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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停云沒想到沐青天這么大方,微微一愣,而后接下錢袋,說:“謝大人好意,在下會小心的?!?/br> 山上的地還要翻,吳停云不在,除了藥秦以外沐青天又不太相信新來的五個人,所以沒有找人去頂替吳停云,只是帶著藥秦繼續干,晚上不眠不休,白日昏睡不醒。幾天下來,兩人都憔悴了不少。 “哈——”山下傳來雞鳴聲,沐青天放下鋤頭打了個哈欠,看著已經全部翻完的地,成就感滿滿。 藥秦抹去頭上的汗,笑著對沐青天說:“大人這幾日真是辛苦了,快下山歇息吧。最后這點土我來填就好?!?/br> 沒有吳停云的打擾,幾天的相處,藥秦在沐青天面前逐漸能放得開了,兩人關系也是更進一步。 “沒事?!?/br> 手上全是土,沐青天只能用力眨眨眼睛把哈欠帶出來的眼淚擠掉。這只是第一步,還不能松懈,他在心里給自己打氣。接下來才是重頭,和張富的周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雖然雇了五個打手以防萬一,但保不準張富會仗著自明里偏僻做出什么事來。 與此同時,吳停云脫下面具快馬加鞭趕到蘇州府,召見蘇州府知府。 之前送去蘇州府讓人辨認的筆跡前日有了消息,而且是蘇州知府親自上書一封,交給小柒連夜送來自明里。 為了防止走漏風聲,蘇州知府在信上并未說太多,只是闡明情況復雜,能否請他親自去蘇州府一趟商議。 能讓一州知府如此緊張,吳停云自覺不是什么小事,于是也顧不得再監視沐青天,派小柒先行告知蘇州知府他不日便到。 “慶王殿下!”揮退了所有人后,蘇州知府猛地跪到地上,整個身子都趴匐著。 朱敬守皺眉,并沒有讓史候簡起身,端坐在主座上,厲聲說:“陳大人為何如此懼怕本王!” 已經年近花甲的史候簡聽到朱敬守的話后身體一抖,已是恐懼至極。 “臣有罪,殿下恕罪!”他的聲音已經帶了些哭腔,是對死亡的懼怕。 “說!” 朱敬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既然蘇州知府不打自招,那他就聽一聽,為什么沐青天寫的東西會讓史候簡懼怕至此。 “殿下送來的拓印……”史候簡咽了口唾沫,“不是暗號,而是南洋傳來的數字!” 橫豎都逃不過一死,他繃緊頭皮,心一狠全都說了出來,只求慶王能對他法外開恩。 “臣找來了蘇州府懂夷語的商人,據他們說,拓印上的符號是番邦使用的數字,這是對照表,請殿下過目?!?/br> 史候簡從袖子里抽出錦布卷軸,小心翼翼地遞了上去。 禁海運的規矩從太/祖以來久而有之,除宮內的譯官外,尋常百姓甚至是官員都接觸不到番語,更別說習識。史候簡這么說,相當于坐實了蘇州府縱容海商的罪狀。 他以為慶王發現了什么,才把這封拓印送來蘇州府,讓他不要不識趣,趕快從實招來。 “番語……”想到沐青天手上的水晶杯,朱敬守突然把這一切都串連了起來。 恐怕沐府的確是在做著違律的生意,私自與外族通商。這樣就能解釋為什么沐青天會番語,為什么他有那樣一件成色不錯的水晶杯。 “上面的字呢,也是番語?”朱敬守還想知道更多,壓低聲音繼續向史候簡施壓。 “上面的字,臣與蘇州府官員一概不知!”史候簡驚恐地說。 通商已經是重罪,要是再被慶王殿下誤會通/敵/叛/國,十族都要跟著他一起命喪黃泉??! 朱敬守又翻著看了幾眼手上的錦書,過了很久才慵懶地靠在扶手上,挑起眼對下面跪著的史候簡說:“史大人,本王念在你是初犯,這么多年對朝廷和皇上忠心耿耿,政績也還算不錯,就不追究了?!?/br> 史候簡是抱著必死的心態請慶王過來的,沒想到居然能撿回一條命,趕緊磕頭謝恩。 “不過——”朱敬守拉長聲音,“死罪能免,活罪難逃?!?/br> “請殿下降罪?!笔泛蚝喌男脑僖淮翁岬搅松ぷ友蹆?。 “罰俸十月。蘇州還需要你坐鎮,錦衣衛事物也繁忙,就由本王的侍衛代罰三十鞭吧?!?/br> 史候簡簡直要喜極而泣了,高呼“謝慶王殿下”。 負責行/刑的是小捌。他原本是錦衣衛的校尉,在一次出巡中被朱敬守看中,就去做了慶王的侍衛。因是錦衣衛出身,小捌沉默寡言,對各類刑/罰了如指掌,知道怎么才能撬開人的嘴。平常朱敬守都把審訊的任務交給他。 朱敬守不會殺史候簡,一則他是皇上親自任命的,二則就是皇上的態度。越俎代庖,這不是一個掌權者愿意見到的事。 解開拓印謎團后,朱敬守又在蘇州府逗留了幾日,梳理和李參石有關的線索,終于摸到了他和李廣親眷的一線聯系。 為了不加重沐青天的懷疑,十五日后,朱敬守重新換上面具,騎馬返回自明里。 沐青天焦急地等著吳停云的消息,可到了第七日,吳停云仍然沒有回來。再等下去就會錯過最后一次播種的季節,即將到來的雨水也會使壓縮面膜失效,沐青天只能開始自己的計劃。 他先是在府里的倉庫找了幾把武器,讓五個護衛cao練起來,隨后又命福圓和藥秦往外散出消息,說他最近神神秘秘,總是往返于里正衙門和自明里南邊的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