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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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澤蘭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挨板子吧。來人!將武得功與林三川拖下去,武得功假傳軍令,理當問斬,但念在開戰在即,不宜斬將。所以本將便從輕發落,賞你三百大板。林三川因犯包庇之罪,打五十大板!” 聞言,眾人皆是驚駭不已。林三川心中暗道:“本以為這個章澤蘭是個是非不分的主,但現在看來,他這般明察秋毫,賞罰分明,倒也是個人物?!?/br> 章澤蘭看一眼欲言又止的武得功說道:“武將軍,你好像有話要說?!?/br> 武得功旋即搖頭道:“稟將軍,在下甘愿受罰,無話可說?!?/br> 章澤蘭微微頷首道:“你沒話要說,但本將有話要說。今天當著你們幾個將領的面,本將便把話說清楚了,林三川以前跟的是誰,本將管不著。但如今他既然是本將麾下的兵,那本將就不允許自己的兵勾心斗角,互相陷害。如今大敵當前,我軍更應該上下一心,一致對外。若像你們這般因為小小的芥蒂便開始內斗,那不用別人來,我們自己便先垮了?!?/br> “末將謹記在心?!?/br> “屬下明白?!?/br> 武得功與林三川齊聲說道,其余將士聞言也是紛紛點頭。 見狀,章澤蘭便擺手道:“既然如此 那你們便去受罰吧?!?/br> 旋即,就來了四個士兵將林三川與武得功二人壓了下去。當那行刑的士兵握著一根浸了水的藤條就要往林三川身上抽時,林三川趕忙喝止道:“兄弟,不是要挨板子嗎?你拿根藤條做什么?” 那士兵嬉笑道:“兄弟,這板子哪兒說找就能找來,還是這東西趁手。我湊合著打,你也湊合著挨著?!?/br> 林三川心道:“這玩意兒抽在身上死疼死疼的,能跟板子一樣嗎?”但他卻沒有說話,而是悶頭用真氣護住了自己屁股。 這時,那士兵似有心又似無意的說道:“兄弟,在以前也曾有人耍小聰明,用真氣護住他那兩個屁股蛋兒的,但我勸你不要那么做?!?/br> 林三川笑道:“兄弟,這你可就小瞧人了,這不就是挨上幾下嗎,我還不至于耍那小聰明?!?/br> 士兵聞言也大笑道:“那就好,兄弟你不曉得,從前便有人那么做過。但無一例外,都被脫光了褲子掛在了那桅桿上示眾了三天三夜。好家伙,別說屁股蛋兒,就連前面那兩個蛋也遭了殃,那叫一個慘絕人寰啊,嘖嘖?!?/br> 林三川聞言,下意識的便夾住了自己的雙腿。旋即他笑道:“真他娘不是漢子!兄弟,你就往死里打,我林三川要是哼一聲,那便是沒把的!” “啪!” 林三川話音未落,那浸了水的藤條也然眾眾的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誒呦!”林三川疼的是呲牙咧嘴:“他娘的,可是真疼??!” 這五十下抽完,林三川當即便四肢攤開,趴在了地上。感受到屁股上傳來的火辣痛楚,林三川心道,這十天半個月是不能躺著睡覺了。 隨后,他再看一眼那仍挨著鞭子,雖皺眉頭緊皺,滿臉冷汗,但卻一聲不吭的武得功,也是不由得暗嘆這人也算是個爺們。 當武得功挨完三百下藤條后,那羊淵島便又發起了新一輪的箭雨攻勢。章澤蘭見狀笑道:“這擾軍之策,倒是也沒多高明?!闭f罷,章澤蘭喊過來一個裨將道:“傳令下去,讓眾將士不要理會敵軍的sao擾。你再將隊伍分成三撥,輪流來大船上休息,確保每位將士在寅時之前都能睡上兩個時辰?!?