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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朝淵搖頭:“四哥為何覺得是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敝x朝淇冷笑。 謝朝溶再蠢也不會自己坑自己,廣儲司那個鐘良投靠的人是謝朝澮,謝朝澮砍了這么個得力幫手未免不劃算,所以不怪謝朝淇會懷疑事情是謝朝淵干的,從謝朝淵第一回 提醒他別去他們父皇面前惹眼起,他就一直覺得這小子并沒有面上表現的那般毫無野心。 謝朝淵拎起謝朝淇遞過來的酒壺,給自己斟滿酒,送進嘴里,慢慢道:“我說不是我,四哥也不會信,隨便四哥怎么想吧?!?/br> 另邊,被禁足許久的謝朝溶十分不快,拎著酒壺坐去趙長明父子旁一邊喝酒,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埋怨乾明帝偏聽偏信還偏心眼,眼見著他越說越沒邊,趙長明終于低聲開口提醒:“殿下,陛下還在,慎言?!?/br> 謝朝溶醉眼迷蒙覷向御座上的皇帝,見之正與去敬酒的官員推杯換盞,又嘟噥了幾句什么,拎起酒壺去了別處找樂子。 趙文清望著謝朝溶晃晃悠悠遠去的背影,不由皺眉,問趙長明:“父親,恂王殿下這樣,是不是太……”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他們父子都懂,謝朝溶這般爛泥扶不上墻,委實叫人失望。 趙長明不以為意,繼續喝酒:“急什么,沒了二殿下,還有七殿下?!?/br> 七殿下謝朝沂,也是趙貴妃的兒子,雖然年紀小些,但同樣已入了朝堂,看著還比謝朝溶那個蠢貨要聰明機靈不少。 謝朝泠沒有在東宮待太久,交代了該交代的事情,申時末去了趟太廟。 太廟在皇宮東面,離東宮不遠,這會兒皇帝剛剛來祭祀完,已經回去后宮參加晚上的家宴了,謝朝泠特地選這個時候過來,自太廟側門入,為了給他母后上炷香。 他依舊一身內侍裝扮,做了簡單的易容,這一手是他這些日子跟人學的,勉強能糊弄過去。 太廟里這會兒已徹底清靜下來,皇帝帶著王公官員祭祀后離開,這里除了留了幾個當值的,大多數人都偷懶回去過年了,有人里應外合謝朝泠很順當地進去。 上了香,再燒了自己親手抄寫的經書,謝朝泠又在他母后牌位前安靜跪了許久。 繼后李氏三年多前就病逝了,她入主中宮堪堪不過兩年,好日子沒過幾天身子就撐不住去了,那之后乾明帝為了讓謝朝泠坐穩東宮儲君位,再未立過新后。 謝朝泠知道他母后這病是憂思成疾,過于擔心自己、怕自己步先太子后塵,嚇出來的。 “母后去世時,兒臣答應母后會韜光養晦、明哲保身,不會讓自己陷入任何可能的危險境地中,更不會再任性妄為、隨心所欲,不會給其他人挑兒臣錯誤和毛病的機會,但是現在,兒臣好像食言了?!?/br> “六弟他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身份不明、來歷不清,野心勃勃、性子更加偏激,兒臣應該在他給兒臣惹來更多更大的麻煩前解決他,可是兒臣好像有些,……舍不得?!?/br> “母后,兒臣就再任性這一回吧,只要他不做出危害大梁江山社稷的事情,兒臣想縱容他這一次?!?/br> 謝朝泠聲音極低,這些話,他只會在他母后牌位前說。 出了這里,哪怕是面對謝朝淵本人,他都不會再說第二遍。 從太廟出來時天色已經黯下,東宮跟來的人小聲問謝朝泠:“殿下,您是回去東宮,還是這會兒就離開宮里?” 謝朝泠看一眼天際晚霞,道:“先回東宮吧?!?/br> 走之前他總得先填飽肚子,反正后宮家宴沒這么快結束,他能趕在謝朝淵回去之前到就行。 從太廟回東宮,走近路只需一刻鐘,為避人耳目,謝朝泠來回都是靠自己雙腳,且只帶了個機靈不起眼的東宮小太監。 這個時辰又是除夕夜,宮道上除了一盞一盞亮起的宮燈,鮮能見人,謝朝泠手中抱著暖爐,踩著積雪慢慢往回走,紛亂心緒終于逐漸沉定下。 快到東宮時,身后忽然響起趾高氣昂的開道聲,謝朝泠回頭,一眼看出是恂王府的人,正抬著頂暖轎趕路,像是要往后宮方向去。 謝朝泠皺眉,和身側小太監一起后退一步讓開,微彎腰低了頭。 暖轎自他們身邊過時顛簸了一下,雪天路滑,趕得太急幾個抬轎人摔成一團,那轎子傾倒下,在一陣大呼小叫聲中,轎中謝朝溶摔了出來,狼狽趴進雪地里,半晌才被下人手忙腳亂扶起。 謝朝溶氣得面紅脖子粗,大聲呵斥人。他晌午時喝醉了,去了宮里從前的寢殿歇息,這會兒才醒,急匆匆地要趕去后宮家宴,生怕耽擱了又惹了皇帝不快,哪只路上竟然被這幾個不長眼的狗奴才給摔了個狗啃屎。 恂王府一眾下人戰戰兢兢跪地請罪,謝朝溶呵呵罵罵一陣忽覺不對,眼風一掃,注意到一直站在旁邊看熱鬧的謝朝泠兩個。 “你們是哪個宮的?見了本王為何不跪?!” 謝朝溶呵完,瞥見這地方就在東宮附近,立刻道:“你們是東宮的人?” 謝朝泠帶出來的那小太監低聲答:“回恂王殿下的話,奴婢們是東宮的人,正要回去?!?/br> 謝朝溶聞言冷笑:“東宮的人,這個時辰不在東宮里頭待著,鬼鬼祟祟在這做什么呢?來人,給本王帶走!” 小太監急道:“恂王殿下您不能這樣,奴婢們是東宮里的人,您不能將奴婢們帶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