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他如何
直到站到露朝殿的宮門前時,楚秋然都甚至還在恍惚,想像不到陛下在這樣一個酒宴之后悄悄召見自己是為何意。劉公公正焦急得侯在宮門外,見他來了便急忙迎上來,道:“楚大人您可終于來了!快進去吧,陛下等您多時了!” 聞此言楚秋然再不敢怠慢,加快了腳步隨著劉公公進了露朝殿,一路上景色繁雜看的楚秋然眼花繚亂,遠處一點閃著依稀燈光的偏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們去的方向是主殿,那這宮殿中還能有偏殿有人的,便定是黎音所住的地方了。 近在遲尺卻又像相隔天涯,楚秋然收回目光,已是到了正殿,他站定后簡單理了理衣冠,深吸一口氣,慢慢走了進去。 殿內點了數盞燭燈,燈火通明明亮如晝,此刻易云靖正坐在主殿內,對著案上鋪好的的筆墨紙硯發呆,見他來了也不抬頭,只是沉著地在紙上又添了一筆,這才放下筆直視他。 “微臣·········” “不必多禮了,朕看得頭疼?!币自凭笓]手免了他的禮,讓他上前道:“知道朕為什么找你么?” 楚秋然老實地搖搖頭,傻里傻氣的模樣看得易云靖有些好笑。 “你怕什么?朕叫你來又不是要殺了你,做什么總畏畏縮縮的?” “臣·····臣怕說錯話惹陛下生氣,可有些話臣又不得不說!”楚秋然猶豫了一下決定說實話:“雖不知陛下召見臣是何事,但臣依舊想啟奏陛下———” 說著他又要跪下去,易云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搖頭嘆道:“朕知道,你是想說今日宴會之事不成體統,是么?” 楚秋然詫異地點點頭,來不及細想又忙道:“陛下,若為一時之樂而棄祖宗家法于不顧,此非········” “朕知道?!币自凭笩o奈地笑了,將他扶起來拉到案前,拂袖道:“也就你個死心眼的敢同朕說這話,旁的你見到有一人敢多言語么?” “這······許是他們不好當面掃了陛下的雅興吧?!背锶华q豫道。 “他們怕掃了誰的興,朕心里一清二楚?!币自凭咐浜咭宦?,楚秋然這才聞出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酒味,想起陛下今晚當是喝了許多酒,不放心道:“陛下若是覺得醉了,不妨先去休息,臣明日再來也好?!?/br> “這點酒還不至于,你且在這,朕有話問你?!币自凭覆辉谝獾夭⒉焕頃郎蟿⒐珎浜玫男丫茰?,只是漫步走回案后坐下,似乎又想提筆寫畫些什么,到底又沒有動筆。 “陛下請問,臣知無不言?!背锶还淼?。 易云靖看了他半響,神色突然有些難以捉摸。 “朕以前聽小音說過,你救過他,還同他一起生活過一段日子,對么?” 楚秋然猛然抬頭。萬沒有想到陛下今日竟是要問他這個,易云靖還在等他的答案,似乎并不著急。 “是或是不是???” “是?!背锶徊桓胰鲋e,只得道:“臣同阿音卻有一段同行的時光,他很善良,并且嫌棄那時微臣貧寒的家中?!?/br> “確實夠貧寒了?!币自凭嘎牭竭@話像是想起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忍不住上勾:“那門略使一使勁怕都要落下來了?!?/br> “?!”楚秋然疑惑道:“陛下怎么知曉?” “小音曾帶朕去過?!币自凭负敛徽谘诘溃骸按_實是個很特別的地方?!?/br> 楚秋然不好意思地笑笑:“陋室貧寒,叫陛下見笑了?!?/br> 易云靖垂眸長嘆一口氣,輕聲道:“若是他喜歡,何處都是好的?!?/br> “您說什么?”楚秋然沒聽清,壯著膽子問道。 “沒什么?!币自凭刚溃骸八捎惺裁聪矚g吃的或是玩的?或是有沒有什么在意的人你認識的?” “········???” 聽見這話楚秋然臉都木了,有些不敢置信于這話竟是他一直仰仗的陛下所問出來的,而這位陛下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直視著他,顯然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答案。 “他————”楚秋然努力回想著他們當初在一起時的點滴,慢聲道:“他喜歡吃糖葫蘆,喜歡吃甜食,似乎———” 他想起了黎音那時毫不吝嗇地將那件價值連城的衣物交與他去典當換銀錢時的干脆模樣,又道:“他并不大喜歡或者說在意珠寶飾物一類的東西········吧?!?/br> 聞言易云靖的眼眸瞇了起來,似乎在琢磨他這話的真假:“他喜歡吃甜食朕知曉,但是不喜愛貴重器物·······你從何得知?” “臣初見他時,他身上穿了一件昂貴可抵千金的厚重衣物,”楚秋然道,他自打當了侍郎后總歸見過些好東西,但是黎音那身衣物的質感卻是連易云靖賜他的錦緞布帛都比不上的,那時他才知道自己曾經將多貴重的東西賣了個便宜價。 “但是那時微臣家貧至極,他便毫不在意地穿著微臣的舊衣物,將那衣服給了臣去變賣,這才有了臣買趕考的錢銀?!?/br> 說起來楚秋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易云靖卻聽得眼也不乍,半響才聞見他一聲極輕的感嘆。 “是啊,他就是這樣的人?!?/br> 明亮燭火的映襯下,易云靖臉上落寞的神情卻掩也掩不住了。 楚秋然暗自懷疑陛下是不是喝多了,又不敢多言,只得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陛下,恕臣多言·······您同阿音是不是有什么芥蒂未開,或是他惹您不高興了?” “他哪里會惹朕,分明是朕惹他不高興罷了?!币自凭缸猿暗溃骸半藓λy過了許久,又不知如何哄他開心,這才叫了你來,想看看你有沒有什么法子的好?!?/br> 楚秋然一時梗然,竟不知該同情陛下還是該擔心阿音,靜默了片刻,才吞吐道:“阿音他······并非記仇之人,興許隔幾日便好了呢,陛下您也先別太掛火········” “若真如此,便好了?!币自凭秆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