/br> “得令?!?/br> 羊淵島上,龍正風注視著對面的船隊陣型變化不由得點頭道:“沒錯了?!?/br> 一旁的黑衣青年開口道:“當家的,對面好像已經看出了我們的擾兵之策,那這箭我們還放不放?” 龍正風聞言笑道:“放,為什么不放?對面的帶兵的將領應該是章澤蘭,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會在晚上發動突襲。你去告訴兄弟們,這箭一直要放到太陽落山之前。待太陽落山后,你就調走一半的兄弟,去將島北與島西的兩個河口把守住。若章澤蘭真要偷襲我們,那便讓他們有去無回?!?/br> “屬下明白?!?/br> 且說章澤蘭回到船艙后,便瞧見田柱與洪磋哲二人正在閉目養神。 “二位將軍,該醒醒了?!?/br> 田柱睜開雙眼道:“怎的?章將軍有任務交代給我們二人?” 章澤蘭點頭道:“不錯,等到過了寅時,田將軍你便帶領二百人,從正面攻上羊淵島?!?/br> 田柱聞言皺眉道:“從正面進攻,會不會太莽撞了些?” 章澤蘭微笑道:“只是讓你佯攻而已,據我猜測。龍正風之所以不停用箭弩攻擊我們,除了是想是我們不勝其擾以外,更重要的目的是吸引我們的視線。所以本將猜測,等我們攻島時,正面的水匪定然不會太多。當你們上岸后,需速戰速決,打上一個回合便撤退。而這次進攻必須隱蔽,所以田將軍你需要帶些水性好的兄弟,從湖中潛過去?!?/br> 田柱旋即正色道:“末將領命?!?/br> 洪磋哲笑道:“那章將軍要我做些什么?” 章澤蘭微笑道:“待田將軍帶人進攻時,本將會派給洪將軍十艘快船。你便負責接應田將軍,待你接到田將軍以及他的隊伍后,不要立刻返航,而是擾到島北,再佯攻他們一次?!?/br> 洪磋哲笑道:“那這么說,我們這第一天,便全是佯攻了?” 章澤蘭點頭道:“兩軍交戰的第一個回合,便是互相試探對方的實力。而如今,咱們的實力全都明擺在了龍正風的面前。而他的實力我們卻還不太了解,所以若想反為主,那佯攻是必要的?!?/br> 洪磋哲抱拳道:“末將全聽章將軍安排!” 章澤蘭笑道:“那就辛苦二位將軍了?!?/br> 且說兩軍一直僵持到了日落之后,林三川作為第一批休息隊伍里的人,已然睡了個好覺,便揉著屁股來到甲板上,等待著與下一批隊伍交接。 日暮時的湖風,微涼又清澈,就連那散不去的一絲魚腥味兒,對于雙眼朦朧的將士們來說,也是莫大的饋贈。 “舒坦!”林三川不由得大喊了一聲。 其余士兵兄弟們想比于林三川倒顯得更加安靜了一些,他們不約而同的微瞇起雙眼,靜靜的享受著此刻的愜意。在兩軍對壘之時,品嘗著這種近乎奢侈的安逸。他們曉得,他們也習慣了。 太陽有日出日落,而經過此夜之后,他們中卻有人會永遠隕落。林三川雖心中與這些兄弟有相同的感悟,但他畢竟從軍多年,對這些生死已然看淡了不少。 人生本就苦短,何不縱情換歌?但這略顯矯情的話,林三川卻是說不出來的,他只曉得,該叫就叫,該罵就罵,這才他娘是活著。 正當林三川要下這艘大船時,突然有人叫住了他。林三川一回頭便笑道:“田將軍,你喊我?” 田柱走了過來,拍拍林三川的肩膀道:“兄弟,聽說你今天挨了頓罰,怎樣,這身子還能扛得住吧?” 林三川大笑道:“這算的什么!多重的刀傷劍傷,我林三川都抗過來了,這幾下又算的了什么!” 田柱笑道:“那就好,兄弟,今天老哥晚上有個行動想帶你一起去。怎樣,你敢是不敢?” 林三川當的是喜出過望:“那感情好,這可不是敢不敢的事兒了,而是你田將軍給我林三川的一個機會?!?/br> 田柱點頭道:“有你這句話,老哥我便放心了!”說罷,田柱便轉身走了。而這時,兩個比林三川挨了一頭的少年走了過來。