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
再有幾個月,謝朝泠便要娶他的太子妃進門,他沒法忍受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所以他寧愿鋌而走險。 “既然已經打算了劫持孤,為何不在之前孤去你莊子的路上動手?怕被人懷疑撇不清干系是嗎?先費盡心思告發孤,繞這么一大圈就為了趁這個機會動手?若今日之事萬一沒成功孤被帶去冀州,說不定就因那封信被廢了,是不是也算達成你一半的目的?你把方方面面都算得這么仔細,如今得了手你還打算怎么做?上一回你給孤弄了個下落不明,但父皇一直給孤留著儲君位置,這次呢?你是不是想要孤‘死’好永絕后患?” 謝朝泠一句一句地質問,眼中的失望和氣怒不加掩飾,謝朝淵看著他,半晌才問:“你就有這般生氣嗎?” “回答孤!” “是,找了一個身形年紀和你差不多,長的也跟你有幾分像的人,”謝朝淵慢慢道,“將他易容成你的模樣,之后他會死在你來時坐的那輛馬車上?!?/br> “皇太子死了,琳瑯便永遠都是我的?!?/br> 謝朝泠聽得不寒而栗:“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br> 謝朝淵沒爭辯,聲音更輕:“太子哥哥心里有江山社稷、天下己任,可我什么都沒有,無論你信不信,我只想要你,如果這個世上有真正屬于我的容身之處,你也肯陪我去,我不會貪慕權勢?!?/br> “可是你不愿,你要娶妻,你要做太子做皇帝,你身上扛的東西太多,我算什么?” “太子哥哥可曾有一刻,是將我放在第一位的?” 謝朝淵的眼神里有謝朝泠從未見過的戚哀,就這么定定看著他。 從一開始就是你強人所難行逼迫欺騙之事,你有什么資格說這些?謝朝泠想說的話哽在喉嚨,再說不出口。 謝朝淵上前一步,伸出手:“哥哥,你跟我走吧?!?/br> 謝朝泠神情恍惚,仿佛失了魂。 輕嘆一聲,謝朝淵將他攬入懷。 謝朝泠的眼睫動了動,始終沒有抬手。 “跟我走吧?!敝x朝淵又一次說。 “我能跟你去哪里?”謝朝泠終于找回聲音,理智跟著回籠,“你在騙我,你只是想將我關起來,你根本沒處可去?!?/br> 謝朝淵一聲悶哼,垂了手。 他的人早退到幾十步開外的林子邊上,在他抱住謝朝泠時就已背過身去,所以沒有看到謝朝淵一側肩膀上突然插進的刀。 謝朝淵低頭,左側肩膀上插著昔日他送給謝朝泠的那把短刀,那里已經鮮血淋漓。 謝朝泠一咬牙,再將刀抽出,后退兩步,眸光閃爍:“是你逼我的?!?/br> 謝朝淵依舊低著頭,手捂在傷口處,一手都是血,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謝朝泠快速往后退,那幾匹馬就在溪水邊,他拉過其一,在謝朝淵出聲之前動作迅速地翻身上馬,最后回頭看了謝朝淵一眼,抽動馬鞭縱馬疾馳而去。 那邊的兵丁聽到聲響錯愕回頭,見謝朝淵手捂著滴血的肩膀已跪蹲地上,大驚之下沖上去,有人上馬去追,有人甚至已抬手搭上臂上的弩。 就要放矢,被謝朝淵厲聲呵止:“住手!” 謝朝泠縱馬很快消失在他視線范圍內。 兩刻鐘后,追上去的人去而復返,跪地請罪:“太子殿下的馬出了山林上了官道,我們不敢再追……” 謝朝淵狠狠閉眼。 功虧一簣。 第63章 “太子哥哥要么殺了我,否則一定還會有下一次?!?/br> 謝朝泠一路縱馬狂奔往京城方向回去,快看到城門時才停下,抽出那把已經染血的短刀,摸上自己跳得極快的心口,再往上幾寸。 在恪王府那段時日他閑暇時看過幾本醫書,大約知道要怎么避開要害,于是咬緊牙關,不再猶豫地刺進去半個刀頭再抽出。 帶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襟,謝朝泠忍痛咬牙,將刀收回袖中,拉馬沖向城門。 最終連人帶馬倒在城門前,很快有兵丁聞聲上來查看,謝朝泠捂住鮮血淋漓的傷口,艱難吐出聲音:“孤是皇太子,在山道上遇上官兵行刺,叫蕭衍績來?!?/br> 話說完,他眼皮耷拉下,昏迷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后,謝朝泠渾渾噩噩睜開眼,身子稍一動便一陣鉆心地疼,迷糊中看到周圍圍了一圈人,有人輕聲喊“太子殿下醒了”,立刻有太醫上前來。 “太子殿下這傷口不算深,雖然血流得多些,好在沒有傷到要害,處理得也及時,如今已經止血上藥了,一會兒再服下內服的藥,休養一段時日便能無虞?!?/br> 太醫說話時謝朝泠已逐漸清醒過來,面前大多是生面孔,為首的便是那位被乾明帝欽點領外城衛軍的蕭王世子蕭衍績。 這人方才恰巧帶兵在附近巡邏,聽聞手下稟報當即趕了過來。 蕭衍績帶著他的人已跪地請罪,謝朝泠低咳了一聲,問他們:“孤這是在哪里?” “稟太子殿下,這里是東城門附近的一處京衛軍衙門,方才您昏倒在城門邊上,卑職們不敢隨意將您移動便送來了這里,又去請了太醫來,也派了人去宮里遞消息,卑職的手下還帶人沿著您過來的方向出了城去捉拿刺客?!?/br> 謝朝泠閉了閉眼:“行刺孤的是東山營的人,有好幾百人,身上都穿著東山營的營服,禁軍何統領奉皇命來護送孤去冀州,路上遇上他們截殺,孤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