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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見光明的那天,顧帆還沒來得及道謝,訴說他的心意,那人就消失了。 唯獨在顧帆心里留下一雙特別的眼睛。 京城人都知道,顧帆九死一生回來之后,四處打聽恩人的消息。他潛意識覺得恩人是個溫婉的女子,所以打定決心要尋到她,娶她回鎮武將軍府。 顧帆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潔身自好,是不少小姐的夢中情人。媒人一直勸顧帆,不要再執著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了,他老大不小,該娶親了。 夜深人靜之時,顧帆也會想,那人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可醒了之后,他還是鍥而不舍地尋找。 “他找到了嗎?”沐青天無意識嘬著朱敬守的手指,含糊不清地問。 顧帆找到了。 他覺得不是自己不誠心,而是對方礙于他的身份,沒辦法露面。 鎮武將軍突然病重,命不久矣,故廣招名醫,只為續命。 顧帆躺在床上,用耳朵辨認著每一個來給他治病的大夫。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這是恩人獨特的手法順序。 他叫來管家,詢問對方是什么人。江湖郎中,出身西南……所有都能對得上。尤其是他的眼睛,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顧帆找到了此生摯愛,可摯愛卻不是女子,而是男人。 鎮武將軍同男人成親,那可是轟動順天府的大事。 顧帆履行誓言,可心里還是帶著抵觸。洞房花燭夜,小王子突然入侵北方,顧帆留下新婚不到一天的娘子,披甲上陣。 一去三年,顧帆回來后也沒有和夫人圓房。 他做不到,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曲折的過程,有情人終成眷屬,所有人都在議論鎮武將軍驚世駭俗的愛情。 本以為顧帆和男妻柳歸舟會一輩子過下去,可事情的發展卻出人意料。 那天下著小雨,天也烏蒙蒙的。 護衛押著柳歸舟前往大理寺,顧帆甚至走在隊伍最前面,面若寒霜。 恩人不是恩人,而是鳩占鵲巢快五年的冒牌貨。 柳歸舟冷漠地跪在大堂上,不發一言。 起因是一個女子。 她與柳歸舟師出同門,聽聞師兄定居順天府,便順道過來探望。 相似的手法,相似的眼睛,顧帆終于明白心中的違和感到底從何而來。 他悄悄試探柳歸舟的師妹,發現一切都能與當年發生的事對上。 大理寺沒辦法斷這種案子,況且有關恩人的特征都是顧帆的一面之詞,沒人能證明。 柳歸舟被趕出鎮武將軍府,從此不知蹤跡,而顧帆則是用八抬大轎迎娶柳歸舟的師妹。 “好亂……”沐青天揉揉眉心,“明明是顧帆自己認錯人了,卻讓別人承擔后果,” 朱敬守安撫著沐青天,繼續說。 顧帆覺得自己病了,魔怔了。真正的恩人就在眼前,他心中反倒沒有任何波瀾,甚至連和柳歸舟相處時心中的激情也消失不見。趕走柳歸舟那日也是,心里悶悶的,像是有什么東西堵著。 也許是師妹太狂妄,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后精神松懈,竟和下人說漏了嘴。 原來她才是那只鳩。 師父作古后她過得很艱難,四處漂流,到了順天府。她在街上看到乘坐華蓋馬車出行的師兄,心中羨慕又嫉妒,便主動找到了他。 見到師妹,柳歸舟很高興,為她定了順天府最好的客棧。 聽說師父仙去,柳歸舟很是愧疚。自己只剩下師妹一個親人,不忍心見她流落在外,便將人領回了將軍府。 顧帆聽后勃然大怒,立刻報官。 “當年你也是這么押著師兄去大理寺的?!?/br> 柳歸舟的師妹擅長用毒,竟叫她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沐青天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說“精彩”。 “這事是年前發生的,鬧得很大,顧帆成了全京城的笑話?!?/br> “活該?!?/br> 故事講了很久,剛喝下去的幾杯茶見了效,沐青天有點尿急。 朱敬守雙臂環住沐青天的腰,把他鎖死在自己懷里。 “你松開,我要去茅廁?!便迩嗵鞉暝榷己苄?,生怕憋不住。 “才入春,外面冷?!敝炀词夭粍尤缟?。 “冷也要如廁??!你快松手??!” 沐青天欲哭無淚,他真的憋不住了。 “房中有銅壺?!?/br> 等等,壯士,等等!你要干什么! 沐青天靠在朱敬守身上,捂著臉小聲哭。 沒臉見人了??!沐大人的一世英名,毀于今日。 而朱敬守手賤一時爽,之后連著半個月沒能碰到沐青天一下。 轉眼到了出發的時候,朱敬守憑空掏出一輛四駕馬車,車廂寬敞得足夠兩個人在里面打滾。 …… “我不坐?!币豢淳褪切钪\已久啊啊啊啊??! “這么豪華的馬車,那是去賑災嗎?你讓百姓怎么想!” “就算你乘最普通的馬車去,他們還是會覺得不公?!?/br> 他們忍受著水患,可朝廷的欽差卻坐著馬車,蒼天不仁! “難道卿卿想走路去?” 水患最嚴重的浰頭距離順天府有上萬里,坐馬車都要一個月,更別說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