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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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依硪這個人你還不曉得么?他可是不管事情大小,皆事無巨細的一并冰雹給秦相。秦相那里既然沒風聲走漏,那便說明這件事就過去了?!倍吻辶髡f罷,又笑了笑,接著說道“這厭青跟關山倒是走了兩個極端路子,那關山身上可全是貴族氣息,只可惜……” 蔣欽舟擺手道“那件事關山雖做的荒謬,但也情有可原。他是做了秦相手中的刀子,他是太想重振周王府聲威了,若當時我……”蔣欽舟話沒說完,空留幾聲長嘆。 段清流淡淡道“如今人死了,前塵往事一了百了?!?/br> “是啊,一了百了。對了,趙慶庭既然已經戰敗,云樓也應該回來了吧?”蔣欽舟如此一問,段清流便無奈的笑了起來“前些日子云樓來了一封信,她本來已經到了大宋地界,但她一聽趙慶庭已身死道消,于是她又折回了北莽。云樓是女兒身,男兒心,留不住,隨她去吧?!?/br> 蔣欽舟啞然失笑道“你的心倒是大,封嵐這幾日可沒少提起這個外甥女兒呢。我也沒將云樓出去的事兒告訴她,她還以為這個外甥女兒不跟她親近了呢?!?/br> 段清流微笑道“等我再給她去一封書信,讓她得了空也回來看看,別讓家里人總掛念著她。但這話說回來,趙慶庭這番縱橫捭闔,花費了十數年的心血布了一盤大局,他輸得可是又憋屈又冤枉?!?/br> 蔣欽舟淡淡道“勝負乃兵家常事,可能趙慶庭就缺那么一點運氣。只要他再往北行二百里,那我手下的兵馬便能與其會合……”蔣欽舟頓了頓,又話鋒一轉,說道“但為了殺死趙慶庭,朝廷也損失慘重,光是國庫的空虛,就能拖累我們個年?!?/br> 段清流笑道“這無需你我cao心,誰捅出來的簍子,那便讓誰去補?,F在我倒是關心,趙慶庭死后,他在南方的軍隊跟在北莽的覆族交給誰了。難不成真像秦相推測的那樣,趙慶庭新收的女婿,便是他的接班人?” 蔣欽舟聽罷搖頭道“趙慶庭此人做事極有謀劃,但這位駙馬爺出現的卻是極為突然,就算他選定其為接班人,在短時間內,他也不會將自己手下的人馬交給那位駙馬爺管理。人心難測啊,趙慶庭即使是為了穩定人心,也會選幾個老人來繼承他的事業,然后再逐步將權力過度給那位駙馬爺?!?/br> 段清流點頭道“我想也是,但秦相這次將那位駙馬爺調入臨安,說是為了握住蜀中王府的把柄,但依我看,他不過是想將其收入自己麾下罷了?!?/br> 蔣欽舟笑道“正因如此,所以這位駙馬爺我們絕不能拱手相讓。我會想法子將他調入樞密院,就算不為別的,看在與趙慶庭交情的份上,也應如此?!?/br> “但愿如此吧?!?/br> …… …… 臨安,秦府。 秦中徽穿著單薄的衣衫佝僂在椅子里,他的這動作,讓他看上起越發蒼老了一些。屋內很寒,就連張駿這般高大的壯年男子,也不由得抱著胳膊,不停打著哆嗦。而在他旁邊還有一人,那是個面黃肌瘦,兩個嘴角往下耷拉著的中年男子。這位中年男子,姓萬,名依硪。 忽的,張駿開口道“我說秦相,你這屋里也太冷了些。怎的連個火都不生,秦相可真是白養了那些下人了?!?/br> 秦中徽抬頭瞥了他一眼,旋即他又低下頭,合起雙眼道“是老夫不讓他們生火的,如今國庫空虛,連宮中的木材碳料都減去了一半。咱們這做臣子的,哪里能讓皇上一個人受凍。區區微寒而已,老夫都受得了,你倒受不了了?你去外面看看,還有多少百姓連件過冬的衣裳都沒有。況且這還是臨安,就不要說臨安之外還有多少百姓正在衣不蔽體,忍饑挨餓。