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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費勁地挪到少年身邊,讓少年的腦袋枕在自己大腿上,好讓他舒服一些。 荊雪塵的鼻尖醉得通紅,又小又嫩,商夢阮忍不住伸指頭點了一下他的鼻尖。 小雪豹很不好惹地磨了磨牙。 商夢阮遺憾地放棄了少年的鼻尖,手指插|入他細軟蓬松的發間,一下一下撫摸著。 這個動作他頗為熟悉,或許在夢境之外,他也曾對雪塵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 窗外細雪綿綿,積滿房檐。 商夢阮與醉酒的少年為伴,飲完了那一壺酒。 他動作艱難又有條不紊地處理完清潔工作,與少年相擁而眠時,已至深夜。 這是一個寒冷的雪夜,亦是朔月之夜。 荊雪塵做了一個夢。 他的魂魄飄飛出體,化作一只小野豹,在曠野上游蕩,渺小猶如滄海一粟。 曠野中落了雪,他的爪墊踩出一朵朵梅花,絲縷涼意沁入心脾。 他蜷縮在樹下淺眠,睜眼卻看到了商夢阮。 荊雪塵彎起眉眼,剛想喚他,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褪去了皮毛,光潔的肌膚浸泡在寒冷中,凍得酥紅。 少年抬眼去看他。 商夢阮身材高挑挺拔,衣冠齊楚,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從高邈的云端俯瞰眾生。 荊雪塵自己則像條流浪的小野獸,瘦小赤|裸,即便抬頭仰望也很難看清仙君的神情。 荊雪塵臉上漲紅,抿著唇用手臂把自己環緊了些。 雪花沙沙落下,商夢阮蹲下來,與他平視。 那雙眼眸清晰地映出了他的模樣,其中盛滿了深邃的沉靜,還有難以掩藏的溫柔。 荊雪塵不清楚是什么情感,才會是沉重又溫柔的。 他的身體逐漸暖和起來。 少年低頭一看,才發現幾團紅色的毛尾巴纏住了他的身體。它們像是溫暖可靠的大氅庇護著他,但尾巴尖兒又調皮地往他懷里鉆。 “軟哥哥,別鬧?!鼻G雪塵低聲呢喃。 夢境里一切都模糊不清,他也分不清自己在叫哪一個軟哥哥。 商夢阮因為他的呼喚而醒來,卻見兩人身上的被子不翼而飛,全都被少年團成一團兒抱在懷里。 少年的褻褲被蹭到膝蓋以上,兩條大長腿骨rou勻停,夾著深色的被褥,更顯膚色白皙。 比起最開始那個矮小瘦弱的小少年,現在的荊雪塵,已經比大多數少年郎高挑得多。 商夢阮忽然發現,他的少年已經不知不覺長大了。 ——可以不再依賴于兄長,足以獨立外出捕獵,出去之后或許永遠都不會回來的“長大”。 商夢阮眸色轉黯。 他想把荊雪塵往自己懷里按,卻因為雪豹太大只了沒能成功,最后只好貼近他——越近越好。 翌日晌午,荊雪塵頂著滿頭亂毛醒來時,床榻上只剩下他一人。 他揉著因醉酒而酸痛的額角,釋放出被他困了一整晚的被褥團。 他懶洋洋地抖開布滿褶痕的被子,又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呵欠凝固在張大嘴的那一刻,無縫銜接了一個震驚的表情。 他的被子……怎么濕了一塊?! 第51章 荊雪塵滿臉驚恐:被子怎么濕了一塊?!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他尿床了吧! 他從有記憶起就沒尿過床了, 怎么現在反而……?嗷嗷嗷這也太丟豹臉了!飲酒誤事誠不欺我! 荊雪塵強自鎮定下來,緊張地前后左右張望著。 還好現在商夢阮不在,不然的話, 指不定心里要嘲笑他沒長大呢。 不行,必須趕緊把這塊痕跡處理了! 荊雪塵恨不得一把火把整床被褥燒干凈,但考慮到他們現在的生活并不富裕, 燒了這床被褥可能要斷幾天的rou,荊雪塵只好退而求其次, 把這塊痕跡用水洗掉。 冬日里河面結冰, 井水的溫度卻和夏季所差不多,他很快就決定去打井水。 于是商夢阮便看到, 少年左顧右盼一陣, 然后踮著腳尖,貓貓祟祟地穿過庭院, 跑向水井。 此時商夢阮正坐在雪松下, 濃密的樹梢和積雪擋住了他的身影, 他卻能透過樹梢的縫隙看到荊雪塵。 少年跑得很慌張,根本沒看腳下的路。商夢阮剛想出聲提醒他注意安全,卻見荊雪塵一腳踩在井邊的薄冰上,滑了一跤,正好一頭栽進了井口。 一瞬間,商夢阮的心跳都停了。 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轉動輪椅,沖到空無一人的井邊, 踉蹌摔下輪椅, 跪坐在井邊,用雙臂力量撐著井沿,向下看去。 只見荊雪塵四只豹爪嵌入井壁, 正避開青苔,一點點向上爬。 少年聞聲抬頭,意外道:“阮哥哥?別湊這么近,小心摔下來?!?/br> 一陣寂靜之后,商夢阮嗓中才吐出兩個沙啞的字:“雪塵?!?/br> 他顫抖地深吸一口氣,呼出,頭腦痛如針扎。 他之前甚至忘了呼吸。 看他剛才的樣子:慌亂、虛弱——無能為力。 可憐可笑。 如果出什么意外,他甚至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荊雪塵就著朦朧天光,感覺商夢阮臉色有點不對。他跳出井口,見他渾身沾滿雪粉,面色更是蒼白如雪,頓時急道:“阮哥哥,你怎么了?” 商夢阮額間冷汗直冒,太陽xue青筋抽搐,rou眼可見地忍受著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