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肆，他三人便到市集中閑逛。奈何冬日時短，天色漸晚，市集人流漸少，開始冷清。

    黑夜吩咐霍克去購買了些鮮魚活禽，便返回館驛。

    他剛要離開市集，卻被一處奇怪的店鋪吸引住了。那店鋪落在市集的出口處，有三間木屋。門口有一木牌，上書：售沃土。

    更奇怪的是，這處店鋪外，竟然有兵士守衛。找路人一打聽，才知道這店竟然是官家所開，出售的貨物也只有一類。那是一種顏色呈綠色的泥土，稱為沃土，分作三等。

    一等沃土深綠色，可百倍加速植物生長，竟然與白銀等價。

    二等沃土淺綠色，五十倍加速植物生長，半價。

    三等沃土淡綠色，十倍加速植物生長，十斤賣一兩白銀。

    黑夜大驚，這沃土的效果，竟然等同于清月的特殊能力。黑夜心中嘆道：“原來如此，難怪威武侯有那么多千年靈藥?！?/br>
    他連忙找店員詢問沃土由來，但店員卻一問三不知。反倒警告黑夜，說是侯爺有令，不得隨意打探。

    黑夜讓青萍付錢，將三種沃土各買了十斤。

    這沃土真是好東西啊，先弄點回去研究。要是效果真有那么神奇，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控制住。這玩意，不僅能解決草藥供給，甚至還能解決糧食問題。

    黑夜沒了多停留的心思，抓起三包沃土，擇路返回館驛。

    剛至館驛門口，禁衛小隊長便急沖沖地迎了上來，口中道：“伍公子，侯爺有請，欲詳細商談藥丸之事?！?/br>
    黑夜大喜，讓他稍等，回屋交代些事情，便可以動身。

    回房后，黑夜立刻找到清月，將購買的沃土交給她。然后講明了用途，讓她種植一些藥物進行嘗試。清月驚喜不已，但苦于不能出聲，只是蹦跳不已。

    黑夜將眾人召集，又吩咐了一通之后，這才帶上俞霖，坐上馬車，去宮城中同威武侯會面。

    因為事情涉及機密，所以商談地點放在威武侯的書房。由內侍引路，敲門進入。內侍關上門，遠離書房。

    黑夜剛一進來，便看到威武侯一臉急切的模樣。還未等他出聲，威武侯就搶先說道：“伍先生，你呈上的藥丸可能量產？”

    黑夜倒不急于回答，他先問起瑤姬的病情：“君侯，少主為病人配置的藥液可曾使用？”

    “用了，用了。小君已沉睡，疾病不再惡化?！蓖浜钸B忙道。

    黑夜嘴上說起了一些主意事項，心中卻在思考，為何威武侯收到【蘊氣丸】后，沒有立刻來找他。會不會是找人研究仿制未果后，這才表現得更為急切。

    黑夜將俞霖引薦給威武侯，稱他是白草世家的商業管事。威武侯也意識到自己過于急切了，連忙請黑夜和俞霖落座。

    黑夜坐好后，這才說起【蘊氣丸】的事情：“君侯，丹丸可以量產，但耗費甚巨。不過……”威武侯眉頭一皺，又聽黑夜說道：“藥材一事應該不難，不過煉制丹丸需要添加元精，君侯可能接受？”

    威武侯松了口氣，隨口道：“小事爾！”

    黑夜心道有門，便又開口道：“元精是其一，其二……”黑夜故意停了一下。果然，威武侯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黑夜接著道：“少主雖然精通藥理，但在煉丹成功率上還有待提高。敢問君侯，你麾下藥師，十爐藥材，能出幾爐丹丸？”

    威武侯略有猶豫，似乎在思考如何應答。他疑惑道：“這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應該有個半數吧?！?/br>
    裝吧，裝吧。黑夜心中有數，這威武侯是在詐他呢。藥丸是提高武力的大事，他怎么可能不清楚。黑夜也不戳破，只盯著威武侯淺笑。

