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羅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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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捕的心,驚了兩驚。一驚,竟有人敢偷襲于他。二驚,董平此時所施展的邪門功法。 其實血捕現在完全有能力將董平一腳踢開,然后再置偷襲他的那人于死地。但血捕并沒有如此做,他反倒是任由董平吞噬著他的真氣。其原因,只在樸鐵涼打入他體內的那幾根冰針。血捕雖能化解這十根冰針,但也難免要花費幾個月來休養生息,此時他倒是更愿意順手推舟,將那十根鋼針順勢推入董平體內。 董平也不知血捕在搞什么鬼把戲,他的真氣沒受到半分阻擋,便開始宛若鯨吞一般的吸取起血捕的真氣來。大股大股的真氣流入董平體內,他的化氣法幾乎敢不上吞氣法所吞入真氣的速度。本能上,董平能感受到血捕體內真氣的危險。 至殺,至兇。 突然,董平聽到了從體內傳來了滴水之聲。他所能承受住的外來真氣,終于達到了臨界點。一滴沒被化去的真氣,叮咚一聲,落入了董平的氣宮之中。 董平的氣宮瞬時間,便如落入涼水的油鍋一般,沸騰炸裂起來。 血色與墨色糾纏不休,咯咯冷笑從氣宮深處透出,董平心神驚顫。忽而,董平氣宮中如夜色般濃稠真氣一口將血捕的血紅真氣給吞噬殆盡。登時,一只大手猛然從董平氣宮伸出。這只大手探入董平的腦海,嘭的一聲,將盤坐于董平腦海中的那尊金佛給捏成了齏粉。驀然間,董平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如針扎般的一樣,刺痛無比。淡淡的黑翳,開始在董平周身氤氳起來。 于此同時,血捕體內的十根冰針也盡數入了董平的體內。他心道大功告成,便要一覺蹬開董平??伤f萬沒有料到,一道更為恐怖的真氣已涌入他的體內。這道真氣像是一張利爪,牢牢的抓住了血捕的經脈。 血捕暗道不妙,當機立斷。他抬起長刀,便要往董平的手臂斬去。但董平此時的速度卻快到令人咋舌,他一刀擋下血捕的攻勢,反手就要刺向血捕胸膛。血捕反手一擋,便叫道:“把他給我殺了!” 霎時間,在另一旁正與阿九交戰的叢云衛,便有三個沖了過來。董平轉身去攔,另一手則松開了鐵捕,一道銳利指氣同時射出。旋即,血捕便悶哼一聲,他捂住正殷殷流血的右肩,面色慘白的大喊一聲道:“撤!”登時,九個叢云衛便脫離了戰局,護了血捕左右。 血捕看了看冷秋行,又看一眼樸鐵涼道:“對不住了樸老爺,今日之事出乎本捕預料,本捕得去官府,調兵來鎮壓sao亂?!闭f罷,血捕眾人躍身躥出了閣樓。樸鐵涼心中頓時黯然,要是讓朝廷知道有兩個朝廷命官死在了他樸府之中,那他可就算完了。但轉瞬間,樸鐵涼便想到了應對方法,他大喊道:“拿下這兩個刺殺朝廷命官的北莽細作者,再賞黃金十萬兩!” 這時,冷秋行再也按耐不住,他雙掌凝冰,飛身加入了戰局之中。已快被嚇傻的樸家璞從桌下鉆出來道:“爹,你快動手??!”樸鐵涼瞪了他一眼,狠聲道:“老子不能摻和進這是非里,你他娘懂不懂!” 與此同時,阿九與董平已被殺之不盡的人流給逼到了角落。阿九揮劍刺死兩人后道:“還有力氣么?”董平這時才注意到阿九,他發現阿九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已然快要力竭。