翼的看了穆錚一眼，說道：“我答應待到孩子生下來，就不該背信棄義，想著私溜……”

    原來他還真想棄他而去。穆錚的臉迅速沉下來，哼了一聲，“那后來怎么改變主意了呢？”

    說到這個青右就很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會子慌得跟什么似的，自然逃得越遠越好，可后來徒步走了好幾個時辰，腹中便覺饑腸轆轆起來——國公府里的悠閑日子把他的胃口養叼了，要他去抓小鳥青蛙，他也提不起勁來，再者滋味有限，內心天人交戰了一番之后，青右還是決定灰溜溜的回到穆錚身邊，至少穆錚身邊不愁好吃的好喝的，還有銀子可賺。

    嚯，原來不是為他這個人哪！世子爺生氣的想著，覺得自己在小妖怪心中的分量大約還及不上一堆吃食。

    見到穆錚冰冷的面容，青右討好的舔了舔他的手背，這是他們族中表示親近的一種方式。

    算了，至少這滑頭妖怪看中的是他的錢，而非別人。世子爺如是這般寬慰自己，心里勉強平衡了些。

    他頓了頓，說道：“以后你我之間不必太過生分，私底下見面，喚我穆錚即可?！?/br>
    一口一個少爺主子，聽著總是怪怪的，他并不需要這種程式化的尊敬。

    青右點點頭，表示乖巧，“不爭?！?/br>
    “……”穆錚覺得，以后有空還是糾正小妖怪的發音為好——他做人的修行真是太淺薄了，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估摸著青右清洗的差不多了，穆錚揀了架子上的一套干凈中衣遞給他，“這溫泉水泡久了怕是容易暈厥，快些出來吧?！?/br>
    青右卻撒嬌般的伸展開雙臂，糯聲糯氣的道：“你來幫我擦?！?/br>
    果然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看來偶爾還是得發作一通才好。

    現在兩人已經握手言和，當然算晚了。穆錚無法，只得用一塊軟布將他纖直的身量裹著，從上至下細細擰干。原以為小妖怪這樣消瘦，必然是骨節嶙峋的，但是觸碰上去并不會有硌硬的感覺，反倒覺得每一寸肌膚都輕柔得很，像極了細密的絲緞。

    青右昂頭看著他，忽的手腳并用纏到他身上，卻什么話也不說。

    這是某種不正當的暗示么？穆錚驀地想起老人們常說的“蛇性本yin”來，盡管青右看起來是什么也不懂，偶爾表現出的舉動卻似乎什么都懂呢。

    兩人大眼對小眼的瞪了半日，到底還是穆錚選擇妥協，開口道：“我背你回去?！?/br>
    小妖怪于是歡歡喜喜的松開手腳，轉而抱住他的脖子。

    原來只是犯懶而已，穆錚頓感有些無語。

    黑燈瞎火的雖不怕有人瞧見，穆錚的腳步卻并未因此放慢，依然行色匆匆。一來是見青右衣衫單薄，怕他受涼；二來，小妖怪兩只細嫩的rou足有意無意在他股間踢著，穆錚畢竟處在血氣方剛的年紀，哪經得如此挑逗，心底早騰起一股無名火來。

    好容易將青右安置到床上，穆錚定了定神，將另一床棉被尋出來替他蓋上，沉聲道：“早些睡吧?！?/br>
    青右的眸子卻耿耿如夜星一般，似乎睡意全無，他支起半身，認真看著穆錚，“少爺，有些事是不用忍著的，容易憋出病來?！?/br>
    他從哪學來這些歪門邪道？別又是自己想多了。穆錚長長吐了口氣，“少廢話，快睡吧?！?/br>
    青右伸出一根纖瘦的手指指著黑暗中影影綽綽的凸起，神情依然專注，“那不就是嗎？”

    穆錚模糊覺得那處漲得更難耐了些，原本方才被小妖怪軟滑的身子貼著便容易被反應，如今被他直白無忌的一挑明，那兇猛的物事非但不曾委頓，反倒越發躍躍欲試起來。

    青右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很誠懇的道：“我來幫您解決吧?！?/br>
    語氣里沒有絲毫的猶豫不決，反倒十分平靜坦然——仿佛這種事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第14章 試試

    雖然知道妖怪不能與人類等同而論，但青右的語氣簡直熟練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