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入浴
黎音這話一出口,身側頓時安靜了,半響才傳來一聲嗤笑。 易云靖又是氣又是好笑地揉了揉他僅一根發帶高束著的烏發,涼涼的還帶著些許濕意,是方才落在發上的雪融化了。他輕輕皺眉,順手將那根湛藍色的發帶解了下來。 “哎?你干什么?”黎音回頭間一頭散發垂落下來,被易云靖抓了一把在手里,滑滑的仿若上好的絲緞。 “旁的等下再說?!币自凭杆砷_手將他推到內室去,“身上濕成這樣還在這跟朕嚼舌根子!先去沐浴梳洗,別回頭坐了涼又成了朕的不是了!” 喂喂喂說好的先吵架呢?!黎音被他突然的轉變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頭霧水地就被推倒了內室中,易云靖站在了門外,順手關上了門。 長思堂千不好萬不好,只有一點好,就是內室后通著一處挖好的湯泉,是前朝時的一位愛沐浴的妃子央了前朝皇帝許久才造的,挖通了地下引來了山泉水,終年溫暖如春,還在泉邊種滿了百合花,是故長思堂縱然外顯的只有零星三兩只的梅花枝,內里卻終年飄著百合的香氣。黎音來此之后,對這里簡直喜出望外,有時間就想賴在這里。 估計是綠婉在他回來之前準備好了,沐浴所用的一干物什和干凈的衣物都在邊上放著,滿室氤氳的霧氣繚繞著。黎音回頭瞅瞅易云靖居然乖乖在門外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不由得腹誹這人氣今天轉性了? 天大地大干凈和吃最大,黎音也沒什么心情管門外等他的是九五之尊還是九五之數,美滋滋地脫了衣服就慢慢趟進了水中,溫和的水波緩解了許多他此刻胸中隱約泛起的疼痛。 黎音苦笑,脫力般地靠在了浴池壁上,整個人浸在水中,大喘了幾口氣,咽下了溢到了喉口的嗆咳,那是在身體尚未痊愈的狀況下強行催動神力的證明。 “真是,沒完了是吧?”他喃喃的念著。 “什么?”低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黎音一驚,趕忙嘩啦地從水中齊腰的水中站起,回頭只見煙霧繚繞間站著個人,黑金的龍袍廣袖,不是易云靖又是誰? “你這什么毛???”黎音又驚又怒,揚手就是一捧水朝他潑過去,被易云靖側身躲了?!熬谷煌蹈Q他人沐???” “朕不曾偷窺?!币自凭复鸬美碇睔鈮?,差點把黎音氣到吐血,“朕正大光明地一直在這,是你方才沒發現?!?/br> “·········”黎音深吸了一口氣,勸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能跟這個年歲還不到自己一半的小毛孩計較,這才又晃悠著坐回了水里。 “那陛下正大光明地可看夠了?”黎音轉了個身留了個被長發遮擋的背影背對著易云靖,“看夠了請先出去?!?/br> “朕說了,喚朕表字就好,聽你叫朕陛下,著實別扭的緊?!币自凭噶闷鹨聰[長腿一彎坐在了浴池邊上,新手摘了朵盛開的百合花,把玩了一番放入水中,“朕還沒治你的罪,你道先計較起朕的不是了?” 若不是他知曉黎音大約同他一般的年歲,他怕是要以為黎音尚未及弱冠之年,看著身形模樣都那般年輕美好,膚白勝雪較之他唯一的妃子沈易安還要白上幾分,此刻在水中完全不施粉黛的面容看得易云靖神色有些晦暗,又被他不動聲色地掩飾了回去。 黎音卻完全沒留意到他神色的變化,他被易云靖最后那句話氣到了。 典型的惡人先告狀!黎音余光撇了撇他,施施然也坐回了水中,離易云靖遠遠地,僅余一顆小小的腦袋露在外面。男子漢大丈夫,都活了多少年了,給人看兩眼就看了,又不立貞潔牌坊! “說吧?!崩枰魶Q定先發制人,扭了扭脖子就開始質問他,“這大晚上的來我這還把綠婉罵哭了,發的什么瘋?” “·········”易云靖半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朕哪是晚上來的,朕午膳過后便來了?!?/br> 黎音一驚,易云靖看著他繼續道:”朕等了你足有兩個時辰還有余也不見你回來,綠婉是朕特意叮囑去照顧你的,結果你人丟了都不知道,朕當然要罵她。你說你這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說得好像還有點道理,黎音一時間啞口無言,復又察覺到不太對。 “我去哪不重要,這不是回來了!今日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怎么來的這么早?” 易云靖一下被氣笑了,坐近了些敲了敲黎音的腦袋:”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朕看你是日子過糊涂了!“ “少敲我的頭??!”天天敲天天敲,逗小孩呢你??!黎音憤憤地抱住頭回過身,一下撞進了易云靖含著笑的眼眸,霎時間愣了一下。 “今天是小年夜,綠婉沒同你說么?”見他實在不記得易云靖提醒了一句,黎音這才想起來,好像出門的時候綠婉是同他說今夜年夜要早些回來吃飯,但是被他忘到腦后去了。 “·········好吧?!崩枰舴畔率值溃骸拔掖_實忘了?!?/br> 隨即他又想起來,皺著眉頭往前挪了幾下,蹲在水里仰頭看了看好整以暇的易云靖。 “那既然這樣,你不是該去陪沈貴妃?” 易云靖靜了片刻,低下頭直視他:“朕真是奇了怪,為何每次朕來找你,你都急著把朕往她那推?” “那不然呢?”黎音不以為意。 “旁的男人女人巴不得朕日日陪著,你倒好,天天把朕往旁人處推?!币自凭钢逼鹕淼?。 “你要是喜歡那樣的,這宮里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隨你開心去挑,何苦賴在我這?”黎音攤了攤手,白皙的手在水中泡的久了些略有些發皺,他撩起頭發放在左胸前,用手指簡單地順了順。 “誰叫朕對他們不感興趣?!币自凭妇o盯著他光裸后背露出的上的一道僅一寸有余的傷疤,伸手撫摸了上去。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