而董平的身體像是個脹滿氣的蹴鞠般,渾身都膨大了不少?,F在他的經脈中,充斥著來不及化去的血捕真氣。 “力氣還正足著呢?!倍秸f罷,橫斬一刀,強大的刀氣涌出,壓翻了十數人。 “我本以為你是來還我銀子的,但沒成想你是來跟我搶生意的,真是惹人心煩?!?/br> “呵,狗屁?!倍侥恳暻胺降牧R了一句后道:“你躲在我身后,我帶著你殺出去?!?/br> 阿九搖頭道:“不用那么麻煩,殺一個人,便能走?!?/br> “誰” “冷秋行?!?/br> 董平聞言一愣,便瞧見冷秋行已如猛虎下山的沖殺了過來。經過上一次與董平交手,今日又瞧見董平與血捕交手。冷秋行已摸清了董平的路數,這董平,無非是吸了他人的真氣,來狐假虎威而已。只要他不與董平接觸,那董平便不是他的對手。 冷秋行先是喝退眾人,隨后又站在離董平二人三丈遠處,連連擊掌。他的每一掌,都夾雜著冰花寒氣,如長蛇一般的掌氣,正呲著利牙,向董平與阿九,吞吐著帶毒的蛇信。 董平一邊躲避著冷秋行的掌氣,一邊來回閃躲,與此同時,澎湃的血色真氣,正被他用泄氣法壓到指尖之上。董平雖曉得冷秋行對冷飄飄所施展的惡行,但他卻沒有動過要殺冷秋行的念頭。因為冷秋行畢竟是冷飄飄的父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在阿九遇難時,他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尋到機會,帶著冷飄飄遠走高飛。但要是真的如此,那他董平這一次,便算是白活了。當他站出來與阿九并肩作戰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注定。 阿九雖已力竭,負有多處大傷。但他的身法仍然靈活至極,他躲開冷秋行的掌氣,并一步步的朝他接近而去。 這時,林三川已來至冷飄飄身前。 冷飄飄道:“我們分頭走,你帶著呂叔叔,我去找池兒?!?/br> 林三川聞言,一把將呂純陽扛起來道:“走!” 二人剛要動身,十數個冷家弟子便圍了上來。 “他娘的!都給老子死來!” 林三川一步上前,抓住一個冷家弟子的脖頸,便將其當做兵器揮舞了起來,霎時間無人敢上前一步。冷飄飄想要提氣助林三川一臂之力,但冷秋行早已用真氣封住她的氣宮,她現在是有心無力。 就在這時,阿九已來到冷秋行面前。他看準機會,一劍刺出。這一劍沒有真氣加持,沒有所謂華麗招式,所有的一切,只有一個字,快??烊缌餍?,燦若驕陽。 “嚓!” 宛若破冰之聲從阿九的劍尖傳來,這一劍,要刺穿冷秋行的頭顱。 冷秋行拭去一把冷汗,然后撥開離他眉心只有分毫之距的長劍道:“你的造詣,也只能如此了?!闭f罷,他飛出一掌,轟向阿九胸膛。冷秋行話雖如此,但阿九能僅憑用**之力刺這一劍,就能破開他的冷月護體真氣,也足以另他心生畏懼與欽佩了。 冷秋行這一掌,雖不是殺招,但將阿九打的臥床不起,也足矣了。 千鈞一發之際,冷秋行的眼前忽然閃過一道血芒。在那道血芒里,他看到了自己站于萬山之巔,受蒼生膜拜。冷秋行知道這一切皆是大夢,但他卻不愿意醒來。確實,他想醒,也沒這個機會了。 林三川正與冷家弟子纏斗時,忽從前方飛來一物,重重的砸在兩方眼前。冷飄飄低頭一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從前所有對他的愛,對他的怨,全都化作了千行清淚。冷秋行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他的眉尖有一個通透的血洞,此刻正往外流淌著紅的,白的。但他的嘴角卻是上揚著,微帶著笑意。 