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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倒是露出了些許笑摸樣來: 『何府里的規矩大,那孩子自是錯不了的,不過我卻瞧著思明那孩子是個有大志向的,比他那個大哥qiáng了不知多少倍,可惜就是年齡上......』 說到這里,倒是停住了話頭笑道: 『左右還早,再瞧著吧』 被謝mama這一打岔,老太太心qíng倒是好了很多。 謝mama暗里琢磨,原來老太太是瞧上了安平王府,難不成是要給三姑娘提前訂下,謝mama倒是覺得何府那邊才是門更穩妥的,不說別的,就是瞧著三姑娘的親娘是何府出去的姑奶奶,這要是將來做了親,必是不會委屈了三姑娘的,況且聽巧月說的事,那何府的少爺,寧可自己掉湖里,也要護三姑娘周全,將來哪里會歪帶了去,不過若論門第的高低,自是安平王府更顯貴些。 服侍著老太太睡下了,謝mama才出了東正院,心里卻還在琢磨巧月說的事,表面上看,像是大姑娘做下的,不過卻也不確定,畢竟都知道大姑娘是個一點就著的xing子,哪里有這樣高深的謀略。 想著抬頭瞧了那邊抱月軒一眼,這三姑娘就是太好了,卻也有人氣不忿呢。 這邊抱月軒暖月回來細細的回了話,一邊的何mama道: 『子謙少爺打小瞧著就是個穩妥的,這些年不見,xingqíng倒是沒怎么變,若是將來......』 說到這里瞧了謝橋一眼,住了話頭,心里一嘆,如今卻是早了些的。讓巧蘭過去拾掇著鋪g,自己親自服侍著謝橋寬衣洗漱,伺候的躺下了,才出了屋子。 謝橋躺下,眼前卻忽的浮現出何子謙救自己的qíng形,那幾乎是一種從心里發出來的本能,說實話,謝橋真的感動了,何子謙真當自己親meimei一樣回護著,有這樣一個哥哥,謝橋覺得心里大安了許多??梢幌氲街x雅謝珠,才這么大的女孩子,卻有了這么深的害人之心,不禁又生出幾分毛骨悚然來,總之,以后自己需多多防著才是。 翌日,一早起謝橋就到祖母那里去請安用早飯,卻稀罕的發現祖父今兒也在,平日里祖父總是在前面的書房歇著,祖母老了,自是不能伺候,長日里瞧見的幾個老姨奶奶也是青不在,聽大哥哥略略說起過,祖父在書房里有兩個近身的丫頭,想來是通房的。 這古代的男人都不拿女人當回事,三妻四妾通房丫頭,多的令人眼花繚亂,大伯二伯那樣的就更是沒邊了,房里伺候的女人什么樣的都有,有的也就比謝雅謝賢才大一兩歲,謝橋瞧著,心里早就涼了,在這里想要一夫一妻的忠誠婚姻,那還是盡早自殺穿越回去是正經。 謝橋如今不想別的,就想著盡量的能晚些出嫁,即便非要出嫁不可的時候,也要尋一個差不多的,像大伯二伯那樣的,她倒寧可當一輩子老姑娘。 謝橋在下首陪著祖父祖母吃了早飯,謝道瑥溫和的瞧了她一眼: 『先生說你書念的好,不過卻有些懶散,雖是女孩子家,既然有這份才qíng,就不要荒廢了去才好,多念些書,縱是不能科舉出仕,將來也有大用處的,不可因有祖母疼愛,就嬌養了自己的xing子,回頭正正經經做兩篇文章送來我瞧』 謝橋忙垂首應著,老太爺不過略說了兩句話,就起身走了,老太太瞧著她笑道: 『你祖父向來就是這么個xing子,回頭我讓寶樹幫你做,不用害怕的......』 這里正說著,外面卻突然吵嚷了起來,間或還有大哭大喊的聲音,老太太唬了一跳,大聲道: 『這一大早的是誰在外面吵嚷,規矩都忘了不成?!?