    威武侯心里咯噔了一下，馬上轉了口風：“城中藥師，醫學粗淺，不會煉什么高級丹丸。若是配方復雜，這成功率倒真的難說了。我估計能有個兩三成吧?！?/br>
    黑夜本想詐出威武侯這邊的出丹成功率，但這老狐貍不上當。怎么辦呢？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遂開口道：“君侯，大陸上可有藥師品級劃分？”

    第一百二十章 jian商！ 大賺特賺

    未等威武侯作答，黑夜又繼續道：“我百草世家，有專業煉丹師，分作三等。十爐能成一爐，方能稱為丹師。十爐能成兩爐，便是大師。十爐能成三爐，便是宗師。若是能丹成三爐，倒真要恭喜君侯了?！?/br>
    威武侯不是傻子，這番話里的嘲諷意圖太過于明顯了。他一時間竟難以回答，臉色變化，青紅不定。

    黑夜也不怕得罪他，威武侯大老婆的疾病，還要清月治療呢。他即便惱羞成怒，也要考慮下后果。但氣氛僵住了，倒是不利于商談。

    黑夜給他尋了個臺階，口中道：“君侯，我家分級條件過于苛刻。規定丹師測試時，丹方中藥物必須超過二十種。大師三十種，宗師五十種。一般的丹方，主材與輔材相加，不會超過十種。這等丹藥，成功率卻是不低。普通丹師煉制，十爐中能成個三、五爐也屬正常?！?/br>
    威武侯連忙道：“百草世家果然了得，對丹師測試竟如此苛刻。尋常丹師，能煉制十種藥材混合的丹方，已是了不得了。我麾下那些丹師，當真是鼠目寸光，是要敲打敲打?！?/br>
    “君侯不必過謙，其實我百草世家內，并無宗師，只有家主達到大師級別。少主學藝十五年，也才達到藥師級別?！焙谝瓜榷ㄏ禄{，掐死了成丹幾率。然后就可以在配方，以及出丹數量上做文章了。

    從威武侯先前的反應來看，他手下的丹師成丹率不會超過一成。所以這其中，就有了極為可怕的利潤空間。丹方上，還可以做些文章，可以將利潤再翻一倍。不過，在元精的需求上，必須謹慎些。黑夜自己的印象中，只要獵殺魔獸，才能獲得元精。他至今還不知曉，各地的領主，元精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黑夜向威武侯開口，讓他遣內侍送來筆墨，然后提筆寫下所需要藥材。黑夜對外，將【蘊氣丹】稱為【黑武星丹】。一共由十八種藥材配置，其中千年以上主材兩株，五百年輔材四株，一百年輔材十二株。每爐丹丸，配以三枚三星元精煉制。

    每種藥材，都有劑量。但具體的煉制步驟，卻不可能寫出來。一是他這方子本來就是胡謅，哪里知道怎么弄。二來，為了凸顯百草世家的神秘感，也不可能泄露真正丹方。

    黑夜將寫好的布帛交給威武侯過目，威武侯接過布帛，過目后表情不變。黑夜心中大定，只聽威武侯問道：“伍先生，敢問這一爐丹藥能出丹幾何？”

    黑夜連忙伸出三個手指，晃了晃。

    威武侯疑惑道：“三枚？”

    “君侯太小看少主了，”黑夜故作神秘，繼續做了個六的手勢，“百草世家，各種丹藥出爐，必有定數。此【黑武星丸】，由藥師煉制，只要成功，出丹必定三十六枚?！?/br>
    “當真？”威武侯驚喜道，看來這結果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黑夜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答非所問道：“君侯，少主煉制此丹方，成功率可確保兩成?！?/br>
    威武侯原先還想造作一番，好叫黑夜作些退讓。獲知這一結果，什么想法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他暗自計算，心臟狂跳不已。

    只一枚丹藥，就可以造就一名黑武。不消多，只要有三、五百粒，手下中端武力，立刻可以翻上一番。所要付出的，僅僅是一些年份長的藥草。他控有沃土，這些藥材對他來說，還真不算什么。

