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穿堂風呼嘯而過,將桌上的經書吹得瑟瑟作響。 明燭帶著周負雪從前門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他一出現,北山的弟子全都一副掉了下巴的模樣,一陣嘀嘀咕咕地詫異大師兄竟然親自來上早課;而西山的女修卻都一副羞怯的模樣,余光一瞥一瞥地往明燭身上刮,恨不得將他那件薄衫給刮下來。 明燭帶著周負雪進來,笑嘻嘻道:“大家晨安啊,許久不見,有沒有想師兄我?” 西山的女修看到他笑了,頓時紅著臉,蚊子嗡嗡一樣:“有……” 而北山的弟子見狀立刻忿忿不平,恨不得把自家大師兄打出去。 西山北山相隔一條長長的吊橋,未經允許不可私自越過山門,只有在每七日的小師叔早課時眾人才會聚集在一起,年少輕狂的少年們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別看一個個道貌岸然地說是來上早課,實際上眼睛早就往一旁的女修身上瞥到眼抽筋了,目的昭然若揭。 而著只有一張臉長得好看的大師兄一過來就將所有的女修的視線吸引了過去,北山弟子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明燭瞇著眼笑,絲毫不管同門師弟的怨氣,將周負雪按在了身前:“這是你們十三師弟周……” 他說著一摸下巴,低頭道:“對了,你叫什么來著?” 周負雪:“……” 坐在最后一排的沈娣安悄無聲息地笑癱在了桌子上。 “哦哦,想起來了,周負雪?!泵鳡T在周負雪發怒之前絞盡腦汁終于想起來了周負雪的名字。 北山的弟子頓時安靜了下來,交頭接耳地打量著身形瘦弱的周負雪,忌憚、不屑、同情皆有,還有幾個窩在一起竊竊私語,甚是吵鬧。 周負雪猛地握緊了拳頭。 明燭懶洋洋地伸了個攔腰,眼皮掀了掀,道:“吵什么吵,有話就直接說,蚊子一樣嗡嗡叫也不嫌煩嗎?” 北山的弟子也不怕明燭這個草包大師兄,聞言竟然真的有人站起來,問:“大師兄,聽說十三師兄是個沒靈脈的,這是真的嗎?沒靈脈的修道者能修什么?” 此言一出,眾人哄然大笑。 周負雪的指甲都要被他捏得嵌進掌心的rou里了,那些毫不留情的嘲諷恍惚將他從搖搖欲墜的云端上猛地拉扯了下去,失重感讓他幾乎有些呼吸困難。 眾人還在笑,明燭也在跟著笑,只是那雙桃花眸卻恍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刃,淬著劍光冷冷一掃。 問出問題來的弟子頓時呼吸一頓,頓時笑不出聲了。 “你問沒有靈脈的人修得是什么?那我問問你吧,有靈脈的人求得是什么?” 那人對上明燭似笑非笑的目光,愣了一下才回答:“自然是求長生?!?/br> 明燭:“若是掌教聽到這個答案,定然將你的日照衫扒了扔出去?!?/br> 沈娣安早就對他草包的本質瞧得一清二楚,打了個哈欠,揚聲道:“那請大師兄賜教,我們修道這般艱苦,若不是為了飛升得道,那能是求什么?” 眾人也都一副受教的洗耳恭聽狀。 明燭端著這樣的正經,大言不慚道:“自然是為的是有朝一日可權勢滔天,高枕無憂得盡享榮華富貴,要不然吃飽了撐的那么艱苦地修道?!?/br> 眾人:“……” 大師兄好不容易正經一回,有的人還鋪好了紙打算將大師兄的話記下來當金科玉律瞻仰,沒想到就聽到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當即手滑筆在紙上劃了一道墨痕。 沈娣安唉聲嘆氣,道:“你這個回答掌教才會把你扒衣服打出去吧,真是……嘖嘖,有辱師門?!?/br> 被明燭這么一攪和,眾人反倒忘記了之前關于周負雪的話題。 他好不容易上了次早課就先鬧了這么一出,坐在首排的一位女修皺起了眉,冷聲道:“鬧夠了就坐下?!?/br> 她一身白衣恍如白雪,容貌雖然絕色但是卻沒什么表情,一看就是個一絲不茍冷若冰霜的人,她聲音極冷,話音一落,整個無咎堂就仿佛平白冷了幾分。 正打算再消遣他倒霉師弟的明燭頓時像是被冷水潑了一樣,訥訥“哎”了一聲,連忙收起了神通夾著尾巴帶著周負雪走了下去。 一個外門弟子正在和沈娣安竊竊私語著:“果然還是浮華師姐能制住大師兄啊,她每次好像只要一說話,大師兄鐵定變成夾著尾巴的小狗崽?!?/br> 話音剛落,小狗崽就走到他身邊,將手中的書往他面前一扔,趾高氣昂道:“給你家十三師兄讓個位置?!?/br> 弟子:“???” 明燭拍了拍桌子,不厭其煩地重復:“讓位?!?/br> 從沒見過讓別人讓位還這么趾高氣揚的,弟子連忙也夾著尾巴,“哎”了一聲,滾遠了。 “你就在這里坐著,有什么不懂的就問你十師兄?!泵鳡T叮囑了周負雪一番,“對了,老十,前幾次小師叔講了什么,你謄寫一份晚上交給我?!?/br> 沈娣安道:“你來都來了,竟然還要再回去?你怎么想的你?” 明燭理直氣壯:“我日理萬機唄,今日還要再找師父一次,把百劍山的人選敲定下來,我煩都要煩死了,老五怎么挑這個節骨眼閉關,往常都是他的事?!?/br> 沈娣安道:“你一個日照山首徒,也好意思把日照事宜全都丟給師弟,這些事情明明都是你該做的,怎么五師兄替你做了幾次,你還蹬鼻子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