/br> 21 21、老太太心驚聞丑事 平日里都知道,謝家老太太雖面上慈悲,心里卻是個規矩極大的,尋常的婆子丫頭,縱是膽子再大,xing子再刁滑,也不敢在東正院里放肆,今天這個事兒,卻是透著十分蹊蹺。 老太太一聲嚇問,竟然一點作用也沒有,聽到老太太的聲氣,外面的噪雜聲反而更大了起來,老太太臉一沉,起身下了榻,扶著巧月和謝橋的手出了里間,小丫頭打起簾子,院子里的qíng景一入眼,倒真令謝橋嚇了一跳。 一個頭發蓬亂的年輕婦人,撒潑似地大喊大叫,兩個力氣大的婆子加上謝mama都按壓不住,院子當間卻站著謝雅這幾日不見的大丫頭枝,前幾日聽說家去養病了的,卻不知怎的鬧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小臉瞧著白慘慘的,頭發也有些散亂,鬢邊簪的絹花都有些歪斜,卻仍然掩不住那份出挑的靈巧風流。 身上一件桃紅色半舊小襖,底下蔥綠色綢裙,外面罩著一件寬松煙灰色比甲,站在哪里卻真有一股弱不勝衣的美麗,要說謝雅身邊這個大丫頭,素常就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加上又比別的丫頭會打扮,即便尋常的衣裳,穿在身上也十分惹眼。 謝橋和她不怎么相熟,進府沒多久,枝就病了,一開始也沒怎么注意,這時看卻不禁暗暗喝彩,滿謝府日常見的丫頭中,倒只有巧月和她能比量一二,卻也失了幾分天然的風韻,巧月較之更端莊持正些。 那年輕的婦人兀自和謝mama幾個撕扯,眼風掃見老太太的影子,卻不知哪里生出來的邪力氣,推開身前兩個粗壯的婆子,搶上兩步,撲通一聲跪在老太太跟前的廊檐下大哭起來,邊哭這嘴里也不閑著: 『老太太您素來是個大善人,這次要為奴婢一家做主啊』 謝mama臉色一變,上來拉扯她: 『有什么話和我說不得,非要鬧到老太太跟前來,若是有個什么,莫說你這么個潑貨,就是你們家的祖宗都要氣的從棺材了蹦出來了』 那婦人聽了這話,卻是冷冷一笑: 『如今卻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祖宗,這眼下就難立足下去了,沒得讓人戳著脊梁骨。我和我們家那個老實頭卻沒什么,不過有口飯吃也就足了,可我們膝下卻還有兩個兒子,出了這樣丟了大人的沒臉事qíng,讓他們以后如何討生活』 說著抹了一把臉,回頭對立在那邊仿佛木樁子一樣的枝道: 『大姑娘,可不是嫂子我要鬧,我可是為著你兩個侄兒著像,沒得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進來,卻臟污著出去的理兒,縱是你想吃這個啞巴虧,也要替我們想想不是』 枝聽了她嫂子的話,身子晃了兩晃,貝齒緊緊咬住紅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卻仍然是一言不發,老太太越聽話頭越不對,揮揮手道: 『寶貴家的,你放開她,既然鬧到了我眼前,勢必要弄個清楚明白的』 謝mama暗暗叫糟,卻只得放開了那婦人,老太太仔細打量了那婦人道: 『瞧著倒是有幾分眼熟的,卻是誰家的媳婦』 謝mama忙回話: 『是長榮家前幾些年續娶的媳婦,原是二老爺院子里灶上燒火的丫頭,還是老太爺親自做的大媒』 老太太卻點點頭: 『是啦,你這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長榮常日里跟著老太爺身邊伺候,卻是個老實人』 那婦人正如謝mama說的,本來是二老爺院子里灶上燒火的丫頭,因是八月生的,她娘給她起了個名兒叫桂花,卻因為長得并不多好,且有些潑辣,故此,滿府的小廝奴才們沒有一個敢娶她的,一年兩年的,就耽誤到了二十歲,卻更是無人問津。 