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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眼看遠處的蒼穹,云翳混沌。天雖冷,從暈沉沉的暖閣里出來,卻能激得人腦子活絡。披上鶴氅往宮門上去,走了幾步聽見皇后的聲氣兒,他頓足回望,她撐著傘正從月臺上下來,高高的狐毛領子斜切過兩腮,倒把一張臉襯托得玲瓏生動了。 皇后不是個觸目的女人,她母儀天下,這后宮最端穩就數她,連走一步路都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錯,落了短處叫人看見?;实勰托脑陂T廊上等她,她終于到了近前,他上去接應她上臺階,在她肘上托一把,換回她一個靦腆的笑。 怎么沖撞老佛爺呢!她說,一個宮女兒值什么,她要送就送吧!為了這事兒鬧出嫌隙,總顯得你不夠大度似的。 皇帝摒退了左右,背著手轉過身去,朕先頭說過了,這后宮主事的是你,太皇太后到了安享天年的時候,勞心太多架空了你,朕也不愿意看見。他又轉回身來,上次要把素以調到你宮里,也是她老人家的主意吧? 皇后看他言行就知道他對素以上了心,他們夫妻多年也有默契。猜不著他下一步會做什么,但他的心思她還是一目了然的。她抿了抿嘴,替他把腰上覆過去的葫蘆活計重翻回陽面來,慢吞吞的說,你既然知道,就應該順了她的意兒。素以到我宮里又不會吃虧,總比送給別人qiáng些。 皇帝冷笑一聲,朕御前的人就那么不招她待見?別忘了凜凜天威,拿朕當軟柿子捏,那可是打錯了算盤。 皇后沒想到他有這樣深重的怨恨,就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頭?她略頓了頓道,素以的長相也是個大麻煩,依著我,索xing開了臉,老佛爺也不能再算計她了。 開臉?他要是倉促的辦了這事,她和后宮那些嬪妃還有什么差別?他搖搖頭,就叫她呆在御前,宮里有老佛爺,把她擱在哪里都不能叫朕放心。再說他眼里yīn霾漸起,蹙起眉頭道,她沒松口要跟著朕,硬要qiáng迫她,弄得兩兩生恨就沒意思了。 皇后有點驚訝,皇帝幸一個宮女還要有意思?她是國母,溫良恭儉讓,一絲都不能亂的。說嫉妒談不上,心里難免有點惆悵罷了。她長長噓口氣,茫茫的霧氣在眼前jiāo織成一片,這么的就難了,你是辦大事的人,不能整日流連內廷。要是哪天老佛爺劫皇綱,這事又怎么應對? 皇帝低頭看她,笑道,朕貴為天子,這么點岔子都料理不好,皇帝還有什么做頭?太皇太后手眼通天,既這么,叫她另擇賢能也罷。咱們大英還沒有女人敢參政的,不愿依附皇權嘛,那朕這皇帝讓她來做也使得。 皇后目瞪口呆,皇帝謹言慎行是她多少年看過來的。今天這一車氣話,傳到太皇太后耳朵里,估計能把她堵個半死。她張了張嘴,發現不知道說什么好。恩佑的那點小心思看來是泡了湯了,皇帝為素以連老佛爺都敢頂撞,別的人敢摻合進來,連骨頭渣子都不能剩。 皇帝靜靜看雪,盤算著可以借這契機把利害和素以那個二愣子說說。要是叫她在大喇嘛和他之間選,不知道她是個什么反應? ☆、第68章 皇帝下了旨,命兩邊總管整頓御前當值,乾清宮養心殿都要徹查。有點風chuī糙動就拿人到敬事房問話,一來二去,大伙兒都捏著心辦差。