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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jiejie這是做什么,那里用的著這樣,回頭你就送過來吧,我讓暖月和巧蘭幫著做一些,只是她們的活計也不見得多出挑,望大jiejie莫要嫌棄才是』 謝賢一聽就知道成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出了抱月軒,回頭瞧了瞧,不禁嘆口氣,將心比心若自己是謝橋,估計不會幫這個忙的,這氣度上她與謝雅兩人真是不及她的。 巧蘭等著謝賢走了,才進屋來不滿的道: 『姑娘可真是大度,竟是忘了舊時大姑娘如何尋咱們麻煩了,如今這樣可是活該,那里有咱們的事,巴巴的讓咱們替她做這些苦勞力,卻圖的什么』 何mama進來瞪了她一眼道: 『左右是一家子的姐妹,那里真有什么隔夜的仇,即便那時候她不懂事,難道咱們姑娘也和她一樣嗎,被外人知道了,還說咱們姑娘也是那小肚jī腸的呢,不過兩件活計,勞動不了你,我和暖月手腳快些,兩日便繡好了』 巧蘭嘟嘟嘴道: 『我那里是怕累,就是,就是.......』 她話沒說完,謝橋便道: 『大jiejie也是個可憐人,以后還不知道如何,以前的舊事且莫提了,今日幫了她這個忙,算盡我一點心吧。另外,把我以前打的那個同心同喜的絡子找出來,一并送去給二jiejie吧。也算是我的一份賀禮』 巧蘭還要說什么,被何mama瞪了一眼,遂住了嘴,進里屋去翻找姑娘說的那個絡子去了。 這件事畢竟做不了很隱秘,不上兩日,便被巧月知道偷偷告訴了老太太,老太太嘆口氣道: 『我說三丫頭面上雖冷淡,心里著實是個良善的,定不會看差的!大丫頭尋了她多少別扭,如今還偷著幫這個忙,只這大丫頭瞧著厲害,竟是連房里頭的下人都轄制不住,將來可不要吃大虧的。你去告訴針線房里的,讓幫著大姑娘多做些體面的衣裳,過了門也別讓人輕看了咱們伯爵府,還有,里間大柜子下面那個葡萄紋的烏木匣子拿出來,我記得里面有兩套頭面,一套白玉的,一套翠的,都是前些年,人家送的,我嫌樣式新,顏色嫩,戴了不莊重,都給了大丫頭填妝吧,她戴著倒正好』 巧月應了聲進去翻出來,自己親自送了過去。進了東側院便直接來了大太太屋里,大太太忙讓人搬凳子上茶,才問來意,巧月把老太太的話說了,東西jiāo給大太太便回去了。 張mama客氣的送了巧月出去,回轉來才輕聲道: 『怎的到了這時候,老太太倒想起給大姑娘添妝了』 大太太打開匣子,看了兩眼道: 『這是老太太給我提醒呢,讓我對大丫頭的事qíng上心些,莫要太寒酸,讓外頭的人笑話了去,卻不好看。得了,過會兒你尋出兩套金頭面和著老太太這兩套一并送過去吧,替我說幾句寬慰的話,如今她都要嫁了,咱們也不必再做這樣的惡人,倒讓她記恨著』 張mama點點頭,大太太道: 『我算著日子寶樹這就要到家了,可寶樹的親事真真讓我做了難』 張mama低聲道: 『西邊府里的玉蘭姑娘不是落選了嗎,如今太太若是再托人說,一準能成的』 大太太哧一聲道: 『當初我原是看差了,那個玉蘭是個沒大本事的,卻不怎樣合適,即便我愿意了,老太太那里也是不應的,倒是聽見說,老來咱們府里尋三丫頭的那個秦如玉和寶樹有說有笑的,難不成寶樹瞧上那丫頭了,我遠遠的瞧見過幾次,長得極體面,卻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姐,回頭你私下里去問問謝婆子,沒準她是知道的,若家世好,便尋人去說媒,想來和三丫頭好,xingqíng必也挑不出錯的』 張mama忙應了,見大太太有些乏,忙服侍著她躺下,自己去找了太太說的兩套頭面,扭身去了謝雅的房里。 正遇上謝賢也在這里,姐妹兩個對坐在炕沿上,炕幾上卻攤了個大紅繡鴛鴦的帳子,活計真是少有的jīng致細膩,不禁贊了一句道: 『好鮮亮的活計,倒不知道大姑娘如今有這樣一手的好針線了』 謝賢忙快手快腳的折好,遞給對面的謝雅收起來,站起來道: 『mama這大午晌的怎么有空來,快請坐』 一邊招呼小丫頭上茶來,張mama暗暗點頭,這個二姑娘倒是個明白會看事的,可惜運氣不怎么好,竟是落選了,把手里的東西放下道: 『姑娘不必忙,我也坐不住,那邊還有一大攤子的事呢,今兒是來給大姑娘送東西的,這里頭兩套頭面是老太太賞下的,那個略小的木頭盒子里卻是太太給的,都是寓意吉祥的花紋樣式,望著姑娘過了門相夫教子平安順遂吧』 說了幾句話便走了,姐妹兩個這才回來,謝賢打開瞧了瞧道: 『老太太還是念著jiejie的』 謝雅卻哼一聲: 『指不定是怕我太寒酸了,外頭人看了笑話才給的』 謝賢嘆了口氣道: 『大jiejie這xing子真要改上一改才好,有些個事qíng,即便知道放在心里便了,說出來大家反而沒臉,你也落不到好去,何苦來的呢。怎樣說,有老太太,有伯爵府在后面戳著,jiejie即便嫁了,也不會受什么大委屈,jiejie收斂xing子,好好過日子不好嗎,橫豎都是一輩子,莫如尋些太平的好。我聽說那位長公主很是剛qiáng,你若是還依照原來的xing子,這虧還有得吃呢,若安生些,她在意外頭的目光,怕人說她歪帶庶子,當不會怎樣為難你......』 謝賢苦口婆心勸了許久,也不知道謝雅聽進去了多少,左右自己這個當meimei的盡了心意,禍福吉兇就看她自己的運氣了。 