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此時整個森林公園都沒有通電，休息區里也黑漆漆的。

    因為那悄無聲息出現又消失的惡意，釋心不敢太過放松，一只手垂下掩藏在袖子中，指尖一直捏著張黃紙。

    他推開休息室的門走進去，就看在坐在一旁沙發上借著手電筒光亮看書的甄云。

    甄云對于釋心的到來似乎并不意外，他輕笑著沖釋心點點頭。

    “你來了?！?/br>
    像是他早就知道釋心會來一般。

    甄云話落，一陣黑風擦著釋心臉頰略過，釋心身后的大門猛地合上，落鎖的聲音傳來，同時一片黑光從甄云身上擴散開來，遮擋了這一片地方。

    此時監控室里，專門跟蹤釋心和甄云的屏幕里同時變成了一片雪花。

    可是已經打紅眼的眾人根本沒有發現，他們沉浸在謾罵與互相毆打中。

    這黑光散發著釋心熟悉的感覺，與殷羲類似。

    甄云似乎看出了釋心的疑惑，面上仍舊掛著溫和的笑容。

    “感到熟悉？”

    釋心不動聲色，不靠近，也不后退。

    甄云向前走了一步，攤開掌心，黑光在他手心匯聚。

    那黑光雖與殷羲類似，但到底不一樣，殷羲的黑光純粹、干凈，而甄云手心的黑光，里面蘊藏著邪祟詭異的力量。

    “你害過很多人?！贬屝拇_定。

    甄云不在意：“是嗎？那又怎樣？我是厄的化身，生來就是惡，作惡有什么關系？”

    “倒是你養的那只狗……明明是萬厄化身，明明是這世間罪大惡極的存在，現在卻溫馴的像只小家貓?！?/br>
    釋心聽到甄云貶低殷羲，瞇了瞇眼睛，眸中有厲光閃過。

    萬厄化身？

    原來殷羲竟然是這樣的存在嗎？

    釋心在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卻并不覺得厭惡，反而是有了一絲絲的心疼。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學校里那幾個莫名其妙對我惡意極大的學生……是被你控制的吧？”

    “從舊南二中到普渡寺，所有純粹的功德金光都被引誘上了作惡的道路……小佛像上面的黑光與你相同……看來你早有預謀?！?/br>
    釋心條理清楚，語氣冷覺，盯著甄云一句一句厲聲質問，面上再無平日里的無害。

    說到這里，釋心面上的狠厲突然消散了，他輕笑出聲，笑容里帶著nongnong的嘲諷。

    “就算你與殷羲力量同宗又如何？你就是臟泥地里的爛泥巴，早就污穢不堪了。殷羲卻是夜空里的星幕，哪怕身處漆黑，也仍有光亮?！?/br>
    “是嗎？”

    “我就讓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星幕，到底是什么樣恐怖的存在！”

    話落，釋心便覺四肢無法動彈，他如今虛弱，掙扎幾下就已氣喘吁吁、冷汗涔涔，手中黃紙早就被黑光割碎。

    甄云緩緩向他走來，指尖撩起釋心一縷長發，長發便被整齊割斷，黑發在甄云手掌心融化，沒進了甄云的身體中。

    “借你點力量?！?/br>
    那一刻，甄云就在釋心面前，身形改變、五官移動，竟漸漸變成了釋心的模樣。

    他沖著釋心輕笑，開口說話的聲音都與釋心相同。

    “你現在懷了雜種，周身力量都用來將養那個雜種，氣息紊亂，功德和厄氣雜糅，剛好能讓我借此機會幫你試探試探，你口口聲聲的星光，到底是什么東西！”

    話落變做釋心模樣的甄云將釋心藏在了休息室最內側，讓他能夠看到外面的同時又不會被別人發現。

    與此同時，無數黑光形成的利刃在釋心身上割出了大大小小的傷口，血氣很快涌了出來。

    那些鮮紅帶著微微金光的血液還沒有流出，就被甄云吸收殆盡，甄云撤了黑光，屬于釋心血液的氣息瞬間擴散出去。

    釋心眼看著甄云身上出現了與他一模一樣的傷口，眼神變化，竟與他平時沒什么兩樣。

    “釋心，你不是最愛渡化眾生？你渡了世間萬物，斬了諸多邪惡，如來讓你滅了萬厄根源，你斬盡罪惡，卻在最后一刻心慈手軟，將那最可怕的萬厄根源留了下來……佛祖看不下去，我也看不下去……”

    “你知道他是怎么從那一堆渾濁的厄氣中產生意識的嗎？他生來就為了吞噬，就為了作惡！”

    “你既然渡了罪大惡極的他，為什么還要將我打入深淵？”

    “明明……我們都是惡！”

    甄云用著釋心的容貌、釋心的聲音說著亙古的話題，那些事是釋心此時不記得的過去。

    他雖有些細節聽不太懂，但也從甄云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些什么。

    甄云，也是厄的化身，但曾被釋心誅殺，僥幸逃脫，修養萬年，來找他報仇。

    “雖說你此番輪回渡劫應靠一己之力，否則功虧一簣，可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忍得住在這么濃烈的血腥氣下，不沖過來?！?/br>
    甄云猜的沒錯，殷羲的確忍不住了。

    哪怕他面上看著再鎮定，他也被這一陣陣飄過來的血腥氣熏紅了眼。

    他那雙一直黑不見底的眼眸中隱隱浮現紅光，周身黑氣繚繞，緩緩向前走了一步又頓住。

    殷羲雙手握拳，手背青筋暴起，牙關咬緊。

    最終，殷羲還是如炮彈般沖了出去。

    只是去看看！

    只是看看！

    殷羲心下壓抑，再現身已經出現在了休息室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