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材室
簡池安坐在凳子上,目送著裴翊出門,又轉過頭來看白露,白露從一旁拿出一份表格遞給他,是一張全年級各科成績排行榜,無一例外,每科最上面排名第一的位置都填著沈欲兩個字。 白露問道:“知道為什么給你看這份成績單嗎?” 簡池安抬起頭看她,又聽見她道:“找找你自己在哪里?!?/br> 宣陽高二有6個班,每個班大概50人左右,全年級352人,而簡池安排在285名,他與沈欲,一個在前一個在后,中前相隔了十萬八千里的差距。 白露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我也知道你們現在這些孩子想的都是愛比天高,你們會覺得如果互相喜歡是沒有什么可以阻止你們在一起的,確實,法律規定ao伴侶成年之后就可以結婚,你們大可以畢了業就去領結婚證甚至現在就去領,可是池安,如果分隔兩地,層次不同,圈子不同,單單憑借著愛這個字你覺得你們能走多遠呢?人生這么長,現實不是建設在象牙塔里面,每個人都會變化的,如果他身邊出現了更與他合拍的人呢?該怎么辦?” “老師說這些不是危言聳聽,老師也希望你們能走的更遠,但是前提是你想不想與他并肩呢?還是說你覺得現在這個樣子每天送一朵玫瑰玩玩樂樂,等畢了業他上他的學,你再去一個在他周圍不近不遠的學校里繼續混日子,每天可能只能抽出一點時間來見個面,或者打個電話視個頻,可事實上,他周圍多了什么朋友,有什么新鮮事,忙不忙閑不閑,他的所有喜怒哀樂反饋到你這里這剩下冰山一角,你永遠不能窺得全貌,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簡池安拿著成績單的手指微微收緊,白露的話像是一把利刃,破開重重迷霧直直的劈到了他頭頂上,他沒有想過,這些他全都沒有想過,他沒有想過以后會怎么樣,以后這么遙遠的東西,可是現在,他竟然覺得迫在眉睫了。 沈欲,如果變成別人的,簡池安光是想想就覺得喘不過氣了。 白露看他的樣子,心知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再多效果怕是要適得其反了,道:“好了,老師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先回去上課吧,周一迎新匯演回來后,班里的單人桌會變成雙人桌,我們班要采用一帶一的補習法,如果你想好了要好好學,就跟我說?!?/br> 簡池安怔了一下,嘴比心快道:“我學!” 白露笑了笑,“好,但是如果我看不到一點起色,池安,那我恐怕就要繼續調換座位了?!?/br> 簡池安點了點頭,白露道:“好了,去上課吧?!?/br> 辦公室里一個老師端著杯茶嘖嘖稱贊,“白老師,您這舌燦蓮花啊?!?/br> 白露拿起一邊剛剛排好的座位表,道:“這些孩子,總跟他們說要好好學習,今后有用什么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事情嚴重在哪,還得對癥下藥才行?!?/br> 另一個老師道:“受教了受教了?!?/br> cao場上,剛分散開自由活動,林初湊過來問看起來有些迷茫的裴翊:“白女士叫你們干嘛了?怎么就你自己回來了?!?/br> 裴翊答非所問:“小林,你的夢想是什么?” “哈?”林初一臉莫名其妙,“我的夢想?怎么聽著這話這么耳熟?” 袁淮道:“這題我會,這不是那個綜藝節目,叫什么來著,哦對,璀璨人生,上來就問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什么?!?/br> 裴翊無語,道:“我是問你們有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嗎?” 林初道:“特別想做的事情?我現在特別想放學回家算不算?!?/br> 袁淮道:“我特別想打球,別東想西想了走打球去?!?/br> 裴翊晃了晃腦袋,讓白女士說的還以為只有自己不知道要干什么,可嚇死他了,“走走走?!?/br> 沈欲看著教學樓的方向,微微蹙眉,總感覺,簡池安現在不太開心,是發生什么了嗎? 簡池安邊走邊想,想的越多心也就越沉,他覺得白露說的是對的,可同時他又覺得如果他和沈欲在一起,沈欲一定是長長久久陪他走下去的人,然后又想,沈欲都還沒答應跟他在一起,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cao場上有三個班正在上體育課,一堆人打起了對抗賽,旁邊一群人加油加的熱火朝天,汗水淋漓帶出了信息素的味道,簡池安無知無覺的往前走,心里想著自己的事情,就要經過人群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一雙手拽到了旁邊。 沈欲垂下頭,目光里帶著審視,問道:“簡池安,你怎么了?” 簡池安抬起頭,下意識的說:“沒怎么?!?