太監們走路不敢撂腿了,都夾著走。怕人說吊個僵蠶兒還裝男人,褲襠里是不是塞了告密的文書?來呀,架上扒褲子,恨不得把兩個屁股蛋子掰扯開才踏實。 折騰了有陣子,事兒都查明了,是有那么幾個嘴不嚴的,里頭就夾帶著瓊珠??偣芴O回了萬歲爺話,萬歲爺沒叫抄老底。其實這老底不查也明擺著,上家除了密貴妃,不作第二人想。帝王家的家務遠不止尋常百姓想象的那么簡單,一件看似簡單的小事,換個角度就關乎國運?;实勰钤谒齽偵税⒏绲姆萆喜挥枳肪?,其實更多的功勞應該記在她娘家哥子奉命撫察苗疆上。哪個皇帝手上沒有幾張牌?輪換著打,用到不能用時方丟手,這是定規。外頭都說密貴妃圣眷隆重,其實大部分都是表像,彼此維持著,誰也不愿戳破而已。 瓊珠和另幾個陪襯打得皮開ròu綻,沒要他們命,攆出宮去了。宮里當過差的人都知道,說攆出去,其實和賜死沒什么兩樣。太監凈了身,出去就是個廢人,連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宮女子更要命,遭攆簡直就是整個家族的恥rǔ。名聲毀了,沒人敢娶,娶了連帶男家也抬不起頭來。像祁人人家還特別自覺高貴,家窮討不上老婆的莊稼漢又不屑作配,所以姑娘這輩子除了當姑子,沒有第二條出路。 這算對貴妃娘家的一種警示吧!萬歲爺沒發話,但是狠狠打了佟家的臉?;实坜k事和別人不同,他不會張牙舞爪的讓人知道他有多憤怒,命榮壽送了把戒尺到密貴妃宮里,貴妃托著戒尺,嚇得臉都變色了。問萬歲爺這是什么意思?榮壽垂頭喪氣,貴主兒呀,主子是要您引以為戒,別再動御前的腦筋了。 密貴妃激靈靈一身冷汗,好在只是戒尺,要是根綾子就歇了菜了。鎮定了一下又問,那現如今誰往上填缺? 榮壽驚恐的望著她直搖頭,奴才從不往外傳御前的消息,貴主兒您是知道的。 這時候大家都求自保,榮壽覺得他只是貪圖了巧妮子的美色嘛!前前后后想想,也就答應密貴妃幫她把瓊珠往萬歲爺跟前湊,別的沒gān一樁對不起主子爺的事兒。大姑娘胸口上捋一把確實是過了手癮,可也得有命消受才好。他是六宮副都太監,宮里愿意和他結對食的海了去了,犯不著栽在這口gān井里。 貴主兒您別著急上火,說真格兒的,萬歲爺子嗣單薄,前頭幾位阿哥的生母在宮里排不上號。祁人講究子憑母貴,咱們四阿哥在這上頭首先就占了優,一落地封貝勒,打萬歲爺那一輩兒起,您的兒子算是開天辟地頭一個,您還有什么可擔心的?您踏踏實實的,您的福澤整個紫禁城沒有一個能比肩,何苦攪那渾水,給自己添不自在!貴主兒,心境寬點兒,您樂呵呵的,萬歲爺就待見您這滿身的福祿。像景陽宮德妃,上年病一場,瘦成了人燈,主子翻牌兒不都繞過她去了么!您是天生享福的命,就算不爭那些,他把大拇哥往起一豎,您照樣兒是這個。別和自個兒過不去,您有四阿哥呢,到哪兒腰桿子都比別人壯。 密貴妃失魂落魄坐在透雕鸞紋玫瑰椅里,緩了半天的神才道,主子近來寵信漢人,和氏那蹄子登了高兒,說話都有底氣了。見了我光甩帕子請撅屁股安,才晉個嬪位就得意成這樣,眼皮子忒淺了點兒。 這是個正宗怨婦臉子,榮壽不明白了,萬歲爺從來不是她一個人的,連皇后這樣的嫡妻都沒一句牢sao,她吃的哪門子飛醋?可見女人發起妒來招人恨,連自個兒幾斤幾兩都不知道了。到底和瓊珠是姐妹,彎彎繞就那么點兒。