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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積雪尚未完全融化,一層薄薄的冰層在地面映著才跳出來的暖陽,金光閃閃。 突然,右手邊的轎夫腳底一滑,整個人哧溜一聲就脫離了轎輦向前撲過去。 聽到轎夫的一聲大喊,原本圍著金陵月的一眾官員呼啦一下散開,只留還在愣神的金陵月呆呆的站在原地。 啪,轎夫突然一個趔趄,趴到在金陵月的腳邊。 轎夫顧不得自己膝蓋的痛楚,忙跪在冰冷的冰面上哐哐的磕著頭,祈求大人們的諒解。 兵部尚書雖然身體不怎么英朗,這么一摔著實不輕快。但是好在他是個心慈手軟的,眼見著轎夫額頭都磕出了血,便厲聲斥責了幾句,不再計較。 轎輦重新被抬起,右手邊的轎夫一瘸一拐的咬牙前行,很是可憐。 金陵月環顧四周,在一眾背影中,鎖定了一個人的身形。 那人身著紅色官袍,走的極為緩慢,似乎是感覺到了金陵月的目光,那人停了腳步,微側過頭,揚手遮住變得有些刺眼的陽光,繼續踏步而行。 金陵月輕笑,趁人不備,從腳邊撿起一物,攥進袖中,追隨轎輦而去。 兵部的一眾人員自從老尚書被正法后,整日無精打采,人雖然在班上,心思卻早就不知道飛到了哪兒逍遙。 尤其是陛下派來的新尚書,不僅年過半百,而且身體極差,總讓人有種他下一秒就要去和老尚書把酒言歡的恐慌感。 一時間,兵部的精氣神簡直萎靡到了極點。 所以當兵部尚書大人領著金陵月進入兵部的時候,只有一個打掃的仆役恭敬的行了禮后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其他人,托著腮幫子打呵欠的有,蹲在桌子底下斗骰子的也有,腳搭在桌子上看戲本子的也有,大家各自干著和兵部八竿子打不到一家子的事情,對于門口進來的人絲毫沒有察覺。 兵部尚書大人覺得沒有面子,忙使了老勁呵斥:“胡鬧。坐班的時間你們都在干什么!” 大家紛紛抬頭,想看看這個老頭子無端端的發什么火。 這一眼就看到了尚書身后的青年。 兵部掌事?就是他? 斗骰子的人趕忙從桌底下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擺正官帽,笑顏道:“尚書大人您來了。這位是?” 兵部尚書緩緩靠近圈椅,自豪道:“這位便是皇上親派的掌事金陵月金大人,日后大家一起共事,一定要互幫互助,共同進步。你等看看金大人,儀表堂堂,玉樹臨風,又是憑借自己實力一步一步走到了咱們兵部?;噬夏苤概伤麃砦覀儽?,可見對我們兵部還是寄予厚望的。大家要打起精神,重振我們兵部往昔的輝煌?!?/br> 金陵月朝著大家微微一笑,眾人皆是一愣。 心思敏捷的已經恍然大悟。 說是掌事,可是兵部尚書身體不爽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而且年紀頗大,腦子也沒有那么靈活,臨危受命頂替尚書一職不過是權宜之計。 倒是這個掌事一職,反反復復折騰了這么久,皇帝才金口玉言的親自指派,怕是要歷練一下,來接兵部尚書的職位。 畢竟別的尚書最多不過三十來歲,他們的兵部尚書,已經五十多了,想在官場里斗智斗勇的,有些難為他了。 然而六部一定要勢均力敵,才能相互左右,所以這個金陵月的到來,就是為了填補兵部這個窟窿的。 想到這兒,幾個機靈的已經去給金陵月擦好了桌椅,引領他入座,上茶,輕車熟路的就像是酒館里的店小二。 “多謝?!?/br> 幾個人忙賠了笑臉,“金掌事客氣了。既然入了兵部,我們都是一家人。往后有什么事情吩咐一聲,我們定當效勞?!?/br> “多謝?!苯鹆暝驴蜌庖恍?。 “那就請諸位將今年的招兵書卷找來,謝謝?!?/br> “得來,我這就去給您取去?!?/br> 老尚書瞧著這幫子年輕人相處的挺融洽,心里頓時高興極了。 忍不住吩咐道:“金掌事,我身體欠佳,要回去休息。這兵部的一眾事宜,就全權交給你處理,若有不明白的地方,派人去找我即可?!?/br> 金陵月起身拱手道:“下官領命?!?/br> 老尚書高興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這小青年還挺有禮貌的,是個能栽培的。 晴了幾日,路上的雪終于融化殆盡。 白玉輝懶洋洋的走在寂靜的官道上,享受著片刻寧靜。 背后一陣冷風撲來,緊接著,白玉輝的肩頭就壓上了半個人的重量。 刑部的李副官換下官服,穿著一身銀白色的狐皮棉衣,像是樹懶一樣半掛在白玉輝身上,笑吟吟道:“白尚書,你冷不冷?我給你暖暖?” 白玉輝輕笑,藏在衣袖里的手精準的找到李副官的腰身,大力一扭,繼續輕笑道:“李副官,自重。你家那位母老虎,我可得罪不起?!?/br> 李副官聽到母老虎三個字,耳中嗡嗡的炸響,待在原地打愣。 等他回過神來,白玉輝已經走出去了十幾米遠。 李副官忙不迭的重新追上去,陪笑道:“上次是我不好,不該將黑鍋背于你身上,事后我也很是后悔,這個鍋若是讓陳尚書背了,可能我家那位就不敢造次了?!?/br> ……白玉輝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戶部陳尚書? 李副官的夫人是個悍婦,能吃善妒,偏偏又有些功夫傍身,李副官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