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他能明顯感覺到,導師正在注視著自己。 這種狂犬一般、怪物一般的戰斗方式,這種將死亡如同秋風般凜冽的狂躁的毀滅,想必是導師所樂見的吧。 不僅僅是新的禱言在約瑟心中浮現,他還能感覺到自己的神恩正在快速增長。 白銀階的壁障瞬間沖破,在海量的神恩的沖刷之下,約瑟的靈魂變得晶瑩剔透,如同在火中灼烤的琉璃一般。 約瑟張開了自己的嘴巴,以嘶啞的聲音高聲禱告:“今日!我在那民中贊美導師!我要述說她的榮光,傳揚她的偉力!” “人們只得應和,高聲稱是,直至長眠!” 他的牙齒已經完全燒光。絕望地獄的毒火攀附著,幾乎將他燃燒殆盡。 這不是約瑟對導師的獻祭。長眠導師與那等邪神不同,她不需要牧師以自己為祭物。 準確的說,這是約瑟對自己的獻祭。 每次吟唱絕望禱言,他都能感受到在那禱言中濃重的絕望心理。 擔心神拋棄了自己。擔心神離自己而去。 并非是想要神將自己從逆境中解脫出去——并非是貪婪的想要神的力量,并而是想要用神的力量帶自己脫離險境、為自己謀福利。 那是更加純粹的,就像是牙牙學語的嬰孩找不到自己的父母時的那種慌亂。 只要神在自己身邊,就算死去也能安心。若是死后無法進入自己神明所在的地方、靈魂被囚禁、被拋入其他神明的神國,那對于任何牧師來說都將是無法想象的絕望。 想象自己在不會說話、難以行動的時候,被丟在了滿是陌生人的車站里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就可以想象了。那種擔心自己被遺棄的絕望和恐懼,迫切的讓牧師們想要證明點什么。 縱使是獻祭自己的孩子,縱使是從懸崖上跳下去,縱使是將自己的四肢除去、將雙目挖掉也會心甘情愿。虔誠而絕望的心態,足以催生一切狂行。 正是——一切狂行。 他的肩胛骨、頭蓋骨和脊椎開始燃燒,耳朵和口舌已然化作了純粹的光帶。雙腿卻仍然不停的向前沖鋒??瓷先ゾ拖袷且粋€蒙著雙眼的人在懸崖邊疾跑一般的危險。 約瑟的沉默禱言還沒有吟唱完畢,他就已經沖向了受難之樹身邊金色的領域。 巨大的火人的身體被擠壓、變形、整個人形被壓成了如同餅一般的纖薄姿態,就這樣攤在了金色的領域上方。 明明看上去有些喜感的姿勢,卻只能給人以“怪物”的印象。 就像是定格的海嘯、又像是已經還是隆隆的轟鳴的火山?;野咨幕鹧嫒栽诜砝p繞。受難之樹看著卻猶豫了,一時間完全不知從何下手。 而此時,約瑟的沉默禱言已然接近了尾聲。 “于是——” 約瑟高呼著,以嘶啞的聲音高聲呼喊:“——這世界再無言語,也無聲音可聽!” 下一刻。他的身邊也同樣展開了一個銀白色的領域。然后沉入了火海之中。 可明顯的,受難之樹身邊那單調的金色領域卻受到了很強烈的影響。銀色的光華以約瑟為中心,漸漸的染到了受難之樹的領域上。 在被染成了銀白色之后,受難之樹身邊的聲音頓時消失。但同時的,它似乎也失去了對約瑟的抗拒能力。 纖薄的結界在巨大的人形面前不堪一擊。光是約瑟伏在上面,咯嘣嘣的響聲就不斷傳來。在約瑟的重壓之下,被染成了銀白色的領域產生了相當明顯的形變。 受難之樹見狀不妙,試圖再次從那個男人的頭顱中抽取什么東西,投入到領域之中。 但顯然,這已經是來不及了。 令人牙酸的咯嘣嘣的聲音響起了大約兩秒。最終,隨著巨大的火焰人形抬起雙拳重重砸下,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音瞬間響起,金色的領域直接破碎開來。 下一刻,巨大的灰白色火焰人形卷起颶風,直接向著受難之樹沖了過去。 受難之樹面臨死亡的危險,也直接狂暴了。 它的藤蔓變得粗壯了三四倍,上面浮現出了龍鱗一般的甲殼,揮舞的速度驟然提升了三倍有余。光是揮舞時卷起的颶風就讓火焰的人形不斷破碎。 金色的水和灰白色的火焰混在了一起,激烈的爆炸聲連續不斷的傳來。足以將建筑物直接擊穿出大洞的水柱向上噴涌。 可雖然受難之樹已然武裝到了這種程度。但火焰的人形仍然用手就攥住了大量的藤蔓,然后將其撕碎。 上面的鱗甲只要有一絲破損,灰色的火焰就會灌入進去,藤蔓瞬間就會化為灰燼。受難之樹只能選擇截斷這部分的藤蔓。不過好在它的根仍然在地下,它的傷勢很快就會恢復,藤蔓仿佛無窮無盡。 而裹著龍鱗的藤蔓抽打在約瑟身上,一個巨大的缺口就會出現在約瑟的人形表面,灰白色的火焰如同涌動的水花一般向后潑灑。 巨人和巨樹之間的戰爭,雖然看上去很兒戲。但一舉一動都足以掀起毀滅凡人的現象級的災難。 雙方都默契的沒有攻擊對方在下方的要害——比如說約瑟的本體或是受難之樹上面的那個頭顱。 并非是留手,而是它們都知道,那些看似毫無防備的要害,實則是敵人全身上下最可怕的位置。在沒有把對方的實力消耗到一個程度的情況下,它們并不敢隨意出手,使自己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