我看,就該將你這身官服拔了,讓你去跟百姓一起過冬!” 張駿聞言笑道“秦相,我主要是擔心您老的身子。要不然這樣,我將家里的幾個銅爐給您送過來?!?/br> 秦中徽忽的身子一顫,他嗤笑了一聲后說道“今日喊你們過來,主要是為了那會南使館一事。老夫已經想過來,要想填補國庫的虧空,只有與南通商這個辦法能行的通。但如今有兩個問題擺在了眼前,我們與南疆異國多年未曾有過外交,這是其一。今天天災頻頻發生,瓷器與絲綢的產量較之去年,足足縮水了一大半,這是其二??偟膩碚f,就是買家與貨物。老夫問你們兩個,你們誰愿意去與南疆異國聯系,誰愿意解決貨物不足的問題?!?/br> 張駿皺眉道“當日趙慶庭的大軍都要攻到臨安時,滿朝文武都變成了縮頭烏龜,沒一個敢上前想個解決的辦法。而秦相你于危難之中挺身而出,甘為天下人先。孤身一人,退去了趙慶庭的十萬大軍。但這趙慶庭一敗了可倒好,那滿朝文武不但不對秦相您感恩戴德,反倒是數落起您花光了國庫的銀子,多征了臨安的一茬稅。這真當是人心不古??!” “嘭!” 秦中徽豁然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旋即,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對張駿喝道“別跟老夫我扯那有的沒的,老夫就問你,這差,你愿不愿意當!” 張駿忽的苦著臉說道“秦相,這差我自然愿意當,但就怕壞了秦相你的大事?!?/br> 秦中徽聞言,又緩緩的坐了下去。他看向萬依硪道“依硪,今日你怎么成了啞巴了?” “稟秦相,不是下官不想說話,而是下官的心中著實憋了一股悶氣。這悶氣就如一塊千鈞巨石,壓的下官喘不過氣?!?/br> 秦中徽皺眉道“說說,是誰又給你氣生了?” 萬依硪淡淡道“丞相有所不知,那周王府的二爺柴厭青,今日在酒樓里用一個酒壺砸在了犬子的頭上,犬子至今還臥倒在床,不省人事?!?/br> “哦,竟有這等事?” 萬依硪還沒開口,張駿便搶著說道“萬兄,你這可就有些惡人先告狀了。那柴二爺是先傷了企威不假,但企威后來不也是使了些下作的伎倆,將柴二爺扒光了衣裳,扔到臨安城外了么?至于企威不省人事,至今昏迷在船,更是子虛烏有之事?!?/br> 萬依硪見張駿差自己的臺,當的是氣不打一處來,他低聲喝道“張兄,你到底收了那柴二爺什么好處,竟這般幫他說話?” 張駿微笑道“我兩袖清風,誰的好處也沒收,我只是說一句公道話罷了?!?/br> “夠了!”秦中徽一聲厲喝,打斷了還要爭吵的二人。見二人不再言語,秦中徽順了順氣后淡淡道“后輩之間的事,你們就不要插手了。二爺自幼便缺乏管教,喜歡惹是生非你們便讓他去惹,到時候讓你們各家的兒子躲著他些就是,為何非要起沖突?!?/br> 二人聞言齊聲道“秦相教訓的是?!?/br> 秦中徽搖了搖頭道“請蜀中王駙馬上臨安的事,你們辦的如何了?” 萬依硪道“稟丞相,傳令的人已派過去了。算算日子,今天便是回信的時候,但那回信遲遲沒來,是不是蜀州那便出了什么紕漏。亦或者說,那位駙馬爺不愿意來臨安,將送信的人給殺了?” 秦中徽淡淡道“這幾日風雪急,回信有所延誤也在情理之中。那位駙馬爺若是個聰明人,他就應該知道怎么做。若他不是個聰明人,那他不來,倒也無妨?!?/br> 張駿微笑道“秦相真是宅心仁厚,對那亂臣賊子之后,竟還有提拔之意?!?/br> “嘭!嘭!嘭!” 秦中徽又拍了起來,但他這次拍的不是座椅扶手,而是桌子。三聲脆響,久久縈繞在空蕩的大屋里,揮散不去。秦中徽連連咳嗽了幾聲后,聲嘶力竭的吼道“老夫早就說過,蜀中王不是亂臣賊子,他是討賊的功臣!