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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暖洋洋地笑起來。 水珠在松枝末梢凝結,在陽光下綻放出耀眼的光輝。荊雪塵被刺得瞇了瞇眼, 一陣眩暈, 五感變得虛幻。 “不要走, 阿凝?!庇腥嗽谒澈笳f。 阿凝?渚凝? 有關渚凝的回憶,之前只有晚上熟睡時才會出現。 現在他是在做白日夢嗎? 荊雪塵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轉過頭去,看到了那個和師父有點像的男人。 商隔云相貌俊美,眼角不笑自彎,比起商夢阮的清冷更多幾分溫柔多情。 他走過來,牽起渚凝的手。 荊雪塵的視野里彌漫出水霧。 “他們說的不錯,我是妖。與你相遇并非意外, 而是我蓄意為之?!变灸推? “騙了你這么久。隔云,抱歉?!?/br> 商隔云微笑:“昆侖山的雪,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發現你時, 還以為阿凝想偷襲我,哪知道……” “你那時候就知道我?”渚凝驚訝抬眸,“你一直都知道,我就是昆侖的雪豹妖?” 商隔云點頭,與她額頭相抵?!暗珱]想到,在我被廢除靈氣,逐出宗門后,阿凝壓制了妖力,依然跟著我?!?/br> “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是阿凝一直陪在我身邊?!彼c她十指相纏,“我不在乎你是人是妖。阿凝是我的夫人,永遠都是?!?/br> 荊雪塵迷茫地望著他。 ……與商隔云額頭相抵時,他覺得這位星洲仙尊和師父很像。 商隔云有讓妖沉迷的資本。 荊雪塵手腕間,煙青玉鐲微微一震,清脆響玉聲如冰涼的泉水,喚醒了少年的魂魄。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趴在窗邊,方才一切皆為幻影。 手腕間空空蕩蕩。 半晌之后,荊雪塵從渚凝留下的木箱里取出那只玉鐲。煙青色,冰涼的質感,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和夢境里那只一模一樣。 他鬼使神差地問:“我可以戴上嗎?” 沒有人答話。 ——是他感覺錯了嗎?荊雪塵瞇眼觀察這只玉鐲,有些不確定。 大多數夢境都不甚真切,但他有印象,每次自己被來自渚凝的情緒影響的時候,都是這只玉鐲讓他清醒過來。 不過,清醒的過程不怎么美好。如果說渚凝的情感是愛,那么這只玉鐲就是強烈的恨、討厭、抵觸…… 這些負面情緒一旦注入,即便對著和商夢阮有點像的臉,荊雪塵都只想抱著桶狂吐一頓。 也不知道這種情緒是針對誰的。 不過,至少他能弄清楚的來源。 “我真的要戴了啊?!鼻G雪塵作勢讓手指穿進玉鐲。 空氣扭動了一下。 “不許戴!”一個聲音急迫地大喊出聲。 它由很多聲音混合在一起,雌雄莫辨。聽語調,既像是氣急敗壞,又像是惱羞成怒。 ——是那個之前威脅他們“二者死其一、幻境自破”的奇怪聲音。 “啊,居然是你?!鼻G雪塵的表情不是很驚訝。 混合音一噎,慌張道:“……什么是我?你想多了?!?/br> 荊雪塵露出得逞的壞笑,對著那只煙青色玉鐲這兒揉揉,那兒捏捏,里里外外摸了個遍。 若是鐲子有性別,都堪稱性sao擾了。 “嗚嚶?!笨諝饫飩鱽砼つ蟮牡鸵?。 荊雪塵作恍然大悟狀:“誒——!原來境主大人就是這只小鐲子??!” “誰小了!”混合音怒完,又補上一句:“我不是鐲子!” 荊雪塵眉梢好笑地抖了抖,感覺它有點蠢蠢的。他果斷戴上了玉鐲,耳邊響起混合音的抓狂的尖叫聲。 “都一千年沒人敢戴我了!你竟敢!竟敢!” “你承認啦?!鼻G雪塵道。 混合音——玉鐲蔫吧道:“你是怎么發現的?” “直覺?!鼻G雪塵笑著道,“玉鐲能打斷我的夢境,而在這里可能有能力影響我的‘局外人’,除了我和師父,就只有那天出現的奇怪聲音了吧?……對了,謝謝你把我從渚凝的記憶里拉回來?!?/br> 玉鐲道:“我才不想拉你呢!這是不可控制的好吧。我看見商隔云就想吐,能有什么辦法?!?/br> “???”荊雪塵意外,“可是,你不是商隔云送給渚凝的定情信物嗎?商隔云算是你的主人吧?!?/br> “嘔嘔嘔,他才不是我主人。從最初我就是屬于阿凝的?!庇耔C嫌棄道,“虧你還是雪豹妖呢,家鄉的土特產都認不出來嗎?!?/br> 玉鐲挺了挺胸脯。 荊雪塵晃掉腦子里的幻覺,又仔細觀察了一遍玉鐲。 “你是昆侖玉?!”他瞪大雙眸。 “嗯哼?!庇耔C語調自豪,“我在阿凝還是你這么大點的時候,就成為她身邊最俊的璞玉了?!?/br> “然后商隔云就把你切割打磨成鐲子,借花獻佛送給了渚凝?!鼻G雪塵滿臉憐憫,“超疼的吧,因為這個討厭商隔云,我能理解……” 玉鐲忽然沉默下來,片刻后才道:“才不是這么膚淺的原因?!?/br> 不知道為什么,荊雪塵感覺它在傷心。 他輕輕用手攏住玉鐲,希望自己的體溫能安慰到它。 “他……難道欺負你了嗎?發生什么了?” 玉鐲冷哼一聲,惡聲道:“別以為對我使用懷柔策略,我就會領情告訴你。留在幻境里,永遠陪著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