場中所有人都是一怔,他們在瞧見在江州叱咤風云的人物冷家山莊莊主死去的這一刻,皆是無比動容。在這個世道里,死人的命向來不值錢,誰都會死。但為何不趁死之前,拼他個榮華富貴!抱著這個念頭,眾人便帶著瘋狂之色,朝董平與阿九撲殺過來。 林三川這時勸慰冷飄飄一句道:“冷姑娘,人死不能復生?!闭f罷,林三川放下呂純陽,飛身沖入了戰局之中。 在閣樓一層,從始至終都坐著一個如花似玉,面容冷艷的女子。她就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不吃不喝。在眾人都蜂蛹登上閣樓六層時,她仍安靜的坐在那里,她好似在等待什么。忽而,她的手指動了動,她曉得,自己要等的東西來了。忽而,她站起身,站到一層中心。她的身子迅速脹起,皮膚寸寸龜裂。隨后只聽一聲轟然巨響,她的身子猛的炸裂開來?;绎w煙滅之后,在她剛才站立之處,赫然出現一個深邃幽長的甬道來。與此同時,一條長繩從甬道飛出,破開障礙,直上閣樓六層。 閣樓六層眾人,聽聞劇烈的爆炸聲后,皆是一愣。就在此時,那條長繩飛了上來,它先是卷住阿九,阿九又拉住董平的腰帶。隨后,那繩子便要向下飛去。董平一使力氣,與拉繩那人較起了勁。他拖著阿九沖殺出人群,隨后伸出雙掌,強大吸力爆發而出,冷飄飄與林三川便被他拿在了手上。旋即,他一泄力,那繩子便極速將他們四個拖了下去。 說時繁瑣,但這四五種動作的發生,也僅在電光火石之間。等眾人幡然醒悟之時,阿九等人已消失于閣樓之上。 樸鐵涼登時暴怒非常,他暗道:“我給你網開一面,你卻用來算計老夫,該死,該死!”說罷,他便喊道:“諸位好漢,去金陵城東的龍王廟堵他們,拿住他們,賞金照付!”他話音剛落,眾人登時又如潮水一般從六樓退去。 轉眼間,六樓安靜異常,只有幾個隨陶縣令他們來的小官吏,此時正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樸家璞從桌子下鉆出來后,上下摸了摸身子,一臉興奮的大笑道:“爹,咱倆都沒死,咱倆都沒死!”說罷樸家璞便上前去搖晃樸鐵涼,可這一搖晃,樸鐵涼的身上便滋的幾聲,噴出血來。仔細一數,共有八處。 “好快的劍?!睒汨F涼坐到在地,面如金紙。不過轉瞬間,他便咯咯笑道:“他沒殺了我,我便要他的狗命!” 這時,一個久違的面孔緩緩走上樓來。 樸家璞見狀喊道:“三叔,這么半天,你躲去哪兒了!” 樸鐵溫搖頭道:“我找遍了樸府上下,都沒有找到那人,誰成想,那人就在樓上?!?/br> 樸鐵涼冷哼一聲道:“老三,你去將我的金瘡藥取來,然后去龍王廟追殺那幾個狗賊!” 樸鐵溫點點頭,他走上前跪在樸鐵涼面前道:“大哥,老三對不住你??!” 樸鐵涼沉了口氣道:“老三,這怪不得……” 樸鐵溫將自己插在樸鐵涼胸口的匕首拔出來后道:“大哥,老三是真的對不起你?!?/br> 登時,樸家璞癱坐在地,目光呆滯,顯然是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傻了。樸鐵溫將匕首上的血跡在樸鐵涼的臉上擦干凈后微笑道:“大哥,家主這個位子,三弟我也想坐呀?!闭f罷樸鐵溫站起來,走到了樸家璞身前。樸家璞趕忙連連磕頭道了“三叔,別殺我,三叔別殺我……” 樸鐵涼笑了笑,然后他從樸家璞身邊離開,來到那幾個小吏面前。幾個小吏哆哆嗦嗦的擠成一團,見剛親手殺死自己大哥的樸鐵溫來到他們身前,皆是連連求饒個不停。樸鐵溫扔掉了匕首,笑瞇瞇的從懷里摸出幾張銀票,塞到眾人手中道:“幾位大人受驚了?!?/br> 然后,樸鐵溫又走到樸鐵涼身邊,一腳將他骨碌碌的提下了樓。