    黑夜也是大喜，這一筆生意，不算煉藥取費，自家可以凈賺30倍到50倍。清月煉制這種丹丸，基本不可能失敗，這是五倍利潤。丹方中有貓膩，利潤最起碼再翻兩三倍。每爐丹成，并非三十六枚，而是百枚左右，這又可以再翻兩到三番。

    也就是說，威武侯每打造一隊黑武，黑夜就可以打造一隊綠武。這筆買賣，絕對能為自己夯實根基。

    這當中有巨大的運氣成份存在，一是威武侯湊巧種植了大批高級靈藥。二是這個社會，商業流通并不十分發達，因此造成了靈藥囤積。第三，高階藥師罕見，丹師更稀罕，所以靈藥的消耗極為有限。再者也沒人意識到，靈藥可以如此輕松地轉化成武力。

    所以，威武侯的確得了實惠，但黑夜卻賺到了天文數字。這還不算，每出十爐丹藥，還可以額外收獲一百五十枚三星元精。

    兩人各有心事，密室中竟然一陣冷場。

    威武侯先清醒過來，向黑夜殷切道：“伍先生，敢問清月神醫，這一月內可煉制幾爐丹丸？”

    黑夜一驚，這一問，倒把他難住了。剛才他只想多賺點，沒計算過清月煉丹的速度。說得太多，不合適，說太少又會吃虧。

    威武侯見黑夜蹇眉不答，心中卻是咯噔了一下。萬一煉制太慢，自己這如意算盤恐怕就白打了。

    好一會兒，黑夜才猶豫道：“君侯，這事倒真有些為難。我先應下十爐成丹，共計三百六十枚。你看可好？”

    威武侯一聽，頓時松了口氣：“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就麻煩清月神醫。那這草藥與丹丸如何交割？”

    黑夜連忙叫過俞霖，將此事托付于他。威武侯也叫來內侍，吩咐將宮中方士管事喊來。黑夜聽得好奇，這方士究竟是什么？后來才得知，方士其實就是一群有各種特殊能力的人，絕大部分都是煉丹求長生的道士。

    等到雙方管事商議完畢，威武侯心情大暢。吩咐內侍取來三塊玉璧，贈與清月。黑夜本以為是什么稀罕貨色，沒想到接過一看，卻是三塊雜玉打磨的圓盤。暗道晦氣，這東西只是觀賞玩物，也不知道能值幾毛錢。

    不過他倒是沒意識到，這個社會里玉石開采極少。這些玉璧，是公侯的奢侈品。甚至連市集里，都禁止販賣。所以后來，這三塊玉璧，倒出乎意料地賣了個好價錢。

    只是當時，黑夜并不知道這玉璧價值幾何。他心中有些不爽，因為威武侯沒有提到煉藥的費用。不知道對方是處于疏忽，還是故意如此。所以黑夜假裝轉身咳嗽，偷偷地給俞霖使了個眼色。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享收獲 擇日出診

    俞霖本就是商人，是個人精。黑夜略一示意，他便明白了意圖。所以他故意提高了聲音，向那方士管事道：“我百草世家，凡煉制藥丸，資費十取其二。敢問管事先生，以何種方式支付?！?/br>
    那管事一愣，抬頭轉向威武侯。只見威武侯一臉尷尬，不知道是遺漏之后的不好意思，還是抵賴被人識破的難堪。

    黑夜當時不知情，其實那三塊玉璧，已經算作資費了。他本來也不愿意在資費上計較，但獲知沃土這種奇物后，就打起了小算盤。

    見到威武侯尷尬，黑夜連忙打圓場，他沖俞霖道：“俞管事，不得無禮。少主在林零城落腳，得威武侯照應。資費一項，就不必索取了?！?/br>
    威武侯盤算了一下，送出三塊玉璧，確實不夠闊綽，所以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他連忙道：“伍先生客氣了，這如何使得？”

    黑夜一見有戲，也不把話說死，卻提起沃土之事：“君侯，在下昨日從北市帶來一些沃土，少主頗為喜歡。不知這可方便大量購買？”

