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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黑的青年修士忽然往他身后瞥了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 或許是疑兵之計。 荊雪塵克制住想回頭的沖動,卻忽然聽到一聲凄厲的喊叫。 是謝柳! 半月輪略微側過一個角度,與鐮刀擦身而過。趁鐮刀嵌入冰層還未拔出的當口,荊雪塵回頭,只見謝柳被兩名天鳶宗弟子越逼越靠后,竟朝著滾滾獸潮倒去! 煉氣期修士被雪山羚牛群踩踏,可是粉身碎骨! 獸潮那么危險,蟹柳怎么會跑到那里去? “啊——!大師兄救我!” 洶涌的牛群瞬間吞沒了謝柳的身影,荊雪塵顧不得思考其他,飛身朝他略去。 “小塵當心!”上方的姚潛澍替他張開兩層靈氣護盾。 圓月輪旋飛而起,瞬間斬掉兩頭羚牛首級。但謝柳的呼救聲還在向牛群深處移動,無論荊雪塵殺掉多少頭雪山羚牛,離謝柳的距離卻總是差那么一點。 荊雪塵身在局中,姚潛澍卻把謝柳的動向看得清楚,眉間不由染上疑惑。 好在荊雪塵對雪山羚牛有些經驗,片刻后終于捉到了謝柳的衣領。 誰料,背后寒風呼嘯,那鎖鐮陰魂不散,又朝他切割而來! 天鳶宗的青年修士竟然也跟上來了! 這人不要命了? 荊雪塵拽著謝柳躲過一擊,那鎖鐮去勢不減,插|入牛群之間。 他初時沒反應過來,直到背后的雪山羚牛群發出陣陣哀鳴,才覺心頭一涼。 荊雪塵回頭一看,只見那鏈刃之下,正躺著一具身首分離的羚牛幼崽。 這下可糟糕了。 母牛雙眸通紅地從鐮刀移開,緊緊盯在荊雪塵身上。 小雪豹全身皮毛頓時一緊。 “冤有頭債有主……”他試圖辯解。 話音未落,母牛的鐵蹄便高高揚起,朝他狠狠踏落。 第44章 荊雪塵從昏迷中蘇醒, 剛睜眼便到一張大臉懟在他面前。 他一巴掌扇飛那人,在謝柳的痛呼聲中爬了起來。 昏迷之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謝柳誤入獸潮,天鳶宗誤殺羚牛幼崽,激怒整個獸群。所有人在憤怒的獸潮中分散, 他處于獸潮中央, 意外被一頭羚牛撞到腰身, 又接連被牛犄角頂了幾下腦殼,就昏了過去。 而現在, 他卻躺在一家農舍的草榻上,身旁柴草燃著細小的火焰, 散發出溫熱。 仙界秘境中也會有這么“平易近人”的地方嗎? 荊雪塵正觀察著,忽然疼得齜了齜牙。他解開衣袍,只見腰間瓷白的皮膚上染著大片大片的青紫。 腰是雪豹最脆弱柔軟的部位, 傷到了會很疼, 不過還好沒傷及五臟六腑,骨頭也還完好。 他忽然頭皮一麻, 抬頭卻看到謝柳正坐在不遠處, 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他的腰看。 ——那種如蛇類一般侵略性的目光, 荊雪塵從未在謝柳眼中見到過。 他剛心生疑竇, 卻見謝柳猥瑣一笑,道:“大師兄的腰可是仙界的福氣,若是壞了,也不知惹多少男修女修心碎?!?/br> 荊雪塵松了口氣。 這才是那個口無遮攔愛講葷段子的謝柳, 之前那樣潛伏于危險的黑暗中、對他虎視眈眈的那個人, 應該是錯覺。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荊雪塵一想之前他干的蠢事就氣不打一處來,“等回無量山看我不把你的狗腦袋揍成豬頭?!?/br> 謝柳立刻就乖了,往后縮了縮, 仿佛害怕荊雪塵現在就忍不住動手。 “算了,我們先去找到其他人再說?!鼻G雪塵扶著腰站起來。 他走了兩步便忽然回過頭來,謝柳離他太近,差點撞到他背上。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眼神,荊雪塵心里有點不舒服,道:“你走前面,我墊后?!?/br> 謝柳只好苦哈哈地向前。 “我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荊雪塵邊走邊問。 謝柳道:“我只比大師兄早醒一小會兒,醒來的時候,就在那農舍里了?!?/br> 走出農舍,荊雪塵才知道他們正處于一座小鎮,北方是雪峰縹緲,南方則是他們之前所在的冰原。 小鎮完全被冰雪籠罩,冰晶懸垂于樹枝檐角,松軟厚實的雪遮掩了每一個角落。 這里連一個活人都沒有,但詭異的是,所有的一切陳設都在照常運行,比如農舍里燃燒的火堆,煙囪升起的裊裊炊煙,甚至鍋里還燉著牛rou。 就仿佛鎮上的人只是剛剛離開,不久便會回來恢復日常的生活。 然而,道路小徑上積雪光潔無暇,連一個腳印都沒有,絕不是住民剛剛離開的模樣。 所有的住民都像是人間蒸發了。 余光晃過一道白影,荊雪塵猛地回頭。 “?。?!”謝柳驚叫。 荊雪塵定睛一看,卻見院落外面堆著一個高大的雪人,看起來絕對不會移動。 是他眼花了? 比起那道白影,他倒是被謝柳的驚叫嚇得不輕,差點爆出了尾巴。 “你瞎叫喚什么!” 謝柳不好意思道:“……這里連個人影都沒有,我這不害怕嘛?!?/br> 小鎮雖無人影,卻有許多雪人。沿途路過的院落,每一家門前都會有雪人,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有三四個,大大小小,高矮胖瘦,不盡相同。 這個鎮子,這么喜歡堆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