會咬人的狗不叫,真正厲害的人物不逞口頭英雄,誰見過下絆子使yīn招嚷得盡人皆知的?皇后是人善xing,要換個肚子里能打仗的,她能尊榮的活到現在才怪了。他也沒那勁頭一徑勸她了,在這兒逗留久了沒的再招什么事兒。差事辦完了就走吧! 橫豎貴主兒保重自己身子骨,主子那頭氣也就一時,過了xing兒就好了。主子還是給您留面子的,您看開點兒。他膝頭子往地上一點,奴才值上忙,這就給您請跪安了。 貴妃泥塑木雕一樣抱著戒尺發呆,他沒計奈何悄聲退了出來。悶著頭走到垂花門上,聽見圍房里有人喊他,那個帶點廊坊味兒的聲口,不用掌眼就知道是巧妮子。本打算裝聾作啞蒙混過去,不想她跑過來截了他的道兒。 喲,我道是誰呢!他訕笑著,怎么著?有事兒? 巧妮子拉他進了圍房,怒氣沖沖的哼了聲,看見大,得得拜,看見小,踩一腳。你們太監就這奏xing,我這回算是長見識了!我問你,我那兒叫了半天,你為什么裝聽不見? 巧妮兒生氣,呼吸有點急促,胸口一挺一挺,把坎肩頂得老高。榮壽和她好,最先就是瞧中了她這身條。她那一對玉兔兒長得妙,夏天穿著嫩綠袍子,一走晃三晃,叫人打心底的渴起來。榮壽的視線在她胸前溜圈,咽了口唾沫,伸手在她奶子上抓了一把,靦臉道,哪兒能呢!是我耳背,聽漏了。 巧妮兒一巴掌打落他的手,詰問他,萬歲爺到底是怎么個意思?我們主子這算是打入冷宮了? 榮壽翻眼看屋頂的楞子,嘬嘴咂舌道,這個說不好,頂風總不是好事兒咱們后頭少來往,叫人看見了不好。 巧妮兒一聽炸了毛,你這瘸了舌頭挨千刀的陳世美!抱著人對嘴親的時候怎么不怕人看見?這會兒我們主子吃了癟你就忙撇清,你還是人不是? 榮壽一聽不樂意了,聳眉斥道,安生給我住嘴!我沒了家伙什,gān那事兒誰快活誰知道!受用過了來賴我,你賴得上嗎?再琢磨一下,女人小心眼,還是別得罪她,回頭弄個破罐子破摔,再添什么麻煩。便耐下xing子來安撫她,你也別著急,這不是在風口làng尖嗎!我的意思是暫時別見,讓仇家拿了短兒什么好處?你和我一條心,我虧待不了你??赡阋臀音[,惹我翻了臉子,別怪我不念舊qíng兒。 巧妮兒原想放嗓子嚎哭的,被他兩句話哄得吞了回去。再要和他理論,他早就打著傘往外頭去了。 一路加緊步子回了南書房,皇帝在里頭和軍機大臣們說匪患。甭管多富的朝代,總有那么一小撥做著皇帝夢、發財夢的跳蚤。榮壽在外面站班兒,聽著皇帝分析局面,一遞一聲,頭頭是道。他扭脖子看天街,雪落在丹樨的望柱上簌簌作響。明年的年景大概錯不了,瑞雪兆豐年嘛!就是這瑞雪時候長了點兒,聽說已經成了災,叫人心生厭煩。 這兒惦記老家的莊稼呢,書房里路子出來,把一封白摺jiāo到他手上。沖養心殿方向努努嘴,主子叫給素以送過去。 榮壽接過來揣在懷里,也沒問是什么,轉身就朝月華門上走。進了宮女值房找素以,她正給座鐘上發條。弓著身子緊發條鑰匙,看見他進去叫了聲大總管,您找我? 榮壽把懷里折子拿出來,雙手遞過去,告訴她是南書房里傳出來的。 素以遲疑的接過來,上回萬歲爺說什么鴻雁傳書,她以為光一說,誰知道竟是真的?她礙于榮壽還在沒有翻看,只覺一陣陣的甜上心頭來。這么偷偷摸摸的,有點尷尬,更多的是種別致的qíng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