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還能為了誰?!贝悍中÷暤溃骸白匀皇菫榱她R郡王殿下?!?/br> 玖珠腳步一頓,扭頭看春分。 “鄭家人犯下大罪,被打入大牢,加之宮里的寧妃娘娘又被打入了冷宮。這些大人擔心齊郡王因為這些受到牽連,來找老爺想辦法呢?!贝悍謸u頭:“朝堂上的事奴婢也不懂,反正就是這些文臣,在為齊郡王奔走想辦法就對了?!?/br> 玖珠默不作聲地去了父母住的主院,然后被愛女心切的沈氏灌下了一大碗補湯。 “外面有客來,你父親一會兒就來見你?!鄙蚴洗蛄苛艘幌屡畠?,從頭到腳都是新制的,面色也好,于是放下心來。 玖珠揮手讓屋子里所有下人都退出去,低著頭捏著裙擺問:“母親,父親會幫齊郡王與鄭家嗎?” “朝堂上的事,為娘也看不太清楚?!鄙蚴闲χ溃骸安贿^你父親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不會因為別人說了什么,就輕易下決定?!?/br> “母親?!本林樘ь^對沈氏道:“我不想父親去幫齊郡王,更不想他幫鄭家?!?/br> 第一次聽到女兒提這種涉及朝堂的要求,沈氏微愣后,隨后連原因都不問,就點頭道:“好,你在這里坐著等我,我去跟你爹爹提個醒?!?/br> 沒過多久,沈氏回來了,身后還跟著明敬舟。 “乖女放心?!泵骶粗垡娕畠荷袂橛行┎话?,開口解釋:“為父原本就沒打算幫鄭家求情,鄭家這些年做的糊涂事不少,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算是活該?!?/br> “陛下是英明之主,既然他把鄭家人打入天牢,說明鄭家人肯定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罪?!彼谂畠荷磉呑拢骸案螞r爹爹的乖女兒也不想讓爹爹幫他們,那我肯定不幫?!?/br> “有件事,女兒一直瞞著你們?!泵鎸檺圩约旱牡?,玖珠頭埋得更低,羞愧得抬不起頭:“八年前,女兒確實見過貴妃娘娘與宸王殿下,但不是在陵州城,而是在陵州城外的花溪河?!?/br> 明敬舟為官多年,一聽這話就知道內有隱情,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玖珠,當年在你身上發生了什么事?” “鄭家人想要殺我?!本林榛貞浧甬斈晔虑榘l生的經過:“那一天,女兒戴著師父送的銀簪,下山去買魚。半路上,聽到有人在說什么廚子,無色無味?!?/br> “他們發現了我?!本林榈氖治站o,又緩緩松開:“那個被我用銀簪劃破下巴的人說,我知道得太多,不能讓我活著?!?/br> 那天的河水,特別的冷,河水不斷地往她耳鼻里灌,她只能漂在水里,清醒地,絕望地等待死亡來臨。 “殿下救了我?!闭f出這句話,玖珠抬起了頭,仿佛暴雨后終于迎來了晴天:“他還給了我糖吃?!?/br> 第55章 天牢 這是齊郡王殿下,莫要喊錯了…… “春分jiejie, 等等,別進去?!笔卦陂T外的丫鬟見春分端著托盤,似乎打算進門, 連忙伸手攔住她:“老爺夫人還有小姐在里面說話,不讓人進去?!?/br> 話音剛落, 就聽到屋里傳來瓷器砸碎的聲音, 春分跟小丫鬟面色微變, 往后退了幾步。 老爺與夫人性格極好, 很少發脾氣。上一回氣成這樣,還是在很多年前,陵州明家拿小姑娘冒充小姐的那次。 又過了好一會兒, 春分才等到門從里面打開。 一襲青衣的老爺神情格外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他理著袖擺, 語氣淡漠:“春分, 我剛才不小心失手打翻了一套茶器,你帶人把屋子收拾一下?!?/br> “好的, 老爺?!贝悍肿哌M屋,看到夫人的眼眶發紅, 擔憂地想,難道是小姐在宮里受了委屈? 她跟丫鬟們彎腰去撿碎片。 “春分jiejie,小心手?!本林椴煊X到春分在走神,小聲提醒她:“碎瓷片很鋒利?!?/br> “小姐放心, 奴婢做慣了這種活?!贝悍痔ь^看玖珠, 沒有在小姐臉上看到難過的情緒,她靜下心來,把屋子打掃得干干凈凈。 走出房門時, 看到小姐靠在夫人身上撒嬌,像是在安撫夫人的情緒。