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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仙尊身披一件煙羅紫鶴氅,在聽到謝遙的話后笑得眉眼彎彎,溫聲道:“但你最后還是收了那孩子做徒弟?!?/br> “難道讓我去拂掌門師兄的面子不成?”謝遙搖搖頭,神色有些無奈,“我可不想一輩子下不了山?!?/br> 皎月仙尊又道:“今天我沒在場,也沒見過那孩子長什么樣,聽說還是你親自帶上的山?” 謝遙長嘆一聲,扶額道:“是啊,我沒事找事,給似雪仙尊送了個有冰靈根的徒弟,也給自己找了份師尊的差事,真是麻煩?!?/br> “不是說那孩子資質上佳,還是個水靈根,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其他掌門想要都要不走?!别ㄔ孪勺鹨姞钗⑽Ⅴ久嫉?,“怎么到你這就是麻煩了,那孩子有什么不好嗎?” 江顧此刻正默默站在殿外,自始至終二人的一言一語他都聽得的清清楚楚。聽到這個問題時,他心中咯噔一下,微微攥緊了手中的百合花。 便聽謝遙懶懶道:“我又和他不熟,怎么知道他哪里好哪里不好?掌門師兄覺得他好就好,至于入不入我的眼,又有什么關系呢?” “那你為何一開始愿意送他上山?” 江顧屏住了呼吸,一刻也不敢走神。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只聽得一聲輕笑,謝遙的聲音再度傳來,語氣頗有些漫不經心:“不為什么,一時興起罷了?!?/br> 月色迷蒙,流瀉一地銀光,同樣也落在了殿外少年清淡的眉眼間。殿內二人的交談還在繼續,他卻已然一句也聽不進去。一時興起四個字像是一塊燒得火紅的烙鐵,將少年那顆敏感的心烙得血rou模糊。 原來……師尊帶他上山只是一時興起啊。 收他為徒也是不想拂了掌門的面子。 江顧扯了扯嘴角,想盡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告訴自己,知道真相也好,總比起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強。 他攥著那束潔白的百合花轉身離去。 因為怕被發現,走到竹橋上時,江顧把步子放的很輕很緩。兩側的湖面平靜安謐,正如少年此時的神色,一絲波瀾也無。忽而響得一聲極輕的咚聲,湖面泛起層層漣漪,似乎是有什么東西被丟入水中。 漆黑夜色中,江顧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竹橋盡頭,一切如常。不過若是仔細看,會發現他一直攥在手中的百合花束不見了。 清淺殿中,皎月仙尊還在道:“若你真是不想收徒,明日我跟你一起去見掌門師兄。掌門師兄雖然性子執拗了些,但只要和他好好說,他一定不會再強求?!?/br> 謝遙挑了挑眉,仰頭飲下從壺中倒出的最后一杯酒,隨即站起身,步履從容地向門外走去。 “這么晚了你去哪?”皎月仙尊神色驚訝,詢問道,“已經是宵禁時間了?!?/br> 謝遙腳步一頓,扭頭回答道: “后日拜師禮,我這個做師尊的,總得給徒弟備點見面禮吧?!?/br> “不是不收徒嗎?怎么又備起了見面禮?” “我樂意?!?/br> 話音剛落,謝遙腳步輕點,飛身不見了。只留下皎月仙尊獨自坐在殿中,對著案幾上的空酒壺和空酒杯發愣。 良久,便聽得皎月仙尊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真不知道你天天在想什么,怪的很?!?/br> 作者有話要說: 若干年后的謝遙: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容易出事 第5章 護心鱗 挽月仙山,古始兇境。 已近子時,正是萬籟俱寂之際。謝遙斂起周身氣息,屏住呼吸輕步向一個巨大的洞xue走去。老遠望去,那洞xue在夜色中漆黑一片,仿佛藏匿著什么可怖的怪物。而越是靠近洞xue,越是可以聽到灌入洞中呼嘯的風聲,猶如惡鬼的凄厲尖叫,令人腳底升寒。 在離洞xue還有幾百米遠時,謝遙停了下來。他隨手折下身邊的一根枝丫,低聲默念幾句咒訣,然后將枝丫丟在地上,不一會,那枝丫竟變成一只外形威猛的老虎。只不過老虎雖然看著駭人,實則雙目無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更像是個空有軀殼的木偶。 謝遙摸了摸老虎身上光滑的皮毛,低聲道:“能不能成,就看你了?!?/br> 說完他對著老虎的腦門重重一拍,然后飛身一躍坐到了一旁的一棵大樹之上。這大樹生的極高,只需微微低頭,便可將下方的景象盡收眼底。 原先僵硬的老虎突然動了起來,昂首向不遠處的巨大洞xue長嘯一聲,聲音震徹云霄,驚動了整個古始兇境的夜晚。 呼嘯的風聲忽然停了。 洞xue中隱約有窸窣的摩擦,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沉悶的喘氣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蘇醒了。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洞xue口。見到不遠處的老虎,那個黑影發出類似于擊鼓的響聲,似乎是很興奮。但或許是出于警惕,黑影并沒有立刻撲向老虎,而是站在洞口不動了。 謝遙也不動,只是靜靜盯著黑影的動靜。 就這樣不知多久,老虎轉身準備離開,結果還沒走兩步,一只足有三尺寬,爪子鋒利如勾的黑掌直直出現在它的身后,剎那間將它的腦袋拍的粉碎。 只見一只身長數尺,狀如白馬的妖獸出現在樹下,它胸前的黑色鱗片厚重堅實,在清冷月色下泛著寒光,像一件堅不可摧的護甲,將它的心頭命脈牢牢護住。 謝遙見時機一到,立馬輕喝道:“陣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