旋即,他便坐在了剛才樸鐵涼所坐的位子上。這不用屈居人下,而高高在上的滋味倒真是美妙。樸鐵溫合上雙目,細細的品嘗自己剛剛得來的權勢。他自語道:“與那年輕人合作這個決定,還真是不賴?!彪S后,他擺擺手道:“家璞你放心,就算你爹死了,但這樸家少家主的位子仍然是你的。以后,三叔會拿你當親兒子對待……” “噌!” 樸鐵溫一語未畢,便驚恐的睜大了雙眼,一柄長劍,已穿透了他的胸膛。 樸家璞舔了舔嘴唇,然后微笑的將劍拔出道:“偽善之人都該死?!闭f罷,他飛身來至那幾個官吏前,通通了結了他們的性命。 至此,阿九大仇得報。 兩個時辰后,去往金陵城外龍王廟的江湖“好漢”們,悻悻而歸。他們將那那龍王廟翻了個底兒朝天,卻只發現了一條甬道出口。于是他們又將那條甬道走了七八個來回,卻沒找到阿九等人。等他們回來時,聽說樸鐵涼等人死了,更是大感晦氣,紛紛嘆息白忙活了一場。而這時,何仙姑等人才想起來,呂純陽還躺在閣樓之上。但等他們上午尋找時,卻發現閣樓上已沒有了呂純陽的蹤影。 而此時的阿九等人,已在去往湖州的船舶之上。救他們的人當然是已與阿九談好生意的冷秋節,其實當眾人趕到龍王廟時,冷秋節等人仍在甬道之中。他們之所以沒找到他們,就是因為冷秋節早就在昨夜,便在那甬道之下又挖了一層。在眾人進甬道尋他們時,冷秋節等人便躲在眾人的腳下。 一船漂泊,于水上自在。 逃出生天后,阿九執意要去湖州的武當山。董平等人便也說,要跟著去。冷秋節則從龍王廟出來后,便沒了影子,他只道是心事已了,要去好生做殺人的買賣了。冷飄飄哭過,便冷靜了下來,她的雙眼射出寒芒,扎在董平身上。 “你殺了我的父親?!?/br> “那又如何?你難不成也要殺了我?” 聞言,冷飄飄不知要說些什么。她也不曉得,自己現在該怎么做。 董平搖頭道:“為什么所有的女人,犯起傻來都一樣?!?/br> “你不該帶我走的。我不會殺你,但不看見你,我或許會好受一些……”冷飄飄將頭埋在雙腿之間,身子微顫。 董平將手搭在冷飄飄的背上道:“你可以恨我,但我絕不會讓你恨我一輩子?!?/br> 阿九坐在船頭,面帶微笑,他暢快極了,因為他曉得,在此時,他大仇以報。 董平走了過來。 阿九道:“我或許會成為天下第一劍?!?/br> “你已將是天下第一劍了?!?/br> 阿九將將遞到董平面前道:“送給你?!?/br> “收起來,我還沒贏過你呢?!?/br> 阿九微笑道:“你難道要跟一個將死的人,比劍么?!?/br> 阿九受傷了,受了很重的傷。他畢竟只是一個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他遠比自己想象的脆弱。但他現在憋著一口氣,他要憋著這口氣去武當,他要回家了。 時間一如往昔,董平好似又瞧見了那個死皮賴臉非要搭他與悟明車的那個浪蕩劍。 …… …… “別喊我施主,我向來不往寺廟里花冤枉錢。你可以叫我游俠兒劍不快,也可以叫我快劍阿九。若是你覺得麻煩,便叫我阿九吧?!?/br> 阿九,你真要回家了么? 阿九微笑道:“其實來了江南以后,我便不是游俠兒,也不是快劍了?!?/br> “那你是誰?” “我是妙極了的劍,妙極了的身法,妙極了的人,我是三妙劍?!?/br> 董平聞言,攬住了阿九的肩膀,身子劇烈的抖動,他在抽泣。他用手死死的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衫,喃喃道:“不管你是誰,你他媽是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