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有些擔心的她,突然就放心下來。無論老爺與夫人有多難過,有小姐陪著,就能欣慰許多吧。 這些年來,夫人總是忍不住去買小姑娘喜歡的東西,看到顏色鮮嫩的布料,總會念叨兩句,做什么樣式的裙子好看。 隨后格外地沉默下來。 “春分jiejie,屋里剛才發生什么了?”小丫鬟好奇地問。 “沒什么,只是老爺不小心打碎了茶盞?!贝悍质諗科鹉樕系谋砬椋骸皠e都守在這里,快去做事吧?!?/br> “對了,春分jiejie,聽說小姐給我們從宮里帶了禮物,等你給我們分呢?!?/br> 聽著小丫鬟們嘰嘰喳喳的說笑聲,春分無奈地搖頭微笑,別人是出遠門為家里人帶禮物,小姐倒好,進宮都不望給大家帶東西。 大概這些東西,都是蘇貴妃娘娘給的吧。 想到小姐與宸王殿下的相處,春分臉上的笑意明顯了幾分。 只要小姐跟殿下感情好,比什么都強。 “春分jiejie?!币粋€小宮女跑進來,手里還捧著一個盒子:“jiejie,剛才有個宮里的公公匆匆趕來,說這些東西是小姐在宮里用慣的,貴妃娘娘擔心小姐回了府,自己配的不合心意,所以特意催著人送了一盒來?!?/br> 春分打開木盒一看,里面裝著女兒家常用養手膏,秋冬季節的風寒凜冽,最是傷手,富貴人家的姑娘,為了那雙纖纖玉手,費了很多心思養著。 她搖頭失笑,宮里的娘娘這是把她們家小姐,當作自家閨女養了。 “養手膏送去明家了?”宸王問身后的太監。 “請殿下放心,下奴親手送到明家下人手中的,還指明是娘娘給明縣主的東西?!毙√O討好笑道:“您吩咐的事,下奴怎敢敷衍?!?/br> “嗯?!卞吠觞c頭,女兒家的手嬌嫩,擦一擦這些膏啊露的,手不用干得難受。 “殿下,您為何要說是貴妃娘娘送的?”小太監湊到宸王面前:“這樣一來,縣主豈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 “這么個小玩意兒值當什么,也稱得上心意?”宸王嗤笑一聲:“別胡言亂語,東西好用比什么都強?!?/br> “殿下?!币粋€藍衣太監走到宸王面前,行了一禮。 “何事?”宸王認出這個太監,是太央宮的宮人。 “劉公公讓下奴來請殿下,說是帶您去一個地方?!?/br> “本王明白了?!卞吠醭聊?,起身找到劉忠寶,跟著他到了護龍衛看管的皇家天牢。 “殿下,這邊關押的,是鄭家走失的那兩個逃奴?!眲⒅覍氂梅鲏m指著監牢里,看起來膽小畏縮的兩人:“這兩人,也參與了刺殺您與貴妃娘娘的計劃?!?/br> 宸王看著其中一人下巴處的疤痕,眼神深沉:“本王見過他,他是鄭家的一個管事?!?/br> 當時玖珠看到這個人,神情有些不對勁,他就讓他去角落里蹲著了。 護龍衛把刀疤的供詞取來,放到宸王手里。他飛快掃過里面的內容,最后落到殺害小女孩的那段內容上,眉頭緊緊皺起。 盯著這段內容看了很久,他緩緩把紙張疊起來:“鄭家人關在哪里?” “殿下,請隨老奴來?!眲⒅覍氁吠跬锩孀?。 越往里面走越安靜,關押的犯人也都老老實實坐著,無人大吵大鬧,甚至連宸王經過時,他們也只敢跪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殿下,就是這里了?!眲⒅覍毮_步停下來,指著兩間牢房:“陛下仁慈,讓他們男女分開關押?!?/br> “宸王殿下!”鄭蓁看到站在牢房外的宸王,連滾帶爬從床上爬起來,撲到門口:“殿下,我們是被冤枉的,求殿下放了我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鄭夫人伸手捂住了嘴,鄭夫人拉著女兒跪下:“殿下,小女不懂事,冒犯了殿下,請殿下恕罪?!?/br> 宸王看了這對母女一眼,轉身面對關押著鄭家男丁的那間:“鄭家那個熊孩子在哪里?” “鄭家的老人與孩子,都暫時關在鄭家別院,在案子查清楚之前,都由禁衛軍看守?!眲⒅覍毥忉專骸疤炖卫镪幒?,老人孩子待著受不了?!?/br> 宸王點了點頭,他站在過道里,隔著牢欄打量鄭家的這些男人。 一個年輕人穿著囚衣,頭發又臟又亂,看到他就往角落里拼命躲,他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鄭望楠?” 