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慫恿
宴會結束后,東京城卻依然是燈火通明。 大朝會期間,全城戒嚴,雖然沒有施行宵禁,但每一條街都能看到羽林軍的身影。 皇城司也調班十二個時辰駐守。 許多官員在朝會上喝了御酒之后離開,晚上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東京城繁華,是不必多說。 平日里,這些官員在地方上可體會不到。 一年來一次,總該是好好逛一逛。 有的官員不由得感慨,東京城真的是一年一個樣。 去年還在修建的高樓,現在已經聳立在亭臺樓榭之間,如同筆直沖天的利劍。 還有官員感慨,明明去年來的時候,這一條還沒有路燈,今年已經筆直一派石燈,里面的油也被人添加得滿滿的。 且小吃店又多了不少,即便是大冷天,也擋不住百姓們對美食的追求。 其中看到的比較多的是,一群人穿著藍色的制服,騎著馬,后面背著一個大箱子,也不知里面裝的是什么。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華興商社下面的一個叫“餓了嘛”的新商社組建的城內配送隊伍。 專門給人送美食。 也就是說,在東京城,足不出戶,只需要招呼一聲,附近便有人到家里記錄所需要美食,然后騎快馬去傳報,等半個時辰,美食就送到手中了。 另外,林記香皂又出新品了,一群漂亮的小jiejie們在那里排隊購買。 說是什么茉莉花香,最近東京最流行的。 這林記香皂鋪的生意最近幾年在大宋如火如荼,許多州府,甚至小縣城都有分店,是大宋實打實的實力商社。 其商社老板林少堂在財富榜上排了第三十名。 只是最新款也只有東京城有,有的官員,出發前被妻子交代多次一定要買林記最新款香皂,不然就別回來了。 趙諶的馬車在康王府門口停下。 “康王叔?!?/br> 趙諶走到別苑的雅廂門口,對已經坐在里面恭候的趙構行禮。 “坐吧?!?/br> 桌案上有香爐,有質地精良的寶刀,還有一把做工絕好的火槍。 這是短款火槍,旁邊鑲嵌著寶石。 “這是凌振送給我的,說是第六代火槍的雛形,紀念款,陛下有一把,我這里有一把,我平日里只喜歡寫寫字畫畫花草,對這些并不感興趣,留在我這里也是浪費,不如送給你?!?/br> 趙諶微微一怔:“康王叔,這……” “你現在是遼王了,就當做是送給你的祝賀禮?!?/br> “多謝王叔?!?/br> “諶哥兒,你現在是遼王了,言行舉止更當謹慎,先前在大殿之內的沮喪,以后不許再隨意表現出來,若是有心之人在陛下面前借題發揮,對你可是不利?!?/br> 趙諶不由得一驚,這才意識過來問題的嚴重性,自己被封了遼王,卻表現得十分沮喪,這的確是很危險的行為。 “我明白了?!?/br> 趙構溫和地笑了笑道:“太上皇很想你呀?!?/br> “我也很想念太上皇,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他老人家還好么?” “還好,只是你現在不能見他?!?/br> 趙諶沉默下來,他知道不能見趙佶的原因。 皇帝和太上皇水火不容,太上皇被軟禁了十幾年。 上一次宗室事件,被狠狠責罵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來,喝酒!這是從歐羅巴大陸運過來的酒,當地人叫威士忌,是一個偏遠島國的?!?/br> “歐羅巴大陸?那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這些年我掌管市舶司,對外商貿比較了解。在西域的更西邊,還有一個世界,叫歐羅巴大陸,這個名字是陛下取的。那是一個比較窮亂的地方,人們將希望都寄托在老天爺身上,聽陛下說,大秦國就是從那邊遷移到西域的?!?/br> 趙諶聽得一頭霧水,但不由得感慨:“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 趙諶拿起酒杯,趙構道:“先別喝?!?/br> “怎么?” “先加一塊冰,口感更好?!?/br> “康王叔,這些都是在哪里知道的?” “都是官家告訴我的,這酒一共就兩瓶,官家那里一瓶,他請我喝了一杯,又送了我一瓶?!?/br> 看著深黃色的液體,趙諶猶豫了一下,一飲而盡,那苦澀的口感瞬間讓他變色。 “哈哈哈,看來你是喝不習慣了?!?/br> “康王叔,還行,口感不錯,再給我來一杯?!?/br> 于是兩人便開始喝起來,不多時,趙諶已經喝得暈暈乎乎。 然后開始倒苦水。 “康王叔,你不知道,我在南海有多苦,我有時間想不通,為何爹爹如此狠心!不心中不服,我在南海也立了功,我在顯州也立了功,這幾年兢兢業業!” “諶哥兒,你喝多了,快別喝了?!?/br> “王叔,我沒喝多,我心中苦??!” 說到這里,趙諶突然音量提高。 趙構連忙出去,讓外面的人將雅苑周圍所有人清退,告知管家,所有人求見一律不見。 他回來的時候,趙諶依然在喝酒。 趙構道:“不要想太多,好好做你的遼王?!?/br> 趙諶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道:“我不想做遼王!” 趙構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想干嘛,去做將軍?” “我是大皇子,我是太上皇親封的崇國公,按照長幼順序,我應該是太子,我今年已經二十二歲!” “諶哥兒,你喝醉了?!?/br> “我沒喝醉,我說的都是心里話!” “康王叔,你告訴我,為何爹爹不封我做太子,是不是要等到我治好顯州?” 趙構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他,片刻才搖頭笑道:“趙淳平日里與官家寸步不離?!?/br> 趙諶一聽,頓時額頭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眼中充滿了怨毒:“趙淳才五歲!他懂什么!國不可一日無儲君!” “可是現在官家的確在拿他做儲君培養?!?/br> “我不信?!?/br> “但愿我說的是錯的?!?/br> 趙諶全身都在顫抖,他其實一直都猜到是這樣,但不敢面對。 當這一次回東京,親耳聽到人說,還是無法接受。 他剛剛發現了鞍縣鐵礦,剛剛幫皇帝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他滿心期待自己能登上太子寶座,卻得來這個消息。 他心中充滿了不甘。 “康王叔,我還有機會嗎?” “圣心難測,我也不知道?!?/br> “求求你告訴我,我還有沒有機會?” “諶哥兒,官家是一位雄才大略的皇帝,大宋的鐵騎已經深入西域,連草原的雄鷹也折損殆盡,未來還會有更多的地方成為大宋的領地,你在南海待了幾年應該清楚,想在朝堂上有話語權,必須有軍隊的支持?!?/br> 同樣的話,趙昚也跟他說過,所以他才親自去上京拜會李崇光,將李崇光拉攏過來。 “請康王叔教我!” “當今擁戴趙淳的,是以虞允文為首的新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