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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極少合籍,很多妖喜歡把情愛上的忠貞稱為人族的糟粕。所以荊雪塵除了在幻境里瞥見過一兩次人族的婚禮,就不知道真正的合籍是什么樣的。 這里沒有賓客滿堂, 沒有佳肴美饌,但荊雪塵總覺得,這么牽著他家仙君的手, 他心里就雀躍得像揣了一窩活兔子。 不過,要是阮哥哥能清醒一點就更好啦。 商夢阮垂下頭, 用彎角蹭了蹭他的腦門, 眼眸中有了些溫度。像是不滿意于簡單的蹭弄,他拉起荊雪塵的手放在自己的角上, 滿意地瞇起了眼。 溫軟的手掌包裹著他的角, 就像少年本人一樣溫軟,讓人留戀。仙君冰冷的面容如同羞澀般泛起了薄紅, 鼻息粗重了些。 荊雪塵望著他澄澈又充滿占有欲的獸瞳, 心中悸動, 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的角。 這個動作仿佛點燃了整片草原,下一瞬,荊雪塵再次被抱起來,向著洞壁頂去。 “……要撞墻啦!” 然而想象中腦袋撞墻的疼痛并沒有出現,荊雪塵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另一個空間。 剛剛的洞壁,原來只是障眼法。 此地靜謐昏暗, 沒有燭火, 只有夜明珠散發著幽幽冷光,就連雪豹都無法完全看清。 “滴答”一聲輕響,洞頂懸掛著巨大的鐘乳石群, 水珠延著石錐滴落,很久才響一下,也不知這么流了幾千幾百年,才催生出如此壯觀的景象。 他們仿佛在延著階梯向下,走過第一顆夜明珠時,荊雪塵借著細微的光芒,看到了一角石盒子。 他迷茫了一陣才想明白,那石盒子是人族喪葬用的棺槨。 ——只有死人才會躺在石棺中。 荊雪塵不由自主抱緊了仙君的脖子。 阮哥哥曾說過,所謂商氏一族的寶藏,實際上只是千年來積累的陪葬品。 這里就是三界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地方嗎? 但他聞不到寶藏的輝煌,只聞到了千年的孤寂。 少年捋起袖子,把沉甸甸的衣飾捋到一邊,與商夢阮肌膚相貼,這才覺得安心了些。 黑暗中冰冷的石棺排列向下延伸,看不清也數不清,或許走過了幾十臺棺槨之后,他們遇到了一顆嬌小的夜明珠,以及最后一臺石棺。 棺蓋敞開,空無一人,不知為何人而留。 商夢阮將荊雪塵放了進去,金玉飾物敲擊在棺壁上,悅耳如響泉。他一直牽著少年的手,自己也跨了進去,躺下,將少年抱在懷中。 空氣潮濕,周圍皆是死人的枯骨,他們卻穿著絳紅喜服,躺在棺槨中。 棺槨冷硬,但荊雪塵一點都不覺得硌,因為他正枕在仙君臂彎間,身上也被濃郁的冷香捂得很溫暖。 他睜著圓圓的貓眼,問:“你想在這里休息嗎?” 商夢阮沒有回答。他動了一下手指,棺蓋便轟然砸在石棺上,嚴絲合縫地蓋攏。 四周陷入徹底的黑暗。 荊雪塵抓緊了仙君的腰帶。 ……這樣過不了多久,沒有靈氣和空氣供應,他們就會憋死在里面。 商夢阮沉靜地摟著他,呼吸均勻,似乎陷入了睡眠。 荊雪塵微微一怔。 人族常稱死亡為長眠,或許在商夢阮的意識里,他神魂疲憊想要休息,那么這臺石棺就是他和少年的長眠之地。 荊雪塵憐惜地摸著仙君的長發,又去撫摸他的角。 從身體里長出角和尾巴,一定很痛。被猙的惡念侵蝕神魂,也一定累壞了吧。 可是他還不想就此消失,更不想讓阮哥哥消失。 荊雪塵持續sao擾著仙君的角,直到商夢阮不堪其擾,睜開略有暗淡的眸子,其中盛滿了倦意。 他捉過少年的手,懲罰似的用尖牙咬了一下。 “可以把上面打開一條縫隙嗎?”荊雪塵軟乎乎地懇求,“一點點就好,我怕黑,太黑了睡不著?!?/br> 商夢阮認真考慮片刻,起身推開了半邊棺蓋,讓夜明珠的光照在少年身上。 好騙得可愛。 “這樣就好多啦?!鼻G雪塵在他的角上“啵唧”一下,弄得仙君有些無所適從。 這樣的靜謐感讓少年聯想到朝云處的月夜,最開始他嫌棄那里清靜太過,連蟲鳴鳥叫都沒有,后來就逐漸習慣了只和師父待在一起的感覺。 松懈下來之后,他慢慢開始回想這幾日發生過的事,一邊想一邊輕聲說給身邊的人聽。 “我們又被關在一起了。這都是第幾次了?朝云處的朔月,前緣幻境,還有這里。三次?!?/br> “每次我都以為是絕境,但每次都能重新見到外面的陽光?!?/br> “當然,這次的話,見不到陽光也沒什么不好?!?/br> “沒外人打擾,我正好能更專心地了解你?!?/br> “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能一起生活,玉鐲里也有……” 他本想說前緣玉鐲里還有很多靈獸做食物,但想起之前與小緣的爭執,心中有些難受。 前緣玉鐲現在正戴在他手腕上,自從荊雪塵醒來,他們就沒再說過話。 ——其實,那日在墓門關閉之時,他本來沒有機會撲進商氏墳冢里。 商夢阮用了很大的力氣,再加上爆炸沖擊波,他掉落的地方離墓門太遠,商夢阮的計劃本來萬無一失。 但當斷魂石落下的那一瞬間,在數百丈之外的荊雪塵卻憑空瞬移到了墓門面前,這才得以撲入墳冢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