一少年道:“三川哥,剛才田將軍跟你說了些什么?” 林三川拍著胸脯,滿是傲氣的笑道:“今夜,你們三川哥就要上陣殺敵,去力軍功了!” 另一少年笑道:“三川哥,你可說要帶我們也去立軍功的!” 林三川聞言便停止了大笑后,搪塞道:“阿龍阿虎,今天就算了,等再有機會了我便帶你們去?!?/br> 說罷,林三川轉身欲走。 而這時,那兩個少年卻竊竊私語道。 “我就說了,三川哥的話不可信?!?/br> “哥,我也覺得三川哥是在騙咱們?!?/br> 聞言,林三川陰沉著臉轉身對二人吼道:“老子寧愿不要這份軍功,也不想你們這兩個混小子上戰場!都給老子滾!” 那兩少年一瞧兇神惡煞的林三川,登時便打了個哆嗦,隨后一起對林三川做了個鬼臉便拔腿跑了。 “他娘的,這倆混小子還真當上陣殺敵是什么好差事呢?!绷秩ㄠ洁煲痪?,便躍下了大船。 當龍正風回到空中樓閣時,飯菜已然做好,燕雙歸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長氣。龍正風笑道:“怎的,你難不成以為我今日回不來了?” 燕雙歸搖頭道:“奴家曉得老爺的本事,在吃飯之前,你總能回來。但如今軍隊已然找上了門來,奴家只怕……” 龍正風微笑道:“你只管放心,不出七日,他們定然會撤兵,而我們龍家也會平平安安,而且會比如今更加強盛?!?/br> 燕雙歸顰蹙著雙門,躊躇了半晌后道:“老爺,那大掌柜的話,你萬萬不能全信???” 龍正風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隨后,他將筷子放到桌面上,平靜的說道:“大掌柜的,你怎么曉得有個大掌柜?” 燕雙歸全然沒有注意到龍正風言語之間的殺氣,她自顧自的說道:“老爺,你能瞞的了別人,卻瞞不了奴家。在晚上就寢時,你的夢話里全都帶出來了?!?/br> 龍正風聞言笑了起來,他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嘴菜道:“原來如此,這世上最難瞞的就是枕邊人啊。我現在跟你說兩件事,說完之后你什么也不要再問。第一件,便是那大掌柜說的話一言九鼎,絕不會誆我。第二件事,你吃完飯以后,別忘了給天罡熬湯?!?/br> “湯已經熬上了,但那……”燕雙歸的話語戛然而止,過了半晌她方才喃喃道:“奴家曉得了?!?/br> 當夜深至極,便瞧得船隊這方,有一群赤著膊,只背著勁弩長刀的漢子便潛入了水中。 章澤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忽而,一個漆黑的人影緩緩朝他走了過來。章澤蘭目光微凝道:“是武將軍吧?!?/br> 來人停住了腳步說道:“回章將軍,正是末將?!?/br> 章澤蘭點頭道:“武將軍,今日本將軍十不是罰的有些重了?” 武得功沉默了半晌,隨后笑道:“若是真暗招違抗軍令的軍規處置的話,將軍那下手可就算太輕了?!?/br> 章澤蘭微笑道:“武將軍能配合本將演這出戲,本將還得多謝武將軍深明大義?!?/br> 武得功笑道:“章將軍,難倒今日你叫末將演的這出戲,就是給那林三川看的?” 章澤蘭搖頭道:“是也不是,所謂是,那便是本將的確有整治一番這個林三川的意思。他這個人雖面相忠厚,但骨子里卻有幾分桀驁不足,外加上他的確有些本事,所以本將出此策略,的確有降服他的意思。但所謂不是,那則是,這出戲不光是給他林三川一個人看的。更是給全軍將士看的,距離上次出戰,時間已過去了一月有余。我怕手下兄弟們的軍心會有所渙散,再加上此次的隊伍了還有其他兩島的兄弟,他們大多都不怎么了解我章澤蘭,所以心中對我有所不服也是理所當然。 