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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越走越顛簸,終于,馬車已經不能順利前行,前方是一條窄的連馬車都不能順利通過的小路,需要人步行而過。 金陵月下車,站在xiao道口四處看了看,對青畫道:“這里的人,沒有我的命令,絕不可以撤,給我盯死了?!?/br> 青畫領命,而后小心問道:“主子,小的能不能斗膽問一句,我們到底盯什么?” 金陵月留下一句:“我也不知道,盯著就是了。抬腳就往xiao道里面走。 xiao道比較窄,馬車不能通過但是行人不受影響。 金陵月和青畫一前一后進入xiao道,這里出奇的干凈整潔。 道兒不寬,但是地都被人仔細的掃過,有些掃帚掃過的痕跡還在一些磚縫里清晰可見。 道兒兩邊的住戶墻壁,被人也擦得干干凈凈,還被謄寫了詩句,畫了山水畫,很是吸引人。 金陵月邊走邊看,青畫邊走邊贊嘆,“主子,我們上次來還沒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吧?誰弄的?” “自己看?!苯鹆暝碌幕卮鹇唤浶?,不過這答案顯然不用費腦子。 因為前方不遠處的ti子上,正站著正在畫畫的的原主兒。 安平侯穿著簡單的粗布衣裳,站在不算高的ti子上,一手扶著墻,一手拿著筆,硯臺放在ti子最高的一層,一半懸空。他把毛筆在里面滾了一遭,頓了頓,抬手就往打掃干凈的墻壁上龍飛鳳舞起來。 “古來多被虛名誤,寧負虛名身莫負。侯爺好心境。只不過您寫的再多也沒用,看到的人不明白,您想讓看到的人他不會來這里?!苯鹆暝氯诉€沒有走近,嘲諷聲已經飄了過去。 那聲音穿過狹長窄小的xiao道,帶著些許的涼風,涌進ti子上面站著的老人耳中。 老人淡定的放下手里的筆,扶著ti子轉過身,對著金陵月微微笑道:“金大人?好久不見?近來身體可好?” “老侯爺,托您的福,一切都好,非常好?!苯鹆暝伦屒喈嬚驹趚iao道口守著,自己繼續靠近安平侯。 安平侯慢慢的從ti子上開始下來。 他年紀大了,腿腳看上去不怎么利索,尤其是現在是倒著身子往下下ti子,他的速度就更慢了。 金陵月差不多走了三四步,安平侯才能下來一層。他還需要喘口氣,再低頭判斷一下下一層的位置和距離,所有的一切都在向金陵月證明,安平侯老了,是真的老了。 金陵月停在距離ti子三步開外的地方,不再前行。 他也不催,也不去幫扶,就背著手靜靜的站在那里,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看著那個老人家一步一步站到自己的對面。 “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金大人莫怪?!崩虾顮斠慌傻闹t虛有禮。 金陵月道:“沒事,如今我有的是時間,您可以慢慢來,多久我都等得起?!?/br> “金大人對老夫真是關懷備至,老夫都已經被廢出皇城之外,滿朝也沒幾個能記得老夫的,金大人卻能時不時就來看望老夫,老夫真是受寵若驚?!崩虾顮敯丫砥鸬囊滦浞畔聛?,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白色墻灰,繼續笑道:“你這么堅持不懈的來找老夫,到底是圖什么?” 金陵月淡定的看著安平侯自言自語,他知道安平侯是個老謀深算的人,對付老謀深算的人,等,就是最有效最安全的制勝法寶。 安平侯如果有什么讓人大跌眼眶的計謀,他一定比金陵月想要知道安平侯到底在謀劃什么的心情,還要焦急萬分。 安平侯的計謀,安平侯有沒有計謀,金陵月并不確定。他只是按照師兄的吩咐,派人盯著他,自己過來看看老狐貍有沒有換皮而已。 這是白玉輝在信中給他留下的提醒,提防安平侯,提防到他徹底咽氣為止。 安平侯等了半天,金陵月并沒有接他的話頭,讓他有些惱火。 “金大人這次來又是看看?什么也不說?” 金陵月靠墻走了一步,半個身子靠在墻上,懶懶的說道:“嗯,看看您又老了多少。時間過得太快,我怕我少來一趟,您就和我陰陽兩隔,您想做的事情做不完,我想知道的事情沒弄清楚,大家都遺憾?!?/br> “我想做的事情?我現在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寫字畫畫,打理宅院,種種花養養魚,安度晚年。怎么?金大人連這個也要盯著?”安平侯氣呼呼的說道。 他知道金陵月每次來這里都是為了故意氣他。 金陵月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時不時出現在他面前,就足以讓安平侯怒火中燒。 金陵月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把懸于安平侯脖頸間的砍刀,他鋒利無比,卻又躲不掉。 這把刀它明晃晃的,上面還閃耀著皇家的余威,安平侯即便內心厭惡至極,每每見到金陵月還要擺出一副歡迎來訪的嘴臉,安平侯對此更是惡心至極。 就像是現在,他說的這么誠懇,這么卑微,可是他從金陵月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同情,任何的信任,仿佛他剛才的話對于金陵月而言,就是個屁,隨著迎面而來的風又吹向了自己。 安平侯在袖子里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平緩道:“既然金大人不辭勞苦的來了,那就請去內宅吃盞茶吧。雖不名貴,卻也能入口?!?/br> 以往說到這里,金陵月都會轉身就走,連個白眼都不給。 今天卻不一樣,金陵月居然從墻上直起了身子,道:“那就打擾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