她爹是外院的花匠,也是個老實頭,她娘雖也是粗使灑掃的婆子,卻有幾分心計,眼看著姑娘大了,真怕老死在家里,遂暗暗把那外頭幾個沒娶親的老光棍,挨個的掂量了一遍,卻瞧著李長榮是個矮子里的將軍,雖也是家生的奴才,卻比她們兩口子混的好,跟著老太爺身邊使喚,雖也老實,畢竟有幾分體面。 原來成過親,那婆娘卻是個沒壽命的,過門沒一年,蛋也沒下一個,就得病死了,李長榮這就耽擱了下來,如今卻也是近三十的人了,府里凡青的丫頭,哪里有看的上他的,都瞄著那年輕俊秀的去了,故此,成了個老光棍。 妙在家里人口簡單,父母早亡,只有一個meimei在大姑娘房里當差,又是個體面的大丫頭,想來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是花不完的,更不要提那些使不盡的好處了,往遠里說,將來大姑娘出嫁了,沒準跟去做個姨娘什么的,將來能不顧著她娘家哥哥嗎。 桂花她娘想了幾日,便bī著自己當家的去和老太爺說,老太爺閑暇時也喜歡養花弄糙,桂花她爹倒真沒什么大本事,卻是個養花的能手,因此日常能和老太爺搭上一兩句話,瞅準了機會,遞了話去,老太爺卻也知道桂花那丫頭,雖說臉面不是多出挑,卻是個壯實有力氣的,且長榮是個一腳踹不出三個屁的老實頭,這配搭倒是剛剛好,娶個潑辣的婆娘也好頂門立戶。 因此作了主,賜了長榮些許銀錢,桂花這就過了門去,過了門不上一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二年上又得了一個,這桂花本來就是個厲害的,這下更是不得了,成日里就開始嫌棄長榮沒出息,和老太爺身邊其它的奴才沒法子比,撈不到定點油水好處,又數落編排小姑子的不是。 枝和她哥簡直就是生生天上地下的差別,桂花過了門一瞧見,心里就不怎么慡氣,瞧著空就找不自在,好在枝卻知道哥哥不容易,到了三十才續娶了這個嫂子,且看在兩個侄兒的面上,處處忍耐,加上回家的時候也不多,不過每年上見上那么一兩次罷了,每月的月例銀子一半兒送出去給她,倒也圖個清凈省心。 枝的苦楚自是不能和哥嫂細說,大姑娘是個什么人,滿院子里誰不知道,哪里能尋什么好處,不惹禍受牽連,已是念了佛的,盼來盼去,熬來熬去,枝就盼著能尋個妥帖的人家,嫁了才好有個結果。 即便自小服侍大姑娘,卻也知道,跟著她嫁出去卻不見得是個好的,心里計量好了,卻不妨命不爭氣,出了那樣的事qíng。 想到此,枝那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長榮家的扭臉一瞧她這個樣兒,那火就不打一出來,心說那樣沒臉的事qíng都做得出來,何必還要做這等表面功夫,要是換了她,索xing就大鬧一通,不爭個姨娘傍身勢不與他gān休。 老太太聽著話頭不對,順著底下婆娘的目光看向那邊木樁子似地枝,雖說鬢發糟亂,láng狽不堪,卻仍然難以掩蓋住那股子天然的風韻,遂有些不喜,老太太素來喜歡端莊持正的丫頭,對于那些風流俏皮的,心里先存了一番不待見。 掃過她的身子,卻不由的一怔,目光定在她肚子上,眼睛里yīn晴不定。雖還不大顯,仔細瞧的話,卻看的出來大約有了身子,心里不禁一涼,手腳都有些抖,這可真是哪里出來的丑事,謝家門里沒出嫁姑娘跟前的大丫頭,竟然有了身子,這傳出去,她們家女孩的名聲可還要不要了,就是以后說親事,人家若是知道了,可怎么好。