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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朝澮知道他說的是誰,寬慰他道:“他一直在府中沒出門,西戎人似乎都以為他膽小怕事遺忘了他,火暫時還不會燒到他身上?!?/br> 謝朝泠的神色卻不見放松,他并不覺得這亂局之中謝朝淵會什么都不做。 正說著話,外頭來人稟報,說是一隊西戎來的商隊上門來,受人所托給幸王殿下送禮。 謝朝澮大約覺得這事有些古怪,親自去了外頭接見人。 李叢煜小聲與謝朝泠道:“殿下,西戎國內的事情,我這也收到了消息,比幸王所知要多一些?!?/br> 李叢煜畢竟在西戎待了十年,臨走前也還留了自己人在那邊,所知內情比謝朝澮派去的探子打聽來的要詳致得多。謝朝淵這十日并非什么都沒做,相反他幾乎一日沒閑著,不但搭上了那位活佛,還與坤西王、西戎王那群兒子兩邊都結了盟,一人周旋在三方之間,煽動他們兵戎相見,那兩死去的王爺,就是他趁亂殺的。 謝朝泠聽罷十分無言,哪怕他臨走之前一再叮囑那小混蛋小心謹慎,不要再隨心所欲,那人只怕壓根就沒聽進去。 謝朝淵這種劍走偏鋒的作風,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兩刻鐘后,謝朝澮去而復返,將拿來的東西呈給謝朝泠。 禮不是送給他的,是送給在他這里的謝朝泠,送禮之人是誰不言而喻。 謝朝泠揭開那口木匣子,其間是兩枚帶血的金項圈,李叢煜將之拿出來,看過后也半晌沒話說,他念出項圈上刻的名字,與謝朝泠解釋:“西戎的貴族子孫一出生就會戴上這樣一個金項圈,項圈上刻著他們的名字,終生不得摘下,若取他們項圈則與取首級無異?!?/br> 這上頭的名字便是那兩死去的西戎王爺,謝朝澮皺眉道:“這兩人之前都在這邊邊境帶過兵,窮兇極惡,手上沾滿大梁平民的血,送禮之人應當是特地送來的這個?!?/br> 謝朝泠捏著帕子從李叢煜手中將東西接過去,盯著看了片刻,忽然就笑了。 ……這個小混蛋。 將東西扔回匣中,他吩咐王進:“收起來吧,將來總有論功行賞之日?!?/br> 李叢煜看著謝朝泠這樣,目光落回那木匣子上,頓了一頓,徹底無話可說。 第81章 他這個皇太子不是柔弱無能、人人可欺之輩。 天色熹微亮時,南城門幾個小兵一邊打哈欠搓著手走出值屋,下了一夜的雪積了快有半個小腿高,雪地里深腳淺一腳踩出印子。 小兵們揮著笤帚但沒幾個人正兒八經在打掃,反正,城門不開,無人進出,城里城外再怎么亂,他們守城門的還正好躲懶。 城頭上值守一夜的兵卒下來,換防的人卻還在值屋里磨蹭。 先是一漫不經心掃雪的小兵聽到遠處馬車過來的聲響,他揉了揉眼睛,朝前方望去,確定自己沒看錯,趕緊提醒其他人。 有人罵罵咧咧上前想要攔車,這內城里都戒嚴一個多月了,沒事誰家不是大門緊閉輕易不出街,城門更早就關了,今日這大雪天的竟還有人跑來南城門這邊,找晦氣嗎? 直到那車子走近,出乎他們意料的,來的竟是輛郡主規制的車輦,車后還跟了護衛、內侍、宮女若干。 車停在城門前,不等那些兵丁過去詢問,便有內侍上前一步,拿出了手中的太后懿旨,當場宣讀,要他們開門放樂平郡主出城。 聽聞太后懿旨時一眾人已慌張跪下地,再聽到說要他們開城門頓時大驚之色。 “卑職、卑職等要先去問過上峰……” 那內侍厲聲喝道:“你等想抗旨不成?!睜大你們狗眼看清楚!這懿旨是太后親手所書!” 手中懿旨展開,上頭赫然蓋著太后金印,確確實實出自趙太后之手。 跪在地上的眾人戰戰兢兢還要再說,車中傳出謝徽禛的聲音:“我去城外廟里幫太后娘娘上炷香,很快便回來,你們就開半扇門放我出去便是,這一大清早的,我一個小姑娘能做什么?” 那些人還在猶豫,謝徽禛又提高些聲音:“否則若是誤了太后娘娘的事情,回去別宮我只有如實說了,到時太后娘娘要如何發落人,也都只能你們自己受著?!?/br> 傳旨的內侍又喝道:“還不快開門,當真想抗旨不成?!” 僵持片刻,為首的兵頭子咬咬牙爬起身,吩咐人去開門。 久閉的厚重城門緩緩開了一半,樂平郡主的車輦駛向前,碾壓過積雪很快過了城門,后頭內侍宮女跟上,最后是那些侍衛。 打頭的小兵忽覺面前有寒光劃過,下意識抬頭,那十余侍衛竟已抽劍出鞘,齊刷刷地一劍過去,城門邊上的兵丁倒了一片。 門外轉瞬響起成片腳步聲,趁著城頭上值守的兵卒磨磨蹭蹭換防這一會兒,墻根下竟已不知不覺埋伏了數百人,瞬間便沖進了內城門。 更遠一些的地方,原本悄無聲息藏在民居巷道中的兵丁如潮水涌出,浩浩蕩蕩壓向城門。 聽聞稟報內城門已開,京衛軍衙門中謝朝泠放下茶盞,終于松了口氣。 十日前西北勤王軍揮師上京討伐淮王及趙氏黨羽,朝野震動,原本還處觀望中的西臺營立刻送了消息去與謝奉玨,朝中官員紛紛躲回家中,再不敢與謝朝淇及趙氏之人為伍。眼見大勢已去,做困獸之斗的謝朝淇一干人等猶不死心,勤王之師到了京中也依舊緊閉內城門負隅頑抗,直至今日,樂平郡主以趙太后懿旨開城門,放了謝奉玨、李叢煜和蕭氏領的勤王先頭部隊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