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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謝朝淵也不再說,其實那特地來為他們編辮子的宮女手藝很不錯,還給謝朝泠綴了滿頭的細碎貝殼片,在日光下現出斑斕色彩,即使不是原來那張臉,也襯得謝朝泠愈加眉目生輝,還怪好看的。 “三處宅子大體上的制式都是一樣的,但因之前住的人喜好不同,內里風格各有千秋,小王子您若是有不滿的地方,之后還可以再改建,咱們西戎人不像梁人規矩多,您要是樂意,內里修得比皇宮還好也沒人管?!睅麄兛凑拥膬裙偈挚蜌?,一路為他們介紹。 謝朝淵讓謝朝泠挑,謝朝泠沒大興趣,但不想掃謝朝淵的興,于是順口問了句:“這幾處宅子,以前都是什么人住的?” “都是犯了事的王公,人被料理了,這宅子自然也就空下了,”那內官陪笑道,“小王子和王妃若是忌諱這個,那要等新建的宅子,快的話也得到明年了?!?/br> “那就這樣吧?!敝x朝泠道,并未對這句“王妃”的稱呼提出任何的異議。 三處宅子挨個看過去,在最后一處的后園子里,意外發現了一株瓊花樹,這個時節雖看著蕭條,但那枝丫瞧著都長得挺好,到了日子想必花也能開得不錯。 謝朝泠一眼看中,便不再多考慮,沖謝朝淵道:“就這里吧?!?/br> “確定了?” 謝朝泠“唔”了聲:“挺好?!?/br> 想起當日謝朝泠特地去那瓊華島上摘來瓊花送與自己,謝朝淵垂眸笑了一笑:“那就這里吧,你喜歡就好?!?/br> “小王子和王妃好眼光,這處宅子確實是這幾處中最好的,后頭有山有水,用大梁人的話說,那叫風水好,而且建成沒幾年,還新得很,宅子里沒死過人,等稍微收拾修整幾日您們就能搬進來?!?/br> 謝朝淵說了句“有勞”,讓王讓給人塞了些銀子,那內官眉開眼笑,愈發的熱情。 之后他們說要自己去街上逛逛,那人給他們指了路很上道地沒再跟著。謝朝泠對這西戎民間百態頗感興趣,馬車一路走走停停,不時下去轉上一圈,東瞧西看,見到感興趣的東西便讓謝朝淵掏錢買下。 市面上還有隨處可見的大梁來的貨物,甚至不少京城貴人才用得起的東西這里也有的賣,謝朝淵與他解釋:“西戎與大梁雖交戰不停,但邊境幾座城鎮的互市從未斷過,大梁的東西好,這邊的有錢人都喜歡買,且不惜花大價錢買?!?/br> “愿意花銀子買的倒是不錯,就怕多的是人打的是直接搶的主意?!敝x朝泠嗤之以鼻。 又說了幾句話,前頭忽然響起一陣喧嘩sao動,似有喊打喊殺聲,謝朝泠側目看去,一奴仆模樣的男子正狼狽撒足狂奔,后頭跟著好些個兇神惡煞的追趕之人,很快那人被追上摁倒在地,棒棍落下,整條街上都能聽到他的凄厲喊叫聲。 謝朝泠看著不由擰眉,周圍人卻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身后攤主小聲與人議論,說那被打的男子是梁朝人,不定是在主家犯了什么事,被打死也是活該。 謝朝泠神色愈發難看。 眼見著那男子已經進氣多出氣少奄奄一息了,謝朝泠正要吩咐人上前去阻止,前面街角過來一隊官兵,大聲呵斥圍觀看熱鬧的人退開,一高頭大馬上前,馬上人正是負責整個酈都防務事的特布木。 那些打手終于停下,特布木冷眼看著面前鬧劇,沉聲問:“何事當街喧嘩?” 打手中帶頭的一個賠笑解釋,說他們打的這梁奴偷了主人家的一個玉碗,還敢跑,他們這才將人拿下。 那被打的男子掙扎著哽咽:“小人沒有、沒有偷……” 話未說完又被人踹了一腳。 特布木面色冷淡:“你們打也打過了,到此為止吧,今日是佛子誕日,難不成要當街鬧出人命來?” 他一說這個,那一眾打手終于后知后覺生出懼意,西戎人篤信那活佛佛子,這種重要日子殺人那是大罪,他們自己也難逃一死,于是趕緊將地上人拎起來,一面謝罪。 就要走,特布木卻又道:“按律挨過一百棍未死奴仆可與主家解除契約,你們方才這一通亂打,想來已不止一百棍,這人既沒死,即日起便算恢復了自由身,不再由你們管,你們且放下他自行回去吧?!?/br> “可他是梁奴,”那些人不服,再說出了主家來頭,“我等是坤西王之人,這梁奴偷了王爺的東西,豈能就此放過他?” 那些人嘴里一口一句梁奴,實在刺耳得很。西戎人將從梁朝擄來為奴為婢的平民一律稱作梁奴,沒有自由身可言,這些謝朝泠先前就知道,今日卻是第一回 親眼見到他們這完全不將大梁人當人的跋扈之態。 特布木不為所動:“本將行事皆照規矩,一百棍已經打過了,他便不再是坤西王府中人,即便是梁人,那也是充做官奴,你們可還有異議?” 他都這么說了那些人哪還敢有異議,只能自認倒霉,罵罵咧咧而去。特布木一眼未看地上人,吩咐了小兵將之抬走。 看完了一場戲,謝朝淵笑笑道:“這位特布木將軍果真有些意思,如此剛直,難怪不討人喜歡?!?/br> 謝朝泠問:“坤西王又是何人?” “助西戎王登基的最大功臣,西戎王見到他都要客氣三分,”謝朝淵隨口答,又笑問他,“琳瑯有興趣?” 謝朝泠搖頭。 特布木已經看到他們,下馬過來與謝朝淵行禮:“今日是佛子誕日,街上人多,大王特地交代過,小王子若是想要湊熱鬧,由我等來給您做護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