誰要敢再說對蜀中王不敬的話,那老夫就扒了誰的皮!” “下官知罪!” 張駿見狀,忙跪在了地上,他面容驚恐,怯懦的不敢再言語了。萬依硪見張駿吃了癟,不由得暗中偷笑。過了片刻,他開口道“秦相,與南域異國通商如此要緊的事,為何不將公子喊回來幫忙?” 秦中徽擺了擺手,淡淡道“璽兒歷練還不夠,這件事,他挑不起這個大梁。老夫也不征求你們二人的意見了,依硪,你辦事沉穩,待人接物更是八面玲瓏。待會南使館建成后,你便負責與南域異國的交流溝通?!?/br> “下官遵命?!?/br> 秦中徽聽罷,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張駿說道“張駿便負責瓷器的燒制與絲綢的編制,不管到哪里,瓷與絲都是能拿的出的貨物?!?/br> “下官領命!” 秦中徽合起雙目,仰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明日老夫還要去與蔣樞密一起去面見皇上,便不多留你們了?!?/br> “下官告退?!比f依硪說罷正要走時,卻發現張駿拉住了他的衣衫。只見張駿指了指自己的腿,又搖了搖頭。 萬依硪明白,張駿這是被秦中徽給嚇的腿軟了。他嗤笑一聲,便拉起張駿,將其帶出了房間。 在屋外,經過那帶著雪絲的寒風一吹,張駿才稍稍緩過神來。他心有余悸的對萬依硪說道萬兄,你說秦相他老人家怎會發那么大的火?” 萬依硪搖頭道“張兄,平日里瞧你溜須拍馬也是一號人物,怎么到關鍵時候,你便摸不準秦相他老人家的脈了?” 張駿誒呦一聲,連忙抱拳道“萬兄您是真聰明人,還請萬兄指點迷津?!?/br> 萬依硪笑道“秦相他老人家不愧為國之巨擘,百官楷模??!張兄你可想過,在趙慶庭大軍壓境之時,秦相為何敢帶人去給他送銀子?” 張駿轉了轉眼珠兒道“這我明白,那些去刺殺趙慶庭的江湖人士,雖是朝廷派去的,但朝廷之所以用他們,也是不想將刺殺趙慶庭這事兒跟朝廷聯系在一起。秦相孤身犯險,想必就是為了與那些刺客撇清關系?!?/br> 萬依硪微笑道這不就對了,秦相他老人家千方百計才將這面子功夫做足。你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趙慶庭是亂臣賊子,那不是打他老人家的臉么?” 張駿聽罷倒吸一口涼氣后喃喃道原來如此?!?/br> 萬依硪接著說道“你可曉得秦相為何千方百計的想補上國庫的虧空?” 張駿搖頭道“這我便更不明白了,秦相取國庫銀子,又臨時征稅,這可不是為了他老人家自己??!他已經護住了大宋的江山社稷,又何苦非往自己身上攬那破差事?” 萬依硪微笑道“這就又跟剛才說的聯系上了,秦相取銀子去做什么,朝中上下雖都心知肚明,但這事兒卻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因為說了,這不就又成了是朝廷殺的趙慶庭么?所以,這件事若是不解決了,那在明里,便是秦相擅自挪用了國庫的銀子。而這件事若是不解決,那秦相就算是有了把柄落在別人手里。秦相他老人家,能不想辦法補上這虧空嗎?” 張駿聽罷恍然大悟,他抱拳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萬兄,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br> 萬依硪搖頭道“你我二人皆以秦相馬首是瞻,哪里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眼前的當務之急,是將你我二人齊心合力將跟南域通商一事給辦的妥當了?!?