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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彼箺l理地扯下鮫綃手套。 荊雪塵還在為剛剛自己近乎撒嬌的行為而懊惱不已,根本沒注意商夢阮的變化。 “過來?!鄙虊羧钤俅文托牡?。 “嗯?”卷發少年糾結著眉毛望過來,一雙貓眼滿是迷茫。 商夢阮眉梢微動。 ……反應慢的小東西,果然讓他主動靠近是不可能的。 緊接著,荊雪塵的脖頸處亮起一圈藍焰環,像是頸環,又像是鎖鏈一般,將他強行牽到商夢阮身邊。 他被迫微微低下頭,對上仙修的雙眸。 那一刻,荊雪塵感覺商夢阮和以前不一樣了。 從前商夢阮極少直視他,即便四目相對,商夢阮的眼睛也是冰涼的,看著他,又仿佛在看什么無關緊要的東西,像是路邊水潭里的一條小灰魚。 不知為何,那個冷眼旁觀的過客忽然改變了想法,想要親手觸碰小灰魚。 所以他打濕了手,指尖沾上了泥。不再是過客,而是成為了水潭的一部分。 荊雪塵一抖,發現商夢阮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 溫涼的,帶著常年煉器的薄繭,直接將溫度傳遞到他的皮膚上。 荊雪塵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商夢阮并沒有戴鮫綃手套。 他直接觸碰了他。 第17章 像是被毛刷輕輕扎了一下,又刺痛又酥麻,荊雪塵立刻彈開,躲掉商夢阮的手。 “你,你的手怎么樣?有沒有起蘚?”他慌張道。 作為回應,荊雪塵脖頸處的靈契再次牽動,他一個趔趄往側邊一栽,臉蛋又避無可避地碰到了商夢阮的手。 那只手又在他臉蛋上摩挲兩下。 荊雪塵雙目圓瞪,其中飽含震驚,還有一絲委屈。 這什么意思?公然調戲雪豹? 他有些窘迫:“放開我,你怎么回事!” “叫師父?!鄙虊羧钌ひ暨€是冷的,眼中卻帶了笑意。 這是他十年來第一次,不用忍受痛楚便能觸碰到其他物體。所以對這少年愛不釋手……也是正?,F象。 “誰稀罕你當我師父!”荊雪塵反射性地想和他對著干。 “雪塵不愿拜師,是本君苦苦相求——這些莫須有的傳聞,前些日山中很是盛行?!鄙虊羧畹?,“都是雪塵說的罷?!?/br> 他和姚潛澍吹的牛,怎么被商夢阮聽到了?! 荊雪塵臉色爆紅,用盡平生勇氣撒謊:“我我我……他們亂傳,我我也止不住的……” “呵?!鄙虊羧钛劢俏?。 這是荊雪塵第一次聽商夢阮笑。 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寒淵之中,又深、又沉,在他的心臟上激起圈圈漣漪。 世上怎么有人笑得這么好聽。 那笑容只是曇花一現,轉瞬便消弭于無形,荊雪塵久久沒能從中走出來。 “同為師回朝云處?!鄙虊羧钜呀涋D過了身。 荊雪塵如夢方醒。 對了,剛才臭冰塊確實觸碰到他了,但是手上的皮膚并沒有起蘚啊。 為什么碰他不會出事?難道他的推斷是錯的? 荊雪塵追出幾步,又回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姚潛澍。 少年還處于心魔幻境中,正咬牙切齒地滾來滾去,也不知在和誰打架。 “搖錢樹,醒醒,那都是假的……”荊雪塵想把他叫醒。 “走開!走開!”姚潛澍對心魔叫道。 荊雪塵皺皺鼻子,決定不再管他,收手站起身。 可是一回頭,商夢阮連影子都沒了。 荊雪塵頓時有些慌。 雖然他喜歡和臭冰塊較勁兒,但整座無量山只有朝云處有他的窩,有他的鵝,他也只想住在朝云處。 現在的問題是,兩峰之間的石柱每個時辰變換一次,但無論是姚潛澍還是商夢阮,都還沒有教給他那是什么規律! 商夢阮走了,他該怎么回去? “等等我呀……”荊雪塵連忙奔出石室,順著幽黑的長廊一路向上,進入了一片光亮之中。 商夢阮正在湛藍的蒼穹下等他,日光雕琢出他朦朧的側影。 旁邊有童仆端來一杯清茶,遞到荊雪塵面前。他一抬眼,才發現有好幾個陌生的人修大能正注視著他。 “恭喜,你是第一個從心魔幻境中走出的弟子?!弊笃温冻龃认榈奈⑿?,“喝了這杯拜師茶,從今你就是無量宗的內門弟子。無論身在何處,都將受到宗門的庇佑?!?/br> 荊雪塵有些茫然地接過茶,嗅嗅味道,眼睛一亮,仰頭一飲而盡。 “哎!”左莆心疼道,“今年可就這么一小包,悠著點品!” 荊雪塵一滯,“咕嘟”咽下最后一口,眼神頗為無辜。 這個和藹的大伯伯就是無量宗的宗主嗎?那撮胡子可真像山羊妖,還是黑毛山羊妖。 “牛飲啊牛飲?!弊笃魏掼F不成鋼。 五峰主天韻仙子坐在宗主身邊,頭垂墮馬髻,姿態慵懶隨性。 “真是個漂亮孩子,怪不得章莪君喜歡,本君見著也恨不得抱在懷里。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彼χ泻羟G雪塵,“來,叫聲師伯聽?” 荊雪塵頭回見這么熱情開放的人族女修,倒是有些像妖族中的母雞妖,撿著誰家的蛋都能當自己的孵。 他生出些親切感,于是試探著叫了聲:“師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