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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月光照在洞口,沈修瑾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只能看到個輪廓。 有溫熱覆蓋在手上,他眼捷微動,緩緩睜開眼睛。 謝孤懸蹲在軟塌邊,仰起臉看他。 良久,外面一聲野鳥夜啼驚擾了寧靜。 謝孤懸這才狼狽移開視線,不敢再看那雙眼睛。 他一直抓著沈修瑾雙手,低頭細細查看一番,傷口已然愈合了。 一聲師兄又咽下去,無法說出口,苦澀在心底蔓延開來,無力又頹然。 他騙了師兄,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幾經掙扎之后,還是狠下心起身離開了這里,沒有多看一眼。 走到洞口的月光下,他停下腳步,還是沒忍住回頭。 軟塌上的人已經閉上眼睛。 像是連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或許在他剛才移開視線的時候,沈修瑾就不再看他。 平日里將他看得比任何事都重的人連看一眼都不愿意。 極大的落差化為怒火在心底騰起,燒紅了眼眶。 就算他已經墮魔,沈修瑾也不該,不該這樣待他! 于是他轉身,看向在軟塌上一動不動的人,一臉陰郁之色。 藏起來的魔氣不知不覺涌現,沒多久籠罩了整個山洞,直到無處可去的時候,才緩緩圍向沈修瑾身旁。 當看到軟塌上的人即將被魔氣徹底覆蓋,他像是被兜頭澆了盆冷水,一下清醒過來。 黑色魔氣是世上最不堪的東西,此刻徹底暴露在沈修瑾面前。 他不想的,不想師兄看到這些。 頹然收回魔氣,他緩緩向后退了一步,不甘心又看了眼沈修瑾。 還是閉著眼睛不肯看他。 嫌惡嗎。 似乎也說得通,他如今已經淪為魔族。 師兄這般清冷,與魔斷了來往是再合情理不過的事,自己卻因此遷怒。 魔就是魔,暴躁易怒。 他忽然意識到這點,低頭無聲笑了下,卻是滿眼酸澀,抬腳離開了這里,消失的無影無蹤。 * 兩天后。 天又黑了,夜里的風帶著涼意。 秘境沒有關閉的跡象,還有時日。 沈修瑾在湖邊燃起一堆火,他坐在火堆旁出神。 木柴劈啪作響,濺起火星。 那天之后謝孤懸再沒有出現過。 不是不想挽留,可留下有什么用,謝家那么多人看著,他就墮了魔。 看到謝孤懸起身要走,他就閉了眼,無論走還是留,都不愿強加在謝孤懸身上。 看著燃燒的火焰,明亮溫暖,他卻愁悶不已。 墮魔一事是瞞不住的,出去后該如何解決,實在想不出來。 修真界對魔族向來不會姑息,就算是宗主,這事也不好辦,更何況謝孤懸還殺了謝禹。 想到這里,他忽覺不對。 謝孤懸是只瞞著他,還是沒有告訴任何人經脈恢復的事情。 前些日子夫人還往靈鶴殿送了許多有益于經脈的靈植藥材,這樣看來,其他人也不知。 謝禹死了,謝孤懸為何要殺他? 以往碰到謝家人,謝孤懸都是能避則避,就算被謝禹惡言相待,也從未真的起沖突,一直在忍讓。 與普通弟子不同,謝禹是謝家嫡系,殺了謝禹,定會招來謝家追責。 就算知道謝孤懸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可一個多次忍耐相讓的人,又怎么不會忍下這一次。 以往碰到謝家人的時候,他都在場,這次與謝孤懸失散,或許謝禹說了更過的話,甚至是做了什么。 當時謝禹旁邊還有條沒死的赤紅大蛇,五階妖獸能被打的身受重傷,就算是墮魔后的謝孤懸也得費一番力氣。 再說了,當時殘余的靈力波動根本就不是謝孤懸的。 如果是謝禹出手在前,想要殺了謝孤懸,他不得已才還手,這就說得通了,在他趕到的時候,謝孤懸就受了重傷。 這極有可能,謝禹從不掩飾他對謝孤懸的厭惡和恨意。 倘若真是這樣,就算是謝家也要講理,出去后他們完全可以帶著那條大蛇去找謝家理論,有宗主和夫人在,謝家也得給幾分面子。 但謝孤懸沒有,沒有說出與謝禹的恩怨,沒有辯解一句,只帶他遠離了謝家人。 沈修瑾皺起眉,不懂這樣做是為什么,像是一定要逃離想抓他的謝無瀾,或者說,是謝家人。 還有一直隱瞞的實力。 瞞著,就是不想讓人知道。 但到底是不想讓誰知道? 種種疑惑在心頭涌現,他百思不得其解。 “啪”的一聲,火星濺到腳邊,喚醒亂糟糟的思緒。 想要知道一切,只能去問謝孤懸。 第113章 整整兩日的困擾在這一刻變得清明起來。 是了, 要去找謝孤懸問清一切。 像是找到了最好的借口,他起身熄滅火堆。 月色黯淡,取出傳訊符后卻還是猶豫一下。 朝令符中打入一道靈力, 想順著傳訊符指引的方向去找。 他凝神靜氣想要探知謝孤懸的方位, 誰知另一枚傳訊符就在不遠處。 手里的令符閃了閃, 那邊的傳訊符也隨之呼應,發出淡淡光芒。 就算光芒微小, 也無法逃過大乘修士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