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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流耷拉著腦袋,瞧著地上暗紅的血跡,眼眶漲得發?酸。他抽抽鼻子,臉皮動了動還是沒能騰出個像樣的笑:“義?兄,等我給?你抓些有靈力的東西,燉了補補,說不定這病就會好些?!?/br> 男子淡淡擦去唇邊的血污,笑著點頭:“好?!毕袷腔腥粝肫鹆耸裁匆o的事,面皮眼角都皺起一層褶子,“記住義?兄的話,下山時離無無垢天?那?里遠一些?!毕肓讼胗痔撎撗a了幾個字,“不安全?!?/br> 無垢天?,仙門中的翹楚,弟子眾多,仙名遠播。那?里的花草蟲魚常年累月受仙山的浸潤,定也吸了不少靈力,若是尋些吃的燉湯,定能給?義?兄好生?補補。比如,那?日碰見的那?只野山雞,又肥又大,定是美?味又大補…… 小流半晌沒做聲?,男子看他愣神擔心他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不由加重了語氣:“記住,無垢天?那?個地方,去不得?!?/br> 義?兄本就身子不好,小流自是不想惹兄長生?氣。他齜牙笑笑,乖巧應下:“知道了,義?兄,放心吧?!?/br> “公子?!?/br> 一道影子從天?而降,落在黑袍男子面前。猙獰可怖的面皮上面無表情?,只有一雙幽魂般的深眸定定落在義?兄身上。小流歡喜跑過去,笑得一派喜氣:“鬼面大哥!” 鬼面男子默默點點頭沒再多說,朝著黑袍男子所在的方向靠了靠,恭敬垂首:“公子近來可好?” 黑袍男子漫不經心點點頭:“無事?!蓖砻婺凶又v話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小流身上,要說出的話在心頭斟酌半晌終是猶豫著問出,“那?人還在找人么?” “是?!?/br> 黑袍男子冷哼一聲?,眼底的溫情?被?一股子陰鷙冷寒所代替:“他倒是長情??!?/br> 小流聽得云里霧里一派糊涂,忍不住問道:“義?兄,那?人是誰?他在找的又是什么人?” “沒什么,不過是個無名小輩而已?!?/br> 義?兄不想說,他也不好多問。小流目光微轉,落在鬼面男子身上,神色不由變了變。 自他記事起,鬼面大哥隔三岔五便來這山頭轉上一遭。不論刮風下雨還是電閃雷鳴,風雨無阻。鬼面大哥對自己十分淡漠,能不說話便不說話,非要說話便用只言片語迅速結束談話。每回來了他大多數時候就像現在一般,站在義?兄邊上瞧著人怔怔出神,一站就是幾個時辰。 小流總隱約覺得,鬼面大哥對自己是厭惡的,之?所以同自己保持著說得過去的情?分,不過是礙于義?兄的面子才沒有同自己撕破臉。不過,鬼面大哥對義?兄是真的好。每回來這山頭都要拎好些藥材,有幾次他還瞧見鬼面大哥偷偷幫昏迷中的義?兄輸送靈力。 因此,即使?鬼面大哥不喜自己甚至厭惡自己,他還是打心底里感激鬼面大哥對義?兄的照顧的。 他也曾試圖探尋過鬼面大哥的身份,可不論義?兄還是鬼面大哥本人對此事要么只字不提,要么含糊帶過,都是諱莫如深的姿態。久而久之?,他也便沒了詢問的動力。 “這些藥公子吃吃看,說不定對公子的病情?有所幫助?!惫砻婺凶觿幼?恭敬將?藥包遞到黑袍男子跟前,目光虔誠,“公子?!?/br> “我的病吃這些根本沒用?!绷x?兄掃開藥包,徑自進了屋子,“沒用的東西,以后便不用買了?!?/br> 鬼面大哥緊緊握著藥包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極為艱難地收回了手,他抬眼,眼底竟浮現一層水汽。他……哭了? 小流震驚之?余還是震驚:“鬼面大哥,你……” 鋒利如刀的目光唰地掃視過來,小流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要詢問什么,嘴唇翕動半晌,終是沒能說出半個字。 寒冬臘月的風入了夜更是刺骨,半夜的光景,小流哆哆嗦嗦從被?窩里探出個腦袋。 瞧著周遭沒什么動靜,他翻身下榻,經過義?兄的房間有些遲疑。他這樣背著義?兄去無垢天?,義?兄知道后定會生?氣??墒恰?/br> 無垢天?那?樣的仙山上長起來的山雞肯定同普通山頭長起來的山雞不同,倘若抓了燉湯給?義?兄補身子定是管用的。若是運氣好,保不準還能將?義?兄這糟糕的身子骨給?徹底醫好。 這樣想著,小流不再猶豫,抬腳直奔山下而去。 同上次一樣扔了幾個隱身的術法,小流順利上了無垢天?。 摸著上回來的路一路摸到沐春殿外,他屏住呼吸仔細聽了聽,果然?隱隱約約聽到了野山雞的聲?音。 小流心中暗喜,躡手躡腳推開院門,蹭到了殿門外。 暗黃的窗紙上隱約映出一個端坐優雅的身影,那?人低垂著腦袋,胳膊微動。他動作?幅度不大,卻能看出在撫摸著什么東西。 “小花,這么多年了,你可有想念聞流?” 房內除了那?個大叔還有個叫做小花的旁人?小流警惕往墻角又縮了縮,一對一的勝算本就很小,一對二,定是輸得連根頭發?絲兒都不剩。 “小花,你說,上次的人是不是他?” “小花”兩字再次撞進耳洞,聽墻角的某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這名字果真土得有幾分底氣。 一聲?雞叫忽地響起,高亢的聲?音在蒼茫夜色中格外刺耳又耳熟。小流面皮一僵,原來野山雞就在殿中。聽那?聲?音,看來伙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