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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秋鴻光敗了,李封李海被攔住了,霍屹也敗了——這?就是大越的全面潰敗。 “白鼓山怎么走?”李封打開地圖,確認了一下方位,他和秋鴻光不一樣?,秋鴻光對大漠上的各個地理環境有著天然的敏感?性。李封還?需要當地牧民?和地圖的指引。 “你要去?支援大將軍?”李??戳丝吹貓D,他們跑得也太偏了,幾乎和霍屹的部隊是背道而馳的。 他擔心?是否來得及,就算去?了,此時他們還?在白鼓山嗎。 “再遠也得去?,大不了我?們跑快點?!崩罘庹f:“……而且,大將軍是小月的叔叔?!?/br> 李海:“……臭小子?,你就為了這?個嗎!” “當然不是……!”李封跳腳,強行扯開話題:“現?在我?們只剩五千人了,如果要快的話,必須拋下后勤部隊?!?/br> “那咱們明天一早就走?!崩詈E牧伺乃募?,兩人又聊了幾句,李封便坐著睡著了,他甚至連身上的盔甲都沒有脫下來。 白鼓山依舊在燃燒,四周的溫度不斷上升,將天空染成了過于秾艷的橘紅色。熾熱的高溫向四周蔓延,不過此時,無論是霍屹還?是軍臣單于,已經再次陷入追逐之中,離白鼓山很遠了。 林中一戰之后,霍屹帶著軍隊繼續往南逃,大越軍隊付出慘重的代價,搶了不少戰馬和長刀,醫藥和武器的匱乏比減員更加嚴重。 他們此時已經逃到一處蘆葦蕩中。 馬跑不動了。 霍屹身邊此時只剩下兩千人。 而大單于的追兵也只剩兩萬人,林中一戰之后,匈奴兵損失慘重,而且被搶了馬,減緩了追擊的速度。 就算周圍的同胞越來越少,大越的戰士也不曾有過猶豫和后退,這?在很久以前并不存在,那時候的邊境,大越士兵們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樣?軟弱無力。 這?短短幾年,在匈奴不知道的地方,他們發生了變化。 軍臣單于深深地記得自己面對大越騎兵的所產生的一瞬間的恐懼,那種恐懼并不是對具體的某個人,包括用牙齒也要咬斷敵人喉嚨的大越兵,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手?,以一敵百,渾身中刀站立著死去?的戰士……以及永遠保持冷靜,被所有大越士兵信任的霍屹。 他畏懼的不是這?些人,而是他們身上某種無形的力量。 大胡沒有的力量。 他們愿意為大越而死,哪怕死亡來臨,眼睛也是亮的……為什么? 榮譽感?,歸屬感??或者?是身處于群體之中,被煽動情緒甚至忘記了死亡的恐懼?軍臣單于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他知道,有那種力量的大越,是打不敗的。 這?是最后的機會,也是最重要的一次。 霍屹是大越的戰神?,殺了他,大越整體信心?都會崩潰。 抱著這?樣?的信念,軍臣單于追蹤到了蘆葦蕩。 灰蒙蒙的匈奴軍隊步步緊逼,如同天空的烏云一般?;粢俚能婈牨粩r在蘆葦蕩中,很多戰馬死在途中,再難往前走一步。 天色暗淡下來,黃昏為整片蘆葦蕩染上金色。 霍小滿下了馬,來到霍屹身邊,拱手?行禮道:“家主?!?/br> “你不用說了?!被粢倥牧伺尿E馬黑夫的脖頸,說:“我?會帶你們一起?離開這?里的?!?/br> 霍小滿抬起?頭,看著他道:“家主,讓我?披上你的鎧甲,帶領五百戰士吸引大單于的注意力。你帶著其他人……” 霍屹將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說:“小滿,不要說這?種話?!?/br> 霍小滿眼眶紅了。 “明天就是決戰?!被粢倏吭诤诜蛏砩?,黑夫低下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龐。 此戰之后,匈奴受到重創,哪怕輸了,短時間內,匈奴也難以再次組織進攻。 哪怕還?有幾十支箭矢,霍屹也能讓剩下的人逃掉,可惜他們現?在已經沒有武器了。 駐扎下來的戰士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很少有人說話,一說話,便免不了提起?之前的戰友們。 有很多人昨天還?在和他們并肩戰斗,今天便只剩下一段記憶了。他們甚至沒有太多的時間緬懷,體會這?種悲傷,因為很快,戰斗又要繼續。 每個人身上的鎧甲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有的甚至只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醫藥早就耗盡,受傷的人只能面前用繃帶止血,有的人高燒不斷,痛到昏迷,只能被拖著走。為了加快逃跑的速度,他們還?拋下了一部分糧草。 霍屹聽?到士兵們壓抑的□□聲,他走過去?,一個渾身guntang,意識已經模糊的士兵躺在戰車拆下來的木板上,見他過來,那名士兵伸出了手?。 霍屹半跪下來,握住他的手?。 “大將軍……” 霍屹輕輕嗯了一聲。 “大將軍,冬天好冷……”那名士兵握著他的手?,垂下眼,慢慢停止了呼吸。 長安城的冬天,也有溫暖的太陽。 他死了之后,身上的盔甲和武器便被分給還?有能力作戰的人。 “明天一早,我?們沖出去??!被粢僬f。 霍小滿擔憂地看著他:“家主,你的傷……”自從霍屹受傷以來,一直沒有得到真?正的處理,頻繁的戰斗也完全沒有給他休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