/br> 沈欲微微瞇了瞇眼睛,心口翻涌起一陣戾氣,他聲音平靜,道:“簡池安,信息素溢出來了?!?/br> 簡池安微微睜大眼睛,聞了聞,才發現空氣里隱約的味道,剛才他只顧著想事情,離人群又不算近,這才忽略了,只不過雖然可以聞到,但是并不在可以讓他難受的范圍內。 沈欲收起剛剛刻意放出把簡池安與外界隔絕起來的信息素,問道:“你的隔離噴霧呢?” 他穿著帶有沈欲味道的衣服,并沒有感受出空氣里多出來的那一層薄薄的信息素,道:“在教室?!?/br> 沈欲看了看不遠處的器材室,道:“跟我過來?!?/br> 說是器材室,其實也就是個小木屋,原來是運動會給運動員們換衣服用的,后來校方發現這個屋子設在cao場上就是個擺設,6種性別的學生總不能都擠在這里換衣服吧,久而久之,這里就演變成了器材室,放一些經常用的墊子球之類的東西。 cao場上的人都忙著打球看球,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兩個人,簡池安跟著沈欲到了器材室,綠色的墊子隨意堆放豎在墻上,地上的筐子里放著雜七雜八的球類,簡池安好奇的問道:“沈欲,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沈欲找了一個稍微干凈的墊子,雙手撐在上面,“簡池安,過來?!?/br> “沈欲……你……”他說著話,卻慢慢走了過去,目光順著他的脖頸又到他的脊背,彎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其實不用……” 沈欲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真的不用?” 簡池安本來就不太堅定的內心又動搖了幾分,沈欲感受著簡池安的心情,有些煩躁起來,omega的標記不比alpha,這才兩天不到,他就快要感受不到簡池安的情緒了,于是他下了一劑猛藥,“簡池安,你再不標記的話,就永遠都別標記了?!?/br> 他本來只是激簡池安咬自己,去沒想到這話正正好踩在那條線上,抑制貼被不太溫柔的撕下,犬齒緊跟著就刺進了腺體,濃郁的信息素沖進了沈欲的身體,讓他摁在墊子上手指的骨節都開始泛白,簡池安自身后抱住他的腰,傳遞過來的信息里有心慌難受還有些委屈。 永遠,以后,永遠有多遠,以后又有多后,白露跟他說,現在沈欲也跟他說,就跟約好的一樣。 腺體中注入的信息素越來越濃郁,沈欲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簡池安犬齒一松,又看了看創口,沒出血,他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沈欲身上,摟著他的腰把頭搭在他肩膀上,“喜歡你?!彼f著,“沈欲,我喜歡你?!?/br> 這是簡池安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訴沈欲喜歡,沈欲眨了眨眼睛,恍惚間竟覺得是夢,所有的一切,后背的溫度,包括轉學過來遇見簡池安,沈欲不敢僥幸,他甚至會惡意的揣測簡池安的喜歡有多長的保質期,又有多長時間會厭煩,他甚至刻意的讓簡池安依賴他,只能依賴他,想著那件事情來臨之前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即使到時候會變成惡心厭惡,也是獨一無二的恨。 沈欲會被人真心喜歡嗎?不會。他自己都不相信沈欲會擁有別人的愛,所以他需要一遍遍的確定,一遍遍的試探,看似冷靜的旁觀著簡池安的喜歡,可在懸崖邊徘徊的卻是他自己,哪怕簡池安有一點表現出厭煩,深淵里伸出來的手都會把他拖下去摔到崖底再變成惡鬼再爬上來。 他喜歡簡池安,想要簡池安,可他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他就算死,也會用身體變成鎖鏈緊緊纏在簡池安的身上,變成他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 簡池安心情很亂,他很迷茫,很難受,很委屈,為什么委屈?是誰欺負他了嗎?沈欲由他抱著,又問了一遍:“簡池安,你剛才怎么了?” “沒怎么?!边€是同樣的回答。 沈欲道:“簡池安,你知道信息素會傳遞情緒嗎?你在撒謊?!?/br> 簡池安:?。?!還有這種事??? 沈欲轉過身,重新貼好抑制貼,“剛才我感受的不是很清晰,現在很清晰了,簡池安,你為什么難過?” 簡池安瞪大了眼睛看他,不合時宜的想著,沈欲不會是為了看他有沒有撒謊才要自己標記的吧,這,人、rou測謊儀嗎??? 沈欲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衣領,重新感受到簡池安清晰的情緒讓他心中的惡獸稍微饜足了一些,黑眸看著他,道:“簡池安,你要震驚到什么時候?!?/br> 簡池安: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