而今日這件事過后,本將相信在他們心里,本將已經樹起了個賞罰分明,治軍從嚴的形象。這對接下來幾日本將統籌軍隊,有莫大的好處。說的難聽些,這叫做收買人心?!?/br> 武得功點頭道:“章將軍想事情果然面面俱到,末將跟著將軍從邊疆一直來到這千島府水域,卻沒能學到將軍本事的萬分之一,實在是慚愧?!?/br> 章澤蘭聞言,“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武將軍謙虛過了頭,溜須拍馬也過了頭。你的本事本將曉得,帶兵統帥這方面你是中人之資,但你帶兵沖鋒的能力卻是中上之資。但本將卻還不曉得,你拍馬屁的功夫跟田將軍倒是不分上下,都是絕頂之資?!?/br> 武得功啞然失笑道:“章將軍,末將不明白,你為何一直都跟田將軍過不去?在末將看來,田將軍既不失勇武,待人處事也頗為厚道,是個十足的老好人呢?!?/br> 章澤蘭擺手道:“就是因為他太過老好人,所以他半點都不適合上陣殺敵。他最適合的便是做個溜須拍馬的角色,現在他安居千島府一隅,真當是屈才了?!?/br> 武得功聽的是云山霧罩,他也不曉得章澤蘭此番話是在損田柱,還是在夸田柱。 過了片刻,武得功又道:“將軍,末將還有一句話要講?!?/br> “說?!?/br> “按道理說,田將軍是此次的副統帥。今夜的行動交給田將軍,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章澤蘭聽罷,破有深意的笑道:“只有田將軍最適合這個行動,過幾日你便會明白了?!?/br> 且說彈指間,田柱領著的五十人便已在水下游了一半的路程。他此番挑選的這些人,皆是弄水的好手。林三川運轉著真氣前行,也才勉強跟上眾人的速度。 當離羊淵島不足五十丈之遠時,田柱停了下來,面對眾人做了個上去的手勢。眾人緩緩浮上水面,僅僅將眼睛露出來便停住了。 田柱將口鼻露出水面后便壓低聲音說道:“此次為佯攻,等再往前游十丈,便張弓射箭,射完二十支箭后,便立即撤退,任何人不得違抗軍令?!?/br> 這時,林三川忽然開口道:“在那林子里藏著三百多人?!?/br> 田柱皺眉道:“三川兄弟,你可莫要信口開河?!?/br> 林三川輕聲道:“田將軍,我的眼睛亮著呢。那些人的方位我都看的清楚,但因為天黑葉密,我也只能瞧見這么多人了?!?/br> 田柱點頭道:“那一會兒,我就瞧三兄弟的本事了?!?/br> 田柱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稀稀拉拉的箭矢從羊淵島方向射了過來。眾人登時又潛入水中,田柱做了個前進的手勢后,眾人便往前游去。林三川掃了一眼湖底,心中暗道:“他娘的,什么都看不清?!?/br> 眨眼的功夫,眾人已來到了預先設計好的進攻地點。林三川浮上水面,一拉弓弦,嗖的便射出去一箭。以林三川的臂力再加上他的目力,百丈開外的螞蟻他都能一射一個準兒,更何況此時他們離那羊淵島已不足三十丈遠。 只瞧得林三川這一箭射出后,噗通一聲輕響,便從前方的密林中傳了出來。田柱回頭贊許的看了一眼林三川后又對眾人道:“兄弟們,咱們射箭掩護林兄弟,讓他安心進攻?!?/br> 眾人聞言,陡然便連連朝前射起了箭。 林三川大受鼓舞,登時又射出去兩箭。旋即,又是噗通兩聲。當林三川正要射第三箭時,他卻暗道不好。他已經射死了兩個人,怎的對面全然沒有反擊的意思? 難不成,這水匪都是天生的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