鄭望楠哆嗦了一下,他爬到牢門前,向宸王跪了下來:“殿下,家父病重,求殿下安排大夫,給他拿藥?!?/br> 鄭老爺一直病著,眼看著有些起色,鄭家人又被打入了天牢,他就徹底躺下了。 看著躺在石床上動也未動的鄭老爺,宸王輕笑一聲:“ 聽說生了病的人覺輕,本王在這里站了這么久,鄭老爺都沒有反應。是人已經死了,還是不愿意與本王說話?” 鄭望楠面色慘白:“殿下,家父病重得無法起身,請殿下恕罪?!?/br> “哦?!卞吠跆裘迹骸凹热徊〉眠@么重,想必已是藥石無醫。你們鄭家犯下如此大罪,就不要浪費藥材,用在一個注定救不活的廢人身上了?!?/br> 鄭家人恨恨地看著宸王,卻不敢開口反駁。 “咳咳咳?!碧稍诖采蠜]有反應的鄭老爺,在氣氛最焦灼時,動彈了兩下,他一邊嘶聲裂肺地咳著,一邊試圖從石床上爬起來。 “咳嗽聲洪亮有力,看來病得不重?!卞吠跻娝谑采先鋭影胩煲矝]有爬起來,扭頭對劉忠寶道:“有句話叫禍害遺千年,本王瞧著鄭老爺這病,也不用看什么大夫,吃什么藥,說不定在天牢里關上些許時日,就大好了?!?/br> 鄭家人聽到這話,差點沒哭出來,這種歪理,正常人說得出口? 蠕動的鄭老爺,終于從床上栽倒在地,他縮縮手,縮縮腳,勉強擺出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罪臣拜見宸王殿下?!?/br> “劉公公,你說本王是不是靈丹妙藥?”宸王嘖了一聲:“看看,本王不過在這里站一小會,原本動彈不得的鄭老爺,就能給本王磕頭了?!?/br> 劉忠寶笑瞇瞇地點頭:“殿下說得是?!?/br> 宸王給自己擊了兩下手掌,臉上的笑意頓消:“既然人已經清醒了,那就好好跟本王說說,當年為何要派人刺殺本王與貴妃娘娘。謀害皇家血脈,是誰給了你們鄭家人膽子?” “殿下?!编嵗蠣斅曇籼撊酰骸白锍紝嵲诓恢?,那惡奴是受誰的指使,才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這一切,都是他的栽贓陷害。罪臣懷疑,這才是幕后真兇的真正用意?!?/br> “你的意思是說,幕后真兇費這么多力,繞這么大的圈子,就是為了跟你們鄭家過不去?”宸王仿佛聽到了笑話般:“你覺得,你們鄭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地位,值得人這么對付?” “收拾你們鄭家,何需費這么大力?!卞吠跆Я颂掳停骸岸缄P在天牢里了,還這么自以為是?” 被羞辱的鄭家人:“……” 真的,若不是他們在牢里,若不是對方是皇子,他們會把他摁進泥坑,用腳狠狠地踩。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討人厭,說話這么囂張的人? “本王勸你們老老實實交待?!卞吠鯂@息一聲,仿佛的世上最好說話的人:“你們都知道本王的脾氣,你們若是說清楚,也許本王會念在你們誠實的份上,給你們留點顏面?!?/br> “若是惹得本王不高興?!卞吠跎斐鍪持?,虛點他們的頭:“會死人的?!?/br> “殿下,罪臣確實不知……” “來人?!卞吠跆郑骸鞍燕嵧瓋羯矸?,找個技術熟練的老公公,幫他去了煩惱根?!?/br> “殿下!”鄭夫人抱著牢欄,心急如焚:“殿下,望楠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殿下放下過他!” “你在向本王求情?”宸王笑著搖頭:“可惜本王今天心情不好,求情沒用?!?/br> “宸王殿下,你不能濫用私刑!”情急之下,鄭蓁大聲喊道:“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不是你云渡卿的一言堂!” 話說出口,鄭蓁就后悔了,天牢里死寂一片。 身后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她焦急地朝走道盡頭張望,只看到一個身著淺色錦袍,身穿白狐大氅的男人朝這邊走來。 近了,近了。 她看清來人的臉后,頓時喜出望外:“齊王殿下!” “鄭姑娘?!眲⒅覍毼⑿χ嵝眩骸斑@是齊郡王殿下,莫要喊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