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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村民明顯被他的話唬住了,當即要跪下。 “既是欽差辦案,還請按照規矩,出示令牌?!?/br> 他們是聽李廣命令私自來找沐青天的罪證的,哪兒有什么令牌。 “小小里正,敢抗命不成!” 何生財也很有骨氣,大聲道:“自明里眾人,從來就不是忘恩負義的!” “對!” “你們說沐大人有罪,拿出證據??!” “滾出去,自明里不歡迎你們??!” “是誰在喧嘩!” 一個洪亮的女聲從眾人身后響起。 何生財錯愕地回頭,只見自家娘子手持兩柄殺豬斧,氣勢洶洶朝這邊走過來。 李廣的人被她嚇住了,不敢再停留,不痛不癢地放了幾句狠話,夾著尾巴灰溜溜逃走了。 “哐當?!?/br> 何娘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喘氣。 何生財趕快跑過來,緊張地問:“你怎么樣,有沒有事?這兩柄斧頭是哪兒來的?” 何娘子笑笑,說。 “可累死我了,真夠沉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br> “斧子是從豬rou張的攤子上借來的,等會兒你去給人家還了?!?/br> 何生財搖頭,心疼地說:“你從小就沒做過重活,干嘛要這樣?!?/br> “人都欺負到你和沐大人頭上了,我也得做點兒什么才是?!焙文镒虞笭?。 夜色漸濃,李廣的人罵罵咧咧往遠處的崇明縣走。 突然,路邊的草叢動了動。 “什么東西!”領頭的警惕起來。 眾人圍成一團,死死盯著搖晃的草叢。 這荒郊野嶺的,又是陰天晚上,不會有鬼吧?! “出來!”領頭人惡聲喊道。 “呵呵呵呵……” 陰慘的笑聲從草叢中傳出,隨后一個奇怪的東西滾了出來。 “大人,莫——怕……” 領頭人不敢上前,踹了身邊的一個人上前。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東西”再度開口。 “是人,也是鬼……”忽然,他猛地直起身子。 月光打在他的臉上,竟是嚇暈了三個人。 他的臉坑坑洼洼,眼珠也少了一只,活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是尋仇的惡鬼??!”他瘋狂地叫喊著,揮舞他如木柴般細得過分的手臂。 而后怪人安靜下來。 “大人想打聽沐青天的事,我知道?!?/br> 說完,他咧開嘴角。 “我可是,知道得很清楚?!?/br> —— 太倉州沐府,沐禹石從夢中驚醒,披上衣服起來點燈。 沐夫人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問:“怎么了?” “總覺得要有大事發生了,有些心神不寧?!便逵硎碱^緊鎖,抬頭望著窗外的皎月。 兒子步步高升,如今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他應該高興才是。 沐夫人也披著衣服起來,柔柔地靠在沐禹石肩上,說:“青兒有本事,前幾天不還差人送了信來?你不要想太多,沒什么事?!?/br> “但愿吧?!?/br> —— 九月中,沐青天回朝,奇怪的是,李廣再未有什么動作,行事也低調了許多。 平常他侍奉于皇上身邊,病愈后反倒是往太后宮中跑得勤了些。 朱敬守提防著李廣,可宮女回報,說李廣在太后面前只字不提沐青天,只是與太后聊些文玩古董。 太后本對李廣不喜,但皇后身子日益重了,皇太子朱厚照每日也在跟隨太傅學習,宮中無人說話,也只能跟李廣聊聊。 朱敬守跟李廣斗了這么多年,深知他的性格。沐青天讓他吃了這么大一個虧,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十月末,以防萬一,朱敬守決定先送沐青天出城。 就在他已經聯系好車馬,也提前和皇兄通過氣后,宮里還是出事了。 太后突然暴怒,要求錦衣衛即刻捉拿沐青天,不得有誤。同時,她找到朱祐樘,讓他派人去蘇州,徹查沐家私通海運一事。 朱祐樘來不及反應,下意識要幫弟弟護弟媳,反被周太后罵了一通。無奈之下,只能先順了太后的意思,背地里悄悄通知朱敬守,讓他問問沐青天,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的起因是太后宮中的水晶盞。 李廣用“天書”打幌子,“鑒賞”了很多太后宮中的文玩,還把它們排了序,有些甚至排到了“仙品”。 “這水晶盞,奴似乎有些眼熟?!?/br> 說著,李廣神神叨叨地掐指,翻看手中所謂的“天書”。 水晶只在番邦生產,歷來是作為貢品或是與大明友交的證物,獨太后宮中有一盞。 “奇怪,為何沒有?”李廣皺著眉頭。 而他面前周太后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若不是在天書上看到的,李廣是從哪里見過這天下獨一無二的水晶盞? “放肆??!” 李廣趕緊跪下,告罪。 “天書上的確沒有水晶盞的記載,請太后恕罪?!?/br> 周太后冷哼一聲,說:“天書上當然沒有?!?/br> “因為水晶盞根本不是我大明的東西!” “說!你到底在何處見過此物!” 李廣的目的達到了,他演了幾個月的戲,只為這一刻。 他將沐青天擁有水晶杯的事情如實告訴太后,把自己摘了個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