    這番話的意圖太明顯了，威武侯一聽就明白了。他應道：“沃土雖然產出有限，但不甚值錢。神醫若是喜歡，明日我便遣人送去十擔?！?/br>
    “如此多謝君侯！”黑夜一直稱威武侯為君侯，其實這稱呼一般用來稱呼一國之君。威武侯尚未建國，如此稱呼倒有些僭越了。但他本人也不在意，這一來反倒拉近了不少關系。

    黑夜暗嘆，不愧是侯爵。當真財大氣粗，按照北市的價錢，十擔一千斤，價值黃金千兩。

    至于威武侯那番話，黑夜也難辨真假。沃土不多，那些高級靈藥從何而來？會不會有一處隱蔽地方，那地方的功效類似于沃土。沃土僅僅是附帶的產品，是不是有更好的東西產出，黑夜倒有些猜測。

    當然，這些疑惑不可能當著威武侯的面問。若是掏人家家底，肯定會被懷疑居心不良。黑夜眼紅沃土，但眼下沒什么好辦法，只能日后讓捷天四處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

    交易達成，雙方各取所需。威武侯本欲留黑夜在宮中進餐，但黑夜以和清月商量煉藥一事推掉了。辭別了威武侯，黑夜帶上俞霖，乘坐馬車返回館驛。

    因為有清月在館驛停留，館驛院落內倒是燃起了篝火照明。黑夜剛進院子，蕭如萱便迎了上來?？此荒樝采?，應該是從清月處領到藥丸，得了甜頭。

    “伍公子，酒菜已準備妥當，請隨我來入席?！笔捜巛嫣鹛鸬?。

    黑夜微微一笑，便隨他進了堂屋。俞霖提出告退，按照規矩他不得與主公同案而食。黑夜并不講究這個，便讓他坐下一同吃些飯食。觀俞霖神情，倒是一副受寵若驚的姿態。

    蕭如萱于一旁倒酒伺候，黑夜也不拒絕。

    “如萱，明日清月出診，倒是要辛苦你四處張羅了?！焙谝剐Φ?。

    “伍公子，此乃如萱分內事?！笔捜巛嬷t虛道。

    黑夜一邊進食，一邊同蕭如萱說了些細節。蕭如萱一一記下，稍后讓仆人去準備。

    填飽肚子后，黑夜將二人支開。今天的收獲太大，一定要與自家人一同分享。他將霍克等人都召集齊，一同到清月屋內落座。

    黑夜還沒進入正題，清月倒是激動無比，只聽她說道：“小師弟，那沃土太神奇了，甚至能和我的控植能力疊加?！?/br>
    見清月出言，黑夜心中大急。她如今正在扮演聾啞人，如何能露餡。正要阻止，卻聽捷天道：“師弟，不必緊張。我已將周圍一里探查過了，并針對對那潛伏的高手進行了試探，發現他們并沒有很強的監控能力?！?/br>
    “哦，那就好?！焙谝固擉@一場，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捷天，館驛內可曾仔細查探，有沒有竊聽裝置？”

    捷天連連搖頭，而且指了指自己眼睛，又說道：“我的感知被動接受范圍，超過方圓一百米，并沒有發現異常。而起對面房間內的禁衛，也沒有任何監控的意圖?！?/br>
    清月從昨夜憋到下午，現在就像個話簍子，嘰嘰喳喳嚷嚷個不停。黑夜也不打斷，先讓她發xiele一通。其余人也憋得厲害，現在可以放開了，也是廢話多多。

    “好了，好了?！焙谝挂姷酱蠹页秮沓度?，有些沒完沒了的跡象，便出言打斷。眾人停了交談，看向黑夜。

    “今天賺了一大筆，大家先開心下?！焙谝剐Φ?。聽到黑夜這樣一說，大家的耳朵都豎起來了。要知道，黑夜對自家人和手下，出手都非常闊綽。但在外面，歪歪腸子可不少，不是大生意還不樂意做呢。

    “小師弟，是不是關于【蘊氣丸】的事情？”清月插話道，他身前放著黑夜買回來的沃土。摸出顆瓜籽，丟進盆里，再運用控植的能力，迅速收獲了幾個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