/br> 張駿笑道“這是應該?!?/br> “不過,有一件事,在下還想請教張兄?!?/br> “萬兄請講?!?/br> 萬依硪微笑道“以前張兄不是視那周王府為眼中釘么,怎的今日張兄竟幫著柴二爺說起話了?” 張駿苦笑道“慚愧,因為我收了那柴二爺的好處?!?/br> “哦?這倒是樁奇事,柴二爺竟來賄賂張兄了?!?/br> 張駿笑道“柴厭青之所以賄賂我,是因為他想進那會南使館。這件事我還正發愁呢,不曉得該不該讓他進?!?/br> 萬依硪聞言,不做聲的思量了片刻后開口道“進,為何不讓他進。難道張兄不想讓那周王府,徹底翻不了身?”周王府一旦萬劫不復,蔣欽舟他們也落不了好?!?/br> 這次張駿倒是明白的快,他目光一亮,便道“難不成萬兄是想效仿秦相,炮制當年的做法?” 萬依硪低聲道“張兄請附耳過來?!?/br> 也不曉得二人嘀咕了些什么,但當他們出了秦府后,皆是笑的合不攏嘴。 在清晨時,雪總算是停了。 蔣欽舟穿戴好官服,正在宮中行走時,忽的有人叫了他一聲。蔣欽舟回過頭去,只見叫住他的人是秦中徽。他趕忙停了下來,待秦中徽走過來后,他笑道“秦相起得早?!?/br> 秦中徽呵呵笑道“比不上蔣樞密,老夫這是緊趕慢趕,才追上蔣樞密的腳步啊?!?/br> 蔣欽舟聞言搖頭道“秦相您老當益壯,哪里有什么追趕一說。我這是比往日提前起了一個時辰,才堪堪走了秦相時前頭?!?/br> 秦中徽伸手請道“你我邊走邊說?!?/br> 蔣欽舟也不推辭,先一步便朝前走了起來。但他的速度卻是稍稍放慢了,直道他這個先走的人,落在了秦中徽的身后。 秦中徽微笑道“蔣樞密,此次參見圣上,你可有什么想法?” 蔣欽舟笑道“若是那日秦相對于與南域異國通商的決定,在下自當鼎力支持?!?/br> “哦?”秦中徽略顯詫異道“但老夫可聽說,朝中有不少人都在說老夫是異想天開,做春秋大夢呢?!?/br> 蔣欽舟回道“在下不能茍同,如今是非常之期,方方面面都需要銀子,秦相的提議雖是非常之舉,但也不失為一個劍走偏鋒的法子。在下現在也是急需銀子,給邊關的將士們發餉呢。所以在下懇求秦相,待會兒面見圣上時,您老可一定得上圣上準了這提議?!?/br> 秦中徽聞言沉默了片刻后淡淡道“見過圣上再說?!?/br> 待二人來至選德殿,便見那愛與宮女嬉鬧的皇上趙篆,正在擺弄花草。但這種天氣,哪來此等盛開完全的鮮花,再仔細一瞧,那鮮花竟是用各色的寶石雕的,雕的惟妙惟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中徽與蔣欽舟跪了半晌,方才聽得趙篆淡淡道“給二位愛卿賜座?!?/br> 太監搬來座椅,秦中徽與蔣欽舟跪下后方聽得趙篆笑道“今日看著這些寶石花,朕方才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這些沒有生氣的玩意兒才能萬萬歲,而朕怕是不能萬萬歲呦?!?/br> 聞言,秦中徽與蔣欽舟趕忙從椅子上下來,又跪在了地上。 趙篆微笑道“朕賜二位愛卿坐,但二位愛卿卻不坐,這便是違抗圣明,理應處死?!?/br> 秦中徽此時已是老淚縱橫“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還請陛下收回剛才的話,陛下您是天子,自當萬萬歲!” 蔣欽舟沉聲道“陛下,微臣附議!” 趙篆戲謔的打量了二人一眼后,搖頭笑了起來“二位愛卿平身吧,朕收回那句話就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