九月初,謝雅終是嫁了,謝橋聽在外面瞧了熱鬧來的小丫頭們說,瞧著那位來迎親的新姑爺有些清瘦,卻也俊朗jīng神。想來謝雅的運氣還不算太差。 她這里正嘆著氣,巧月一臉喜色的進來道: 『咱們家大爺回來了,現正在老太太屋里呢,給姑娘捎了兩大箱子玩意,老太太讓姑娘快過去呢』 謝橋一聽遂大喜,蹭一下站起來,就要往外跑,巧月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道: 『外頭如今風涼,姑娘可不能這樣出去,仔細著了寒氣』 說著拽過衣架子上的夾斗篷給她披上,才跟著她后面走出來。到了老太太院里,一進堂屋就看見地上放著一大一小兩個箱籠,還都貼著封條上著鎖呢,不禁抿嘴笑了笑。 進了里間便看到謝寶樹坐在老太太身邊,正在那里高談闊論,不知道說什么呢,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的。 謝橋細細品度他,倒是成熟的多了,也自信多了。老太太看見她笑道: 『三丫頭,來!來!聽聽你大哥哥南邊的趣事,竟不是賑災去了,我聽著怪有意思的』 謝橋上前規矩的一福道: 『大哥哥一路平安』 謝寶樹站起來,走過來圍著她轉了兩圈,點點頭道: 『不過才大半年光景,meimei竟是又長大了不少』 說著伸手比了比個頭: 『個子也長高了』 邊上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謝mama道: 『如今都定了親事,可不是大姑娘了嗎』 謝橋臉一紅,依著老太太身邊坐下,老太太笑著看了她一眼道: 『在我這里作甚,外頭那兩個箱子看著沒,都是你大哥哥給你捎回來的玩意,聽抬回來的婆子們說沉的壓手,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好東西,還不趕緊過去瞧瞧』 謝寶樹嘿嘿一笑,忙攔著道: 『在這里就不用折騰了吧,里頭的東西我如今都記不清了,都是些小玩意,meimei讓人抬回屋里去,慢慢挑揀也就是了,中意的便留下,不中意的,留著賞給丫頭們玩吧?!?/br> 說完沖謝橋偷偷眨眨眼,謝橋會意,定是有秦思明給的東西,托著寶樹的名兒拿過來的,不禁抿抿嘴,偷偷白了他一眼,竟是和如玉一樣,都喜好管別人的閑事。 借詩經巧妙傳思qíng 她二人這一番私底下的官司,上頭老太太早就瞧見了,略一想就明白了這里頭的事,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們小兒女混過去便了。 回了抱月軒,謝橋才讓巧蘭打開箱子,那個大的箱子里面是各色玩器,瓷器有之,根雕木器也有不少,底下竟是按照她的喜好,搜羅了不少游記,傳記類的書籍,足有十幾本之多。謝橋瞧了瞧,里面竟然夾了一本詩經在里頭,不免有些奇怪。 抽出來翻了翻,里面有一頁的頁角是折起來的,謝橋展開卻不禁一愣,折起來的那頁正是《詩經.鄭風.子矜》: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謝橋得承認,古人這種嚴格禮教下隱晦表達愛qíng的方式,甚為美好動人,可也只是美好動人罷了,現實距離美好太遠,婚姻想動人就更不容易了。 想到此,不禁嘆口氣,邊上巧蘭早就十分jīng明,只一看箱子里的物件就猜出必是秦二爺的心意,倒真真是個有心的,只是抬眼卻瞧見姑娘的神qíng異常奇怪,并不像感動,也不像懊惱,只是淡淡的,仿似有一絲莫名的無奈。 反正她是猜不透姑娘心思的,也不白費那力氣。謝橋把手里的詩經放回去道: 『把書都拿出來擺在書架上,別的仍舊好生收起來吧,另外那個小箱子便不用打開了,等如玉來,給她一并帶回去便了?!?/br> 想到如玉,謝橋不禁露出一個笑容,估計她過不了幾天就會出來了,畢竟寶樹回來了,也不知道這兩人如今見了面,可還吵不吵嘴了,往常的qíng景倒真像一對冤家。 再說秦思明,想了一路,歡喜了一路,那里想到,回來了卻更比以前還難見面,如今定了親事,許多規矩約束著,還不若以前自在,能偶爾見見,卻連一面也難見的,可是不見面,自己這滿腔的思念,一肚子的話,可向誰說去。 其實秦思明也知道,即便真見著了面,他也說不出什么來,可只要看看她,和她略說上幾句話,也是好的,至少讓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歡喜著這門親事。還有,她可看懂了自己傳達過去的心意,想來以她的聰慧必是明白的。 正坐立不安的焦躁著,如玉如那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一樣來了,瞧著他打趣道: 『思明哥哥你可該謝我這個大媒的』 秦思明早就猜到必是如玉在太后皇后那里說了什么,才這樣快的促成了親事,遂鄭重其事的一鞠躬道: 『當謝meimei的大媒,以后meimei有什么事qíng,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秦如玉咯咯笑了起來: 『你別高興的太早,若是將來你欺負了橋meimei,我可不會向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