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他扭頭看自己的隨侍:“本世子很丑?” “世子您儀表堂堂,面如冠玉?!?/br> 鄭望楠折返至堂倌面前:“放才那位姑娘戴的釵,我也買一支?!?/br> “公子?!彪S侍小聲提醒:“您不是嫌棄它俗氣?” “聽說過一句話嗎?”鄭望楠挑眉,神情高深莫測。 “什么?” “男人,都是善變的?!?/br> “是嗎?”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變來給我看看?!?/br> 鄭望楠循聲看去,拿首飾盒的手差點使不上力,忍不住看了看旁邊的隱室,為什么沒有人告訴他,這位在隱室里? “剛才我聽你對宮里貴人喜好頗有微詞?!弊吓酃影淹嬷掷锏鸟R鞭,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坐:“不知宮里哪位貴人的喜好,讓鄭世子如此不滿?” “不知殿下在此處,微臣失禮?!编嵧灰镜降?。 “嗯?!弊吓勰凶游⑽Ⅻc頭:“不怪你,怪我不該在這里??上Ы袢瘴倚那椴缓?,聽不得別人說什么俗氣?!?/br> 紫袍男子把馬鞭朝桌上一扔:“你全名叫什么來著?” 鄭望楠緊咬牙關,他是齊王表弟,平遠侯嫡長子,宸王又怎么不可能知道他的名諱,此舉不過是羞辱他罷了。 “罷了?!弊吓勰凶诱酒鹕恚骸凹幢隳阏f了名字,本王也記不住?!?/br> 語畢,他看著肩膀微微顫抖的鄭望楠,突然笑出聲:“別怕,本王對庸人向來寬容?!?/br> 鄭望楠抖得更加厲害。 上個被你“寬容”的人,現在還在城郊搬石頭。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不可能! 第5章 溫柔善良 “宸王殿下溫柔善良…… 雖然遇到了腦子不好的鄭家人,但買衣服首飾還是很愉快的,就是六哥付賬的時候,手在微微顫抖。 “meimei?!泵鞔娓γ呀浛樟艘话氲暮砂?,對玖珠說:“你先去馬車上等我,我去對面書鋪買幾本書?!?/br> “好的呀?!本林槊W邊新買的發釵,心情很好地點頭。 看著meimei臉上的笑,明存甫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摳門,meimei開心就好,怎么能心疼銀子呢。 “我很快就回來?!泵鞔娓Ψ愿来悍郑骸罢疹櫤眯〗??!?/br> “哥哥放心,我肯定乖乖在馬車上等你?!本林閿[手:“你安心挑書去?!?/br> “那我去去就回?!?/br> 馬車就停在成衣鋪外面,玖珠剛走到馬車旁邊,聽到有女子在尖叫。 “蟲、蟲子?!?/br> “它跳我衣服上來了,快趕走它!” 玖珠見女子嚇得花容失色,不停地甩動袖子,快步上前,逮住了女子衣袖上的蟲。 “姑娘別怕,是只蛐蛐?!本林榘羊序胁卦谏砗?,不讓女子繼續看著它,免得她繼續害怕。 “謝謝?!迸幽樕系捏@恐之色漸消,朝玖珠道謝后,匆匆爬進自家的馬車。 “小丫頭,那是我家的常勝將軍?!?/br> 玖珠回頭看向成衣鋪子門口,之前見過的紫袍公子,手里捏著一個蛐蛐籠,正笑瞇瞇地看著她。 “你的?” “自然?!弊吓酃訑傞_手掌,“喏,這種背主逃逸的東西,還是交給我這個主人處理?!?/br> “哦?!本林樾∨苤叩剿媲?,把蛐蛐放到此人略顯得白嫩的手掌中。 只見這位“常勝將軍”在紫袍公子掌心艱難地蠕動了兩下,徹底不動了。 “那個……”玖珠默默后退一步,偷偷打量了一下紫袍公子的表情,再往后退了一小步:“可能剛才一不留神,多用了一點點力氣?!?/br> 為了增加自己這句話的真實性,她用拇指與食指比了指甲蓋大小的距離:“真的只有那么一點點?!?/br> 紫袍公子略略挑眉,把“常勝將軍”遺體扔進蛐蛐籠,跟在他身后的一位隨侍連忙接過籠子,另外一位隨侍遞上干凈的錦帕。 玖珠見對方慢條斯理的用帕子擦手,在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塊碎銀子。想了想,覺得這塊銀子大了點,扔回荷包繼續在里面掏來掏去,終于找到一粒更小的銀粒,快步上前塞進紫袍公子掌心,又以最快的速度離他幾步遠。 “好大一塊銀子?!眱芍改砥鸨戎讣咨w還小的銀粒,紫袍公子感嘆:“姑娘好生大方?!?/br> 玖珠也舍不得銀粒子,可誰叫她沒帶銅板出門呢。 “小意思?!睆娙讨奶?,玖珠扭頭不去看對方指尖的銀粒:“這是給蛐蛐的喪葬費?!?/br> 紫袍公子隨侍捧蛐蛐籠的手,在微微顫抖。但他是敬業的王府隨侍,絕對不能在主子沒開口之前,露出任何情緒。 “行吧?!弊吓酃影阉殂y粒隨意揣進腰間:“依姑娘的意,我一定會讓常勝將軍風光大葬?!?/br> “那個……”玖珠朝紫袍公子福身行禮致歉:“對不住?!?/br> 雖不是有意,但這蛐蛐確實被她不小心捏死了。 怪她見的世面少,不知道京城里的人,會專門養蛐蛐當寵物。 “罷了?!弊吓酃臃砩像R,接過隨侍遞來的馬鞭:“本就是會死的玩意兒?!?/br> 他揚起馬鞭欲走,忽地轉頭看著玖珠鬢邊的金枝纏花釵:“你是哪家姑娘,我以前不曾見過你?!?/br> 玖珠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紫袍公子,磨蹭著小碎步,退到自家馬車邊。 京城里男孩子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問女孩子姓甚名誰? 注意到小姑娘的動作,紫袍公子輕嘖一聲,這誰家養出來的小姑娘,天真成這樣。待日后嫁了人,還不得被婆家人欺負成包子? 玖珠見紫袍公子也用“兔子即將被燒烤”的眼神看她一眼后,才揮鞭離開,終于確定了一件事。 有問題的不是她,是整個京城的人。 “meimei?!泵鞔娓Ρе鴰妆緯^來:“走,我們回家?!?/br> “嗯?!?/br> 坐上馬車,玖珠捂著荷包心疼:“六哥,我剛才不小心捏死了別人家的蛐蛐,陪了一筆喪葬費?!?/br> “什么蛐蛐?”明存甫知道京城一些紈绔子弟,喜歡養蛐蛐,以斗蛐蛐為樂。 “主人叫它常勝將軍?!?/br> “什么?”原本還懶洋洋地明存甫瞬間坐直腰桿:“常勝將軍?” 整個京城,除了荒唐的宸王,誰還敢給蛐蛐取這種名字? “賠、賠了多少?”他咽了咽干澀的喉嚨。 “賠了這么大一塊銀粒呢?!本林樯斐鲎约旱男∧粗?,比了指甲一半的距離。 明存甫瞬間松了口氣,這么便宜,肯定不是宸王的常勝將軍。 據傳宸王花了近百金買下一只蛐蛐,還為它取名常勝將軍。如果真是這位殿下的蛐蛐,meimei身上那點銀子,可能只夠葬蛐蛐幾條腿。 幾日后,玖珠正在家中陪母親喝茶,就見父親神情凝重地走進門。 “發生了何事?”沈氏隨口問了一句。 “都是些朝中小事?!泵骶粗勖銖娨恍?,端起沈氏面前的殘茶喝了兩口:“今日有人在朝堂上奏,想讓陛下立儲,懷王與齊王呼聲最高?!?/br> “陛下呢?”沈氏取了一塊糕點遞到明敬舟面前。 “陛下大怒?!泵骶粗墼谧肋呑?,就著殘茶把糕點吃下,扭頭看女兒。 玖珠疑惑看他。 “唉?!泵骶粗蹏@息。 其他王爺都有人舉薦,唯獨女兒的未婚夫,文官憎武將嫌,無人舉薦。 “怎么啦?”玖珠伸手輕輕拍著明敬舟后背:“是不是父親你舉薦的王爺,陛下也不滿意?” 明敬舟默默搖頭,如果真的只是這樣,他又不會嘆氣了。 “你們不是說,陛下如今才五十又一?”玖珠不明白朝臣為什么要急著讓皇帝立儲,這跟民間那些人,指著精力旺盛的長輩說,我覺得你早晚會死,先把家產提前分好,有什么區別? 明敬舟點頭。 “陛下精神爍爍,江山為伴,萬民歸心,就連調兵譴令都掌握在手?!本林椴唤獾乜粗骶粗郏骸斑@么早立儲,對陛下有什么好處?” “可如今幾位皇子皆已成年,陛下偏寵蘇貴妃,只怕連江山,也會被這對母子奪走?!?/br> “都是陛下的兒子,為什么宸王就不能……” 沈氏把一枚酥糖塞進玖珠的嘴里,小聲道:“玖珠乖,莫談朝事?!?/br> 玖珠把酥糖咬得咔嚓作響,談齊王懷王都可以,為何不能說宸王? 想到連一個小孩子都敢說貴妃娘娘是妖妃,玖珠心里不是滋味。娘娘與宸王那般善良,怎么能抵擋京城里這些人的排擠? “宸王行事,甚是荒唐?!碧峒拔磥砼?,明敬舟額頭上的皺紋多了好幾根:“據說前幾日平遠侯世子惹得他不高興,他把人領進學堂抄書?!?/br> “抄書有什么不對?”沈氏有些詫異,宸王這次收拾人的手段,倒是比以往溫和。 “他讓鄭望楠去的稚童開蒙甲班?!?/br> 這手段嚴不嚴厲不好說,但侮辱性肯定是極強的。 “那肯定是鄭望楠做了很過分的事,宸王才會如此?!本林楹V定道:“宸王溫柔善良,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懲罰人的?!?/br> 沈氏與明敬舟齊齊看向玖珠。 閨女,你究竟對宸王品性,有什么曲折離奇的誤會? “那個鄭望楠,女兒上次跟六哥出門時,見過的?!本林榘咽虑榻涍^說了一遍,“他嘲笑我選的發釵款式俗氣便罷了,還想問我是哪家的人?!?/br> “我懷疑,”她摸了摸下巴,表情高深,眼神中充滿了智慧:“他想打聽我是哪家的人,是為了借此嘲笑我們全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